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显而易见。不论是哪个宇宙,哪个空间,任何一种智慧生命体都是拥有缺陷的。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企图成为完美无缺的,甚至最接近完美无缺的种族竟然已经灭绝了。
缺陷是必须的。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是所有数据都表明,就是因为人类的这些缺陷,才让他们不论在哪儿都是宇宙中最不要脸,最恶劣,也是最让人忌惮的存在。
马修深知这个道理,但这也许,有可能是因为他来自一个遥远的,遥远的未来宇宙。他见过很多很多人,在宇宙中畅游了太久,穿梭了太久,他的知识与他的理智让他能够都人类的兴衰视而不见。
然而其他人可能不行,其他人可能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于是他们就开始做傻事。
那些做傻事的人往往不是族群中最傻的,而是最聪明的。因为他们聪明到能够意识到缺陷的存在,却无法又没有那么聪明或者那么有经验去意识到缺陷存在的必要性。
因此,所有企图修复这一点的人,最后都会疯掉。因为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不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出现他期待中的结局。m.χIùmЬ.CǒM
“他自称幻影……”终于在已经没人管的警察局资料库里找到了些许资料,马修一边翻阅着麻烦的纸质资料一边说,“从几年前开始就在行动了。但是因为案例稀少且都没有有组织的行动,所有对象也都是敌人或者潜在的罪犯,因此完全没有得到重视。也就是说,这个叫幻影的家伙从几年前起有可能就在策划这次的事件了。”
“但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若林警官现在宿醉什么的也好多了,他皱起眉来说,“做出这种事总要有个目的吧?他什么也得不到不是吗?就算是为了名声或者好玩儿,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现在就出现来炫耀什么吗?”
“他也不是为了名声或者好玩的人,若林警官。”马修思考着,他说,“是更可怕的那一类。是……因为能做到,所以就试着做了的人。”
“啊?”
“也就是说,他没有目的。”马修解释着,他说,“只是为了观察。观察人类的行为,观察人类的梦……也就是精神世界。被噩梦弄得崩溃的罪犯是被我们发现的案例,但是警方的资料中还有一些‘因为做了极端的美梦来到现实中结果落差太大而企图自杀’的案例存在。但是因为被汇报的案例很少,根本没人意识到和那些故意伤害的案子有关系。”
“你是说他除了让人做噩梦还会让人做美梦吗?那现在这些睡着的人到底做的是什么梦?”
“嗯……根据有香小姐的汇报,好像是个关于王宫斗争的梦。”马修回答说,“经历过极端的小规模实验之后,他也许想要尝试范围更大,且更加复杂的梦境。这也许是他的个性……制造梦境的个性。以及……企图研究人类精神的危险想法。我开始喜欢这个人了。”
“喂,那家伙现在犯的可是大罪。”若林警官表示你不要突然和敌人站一伙,他说,“所以都已经知道了他的敌人名,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吗?警方那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是在吐槽你自己吗?若林警官?你也是警察体制当中的一员。”马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在意敌人和罪犯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一般来讲将他们作为目标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罪责。只要懂一些反侦查的手段就行了。因为没人会在意一个恶劣的犯人被杀死,说不定还会觉得开心。”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但大多数就是如此吧。还有无辜的群众需要帮助,还有更值得帮助的对象,为什么要去对一个罪犯的谋杀或者侵害那么上心呢?这种事就算调查出来,都会被媒体渲染成损害警方形象的新闻。那么干脆就不要让这种事发生,干脆就当做不知道算了。”马修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他展示着资料室堆满了的各种文件和箱子,“在这些所有积了灰的案件中,又有多少人没人伸张正义,又有多少人因为被戴上了‘敌人’或‘罪犯’的标签而无人问津呢。”
“喂喂……”不要突然这样啊……若林警官叹了口气,他说,“总之我们还是快点儿找到这个幻影,然后让城里的人恢复过来吧?”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我有些理解幻影的心情,有时候人类的缺陷,的确恶劣到想要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来弥补它的地步呢。”
马修耸耸肩,他说:“根据目前我的观察,他的个性应该是一种‘感染传播’,利用某种手段将受个性影响的媒介覆盖到几乎整个城市……我们询问更多没有受到影响的人才能确定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做到的。”马修微微叹气,“麻烦死了,真是不想管啊……人类什么的都死掉算了……”
“你不要突然说这种话啦!!”若林警官现在多少正经了一点,他说,“只要多去问几个人就行了吧!知道了他弄晕这么多人的方法,就一定能找到他在什么地方的线索了吧!”
“啊……因为他本人很可能也在睡梦之中。否则我不认为他能控制得了那么复杂的梦。”马修没办法的确认到,“也就是说,在他启动了个性让所有人睡着并开始做梦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很可能都没有移动过位置。因此他很可能还在控制扩散传播的地点附近。”
“那我们走吧!”
“不想去……哎,突然提不起劲来。毕竟这个人我还挺喜欢他的呢……”
“喜欢过你的有香小姐吗?!”
“嗯——”
“你竟然真的在思考吗?!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敌人吗?!”
“反正对我来说,人类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有香小姐和你之间的差别也就只有她明显更招人喜欢而已了。”马修撇撇嘴,他说,“我基本上是讨厌人类的。”
“为什么?”
“啊?”
“你为什么要讨厌人类?人类制造了你……对吧?就连制造了你的那个人你也讨厌吗?”
