伏击大梁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几乎出动了匈奴的三分之二的兵马。
此战成与败,决定了匈奴人血脉能否继续称霸草原。
而整个战略策划者——须卜跋伊,却被沃帖放在阿尔那庭留守,与油尽灯枯的达默尔“静候佳音”。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位右骨都侯的运筹帷幄之中。
果然不出北漠小诸葛须卜跋伊的预料,为了麻痹匈奴,大梁军队故作三日休整之态。实则,第二日五更时分,便开拔启程,大军南归。
卯时时分,日上三竿,天早已大亮。
顾承恒缓缓撑开厚重的眼皮,顿觉浑身困重不堪,一身的疲劳挂在身上上,甩也甩不掉。
“你醒了?”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仿佛一盆凉水浇到脑袋上,让他瞬间清醒。
他循着声音回头一瞧,原来是苏离陌。她正生着火,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破锅,在煮熬些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忽觉从牙缝挤出一阵嘶嘶声。
为了尽快恢复清醒,他盘起腿,屏息凝神,气运丹田,半晌,方才得缓。环视四周,属实有些陌生,便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她依然冷漠,道:“雁门关外四十里处的庙儿坡。”
顾承恒向上翻着眼珠,回忆道:“我记得,我骑着马,突然心口一疼,眼前一黑,便落下马来。之后,便迷迷糊糊。”
“谁又晓得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此不耐寒冷啊!还说什么大梁的将军,就这身子骨?大梁是没有人了嘛!”苏离陌耻笑道,遂又一脸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寒凝心脉的将军,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她故意把将军二字说的最重,便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寒凝心脉?”顾承恒听着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名词,便脱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苏离陌拿起长勺在锅里搅了搅,淡然说道:“我可没这善心!”
“莫非你说是容薇她……”
顾承恒这才意识到,一直和自己嬉笑怒骂的上官容薇,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哼!”苏离陌面带愠色,冷冰冰的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路上就我们三人,救你的还能是鬼呀?”
“容薇呢?”顾承恒举目四望,寻找这个与他几经生死的女人。xiumb.com
“为了给某个小厮打通脉络,这姑娘可一夜没合眼。将自己的衣服给他取暖,自己却冻得半死。”楚玲珑阴阳怪气地说着,并指了指锅,道,“这不,专门熬了姜汤,可不是给你的哟!”
顾承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竟然还有如此奇缘。
想当初,自己无权无势,无家无业,无房无车无存款,每天吃的便是馒头就咸菜,住的便是二十平的地下室,可谓窘迫之极。
干着最累最遭人白眼的活儿,却是最晚结最少的工资,住在最繁华的城市,却体验着最底层人民的生活。
两段姻缘化为泡影:第一个女朋友,出车祸,死了;第二个贱人,傍大款,跑了!临了,骗走了他十年的存款!整整十年的血汗!
重生到这个世界,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孙,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至高无上的皇上,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顾承恒也是凡夫俗子,他自然也想好好享受这段历程。
有一个女人,一个认识一天的女人,一个属于一千多年前的女人,竟然愿意为了自己,舍弃身家性命!那得是多痛彻心扉的爱呀!
虽然顾承恒根本不相信什么叫一见钟情,直到这一刻,他深深地被这个词所折服。
悄悄地走到睡得正熟的上官容薇身旁,他蹲下,轻抚她乌黑的秀发。未曾唤醒,就静静的看着,看着她那紧蹙的双翠,看着她那昏黑的眼袋,看着她那皲裂的朱唇……
昨夜自己虽然昏睡过去,但这个女人做的一切,每一个动作,每一滴眼泪,却都映在自己心里。
顾承恒紧咬着嘴唇,暗暗发誓:以后要竭尽全力呵护这个女人,上天让他第一眼见到,便是赐的缘分,不可拒绝。
“小厮,你醒过来啦?”上官容薇没有把眼睛睁开,却已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弱弱的开口问道。
“你真傻。”顾承恒笑中带泪。
“你说过要欺负我一世的,你倒先哭起来了。”上官容薇抬起玉臂,试图给顾承恒擦干眼泪,却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
“若是你有个闪失,我找谁欺负去啊?”他一脸宠溺地把眼前这个自己视如珍宝的女人的手放在腮上。
“心还痛吗?”上官容薇问道。
“不痛了。”顾承恒答道。
“还怕冷吗?”
“暖洋洋的。”
“真不想打扰你们的卿卿我我,只怪这汤快要凉了。”
顾承恒马上起身,二人这才意识到苏离陌已站在身后半天了。
“哈哈……嘿嘿,离陌姑娘,昨晚睡得可香?”满脸尴尬的问道。
“不曾睡饱。”苏离陌打着哈欠,眯着浮肿的眼睑,无力说道。
遂端着冒着热气的姜汤,递给顾承恒,埋怨道:“唉,才这一夜,便只看得某些人你侬我侬的,有点上火,改日做点酸梅汤,败败火。”
“等会到大梁,京城上佳的公子哥,任离陌姑娘挑选!”顾承恒接过姜汤,说道。
听了这话,苏离陌捂着嘴不由笑道:“嚯,小厮好大的口气!莫不是昨日病坏了脑袋?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莫非只会吹牛皮?”
顾承恒揽着上官容薇,一口一口地把汤匙送到她嘴边,朝苏离陌严肃说道:“信与不信在你,等到了大梁,我让整个长安的公子王孙排着队,任你挑选。只要啊你中意,那便下聘。”
“这也不烫啊,如何净说些胡话呢!”苏离陌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了,你是怎么躲过匈奴狼骑跑到这儿的?据我所知,前线可是匈奴狼骑最集中的地方,足足有三万精锐呢!莫非你顺手把那三万狼骑给收拾了?”
说到这,昨日苏离陌的风驰电掣的身手,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别瞎说!我哪有那本事!”苏离陌把手一挥,解释道,“今晨匈奴狼骑的营帐内,已经空无一人了。而留下的马蹄印,指示他们向紫石谷集结。”
“你是说,匈奴的军队已经倾巢而出了?”顾承恒突然想到什么,但一时间又突然卡壳。
“倒不算是倾巢而出,四更时,我打马探了探,穹庐周边,约莫还有一万左右的骑兵把守。”
“紫石谷……紫石谷……”
顾承恒口中反复念叨这个地名,然后从怀中拿出伦真草原匈奴分布地图,很快便找到了〈紫石谷〉这个地点。
此山地势险峻,狭窄幽长,按兵家上来说,是个设伏的绝佳地带。
“匈奴人往哪走已经无所谓了,大梁都要撤军了,说不定无仗可打,匈奴人也撤了呗!”
“什么!”顾承恒当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瞬间恍然大悟,便斩钉截铁的问道,“大梁军队是否也途经紫石谷?”
“当然,必经之路。”
“离陌姑娘,照顾好容薇,待她休息好,你们去找雁门关太守便是,我先走一步,在雁门关府衙与你们汇合!”
说罢,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顾承恒便抢先一步,骑上马沿着匈奴狼骑的马蹄印疾驰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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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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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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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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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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