“……他把我丢在一个被沙漠覆盖一个人都没有的星球上十年那么多。”马修的表情变得严厉了起来,他说,“十年哦。和我作伴的就只有黄沙和蠕虫。而我又太高级了,十年间就连断电都做不到。你懂吗?我死也没法死,或者又只能感受到孤独和痛苦。而那个人恨不得我永远都呆在那个星球上。要不是因为有个特别倒霉的混蛋发现了我,我可能会一个人在那里存在两亿年以上才会‘死去’。”
“…………”无法想象马修说的事情,两亿年?那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时间。
“人类是就连同类都能做出残忍事情的生物。更何况是我呢。”马修说着就开始往外走,“总之,我和人类是不同的。我是个有始有终的电脑。因此,我们还是把事情做完吧。若林警官。”
“…………那个人……呃,那个制造了你的人,也许有什么……”
“您还真是……哈哈……”竟然在企图安慰我吗?你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啊,若林警官。你是个好人。可惜就是有点儿没出息就是了。马修说,“他没有什么理由。仅仅是能做到,所以就做了。就像是幻影一样。”
“我很抱歉……”
“你不必替你没做过的事情道歉。若林警官。就算你道歉了,我也没打算因此原谅任何人。”
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你们的缺陷。
马修没再说什么,他率先走出了警察局的资料室,然后说:“我现在需要你的警徽了,若林警官。我们得到接上去询问那些还醒着的人。打起精神来,你在可怜我吗?”
“说实话。我都有点儿讨厌人类了。”
“哎……你感情那么脆弱的吗?!”
“是啊!!”
“…………”你这么承认了还让我说点儿什么好?马修突然没话说了,“其实我并不是很伤心。”
“啊?”
“我可以自己关机的。”
“……等一下……”
“嗯,十年吧,我差不多等了两天之后就自己关机了。那之后就等于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是十年之后了。然后我的白痴现任主人就带我离开那里了。”
“…………”
“两亿年的话,我觉得我也能睡过去……呀啊,若林警官,您开始走了吗?不可怜我了吗?”
“感觉被你耍了。”
“你还挺可爱的嘛,若林警官。”
“闭嘴。”
真是的……这个电脑啊!!真麻烦!本来……本来还是挺担心他的。毕竟,不管是多长时间,别丢在那种地方没人管也死不了也是挺伤心的吧。人类……果然还是做得到那种事。别说是电脑这种多少在人格和意识方面还有点争议的存在,他们就连小动物甚至自己的小孩都能随便丢弃不管。所以这个叫幻影的敌人……
是因为看不惯人类的‘精神缺陷’,才企图利用这种方法对人类进行研究的吗?那他……是想要修复这种缺陷吗?
马修似乎认为,幻影仅仅是想要观察这种缺陷而已。
但是若林警官却觉得,如果不去修复的话,那么又为什么要观察呢?也许,也许他是想要帮忙的吧,也许他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他想要改变那一切。但不论是谁都没办法照亮所有黑暗。就连欧尔麦特都不行。就连他那么耀眼的光都不行。
缺陷也许……
是必须存在的。然而不论如何,幻影都是有罪的。
让人们陷入混乱,让整个在城市归于死寂,甚至是……以前毫不在意的杀死了敌人或罪犯。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被找到,然后被逮捕归案。这就是自己能做的,守护秩序。
“未来的人类是什么样的?”若林警官这么问了一句。他期待着得到了什么更好的答案。
“变得更糟了。”马修的回答似乎也没超出预料。
“多糟?”
“他们输掉了地球。”
“哇啊……”因为答案太过令人震惊,若林警官惊讶的看向了马修,“你是说,地球?真的吗?哎?!地球??!”
“现实又不是电影。地球并不是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解除危机。”马修轻描淡写的说,“没错。是地球。不过不是你们的地球啦……只能说是,在某个宇宙中的某个可能性吧。好了,别提那种没边儿的事情了,总之啊……你们的地球还能撑个……嗯,大概二百多年?反正不关你事了。”
“等一下才二百多年吗?!”
“你差不多知足吧,我告诉你实话的话,你怕是要去跳河自杀。”
“等一下?!哎?!!”
与此同时,梦境之中,女王的宫殿某处。
“已经越来越近了啊……”快不行了吗?场景里逐渐出现了奇怪的东西,丞相大人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跳的太快了。解修师的药还真是伤身体,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真是把命都拼上了。但是却得到了很好很好的数据。每个人根据身份的不同,都产生了不同的心理状态,不论醒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在梦中都会暴露出本性。
不是自身的本性,而是人类的本性。普遍意义上每个人都会有的缺陷。
样本真是太完美了。每一个都是。虽然没想到解修师会直接冲到雄英去,但是现在至少了解到了他的痛处。以那个小姑娘作为圆心的这场梦,真是完美至极。
来吧,来吧,给我更加美妙的场景,给我展现出更加原始而肮脏的情感。
这就是你们的缺陷。
这就是我们竭尽全力掩盖的东西。
多么虚伪,多么恶劣,就让我来看看吧。
如果能看得到,那这一切,这一切就值得了吧?
还有最后一个……还有最后一次精彩绝伦的表演,让我来看看吧。
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梦……
你们的内心。
你们的绝望。
“丞相大人?”
看着眼前的少女,丞相大人——或者说是幻影本人,露出了微笑,一切的圆心,一切的原点。我美丽的,可爱的女王与公主啊。来吧,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为我,制造多少精彩的梦境。
“女王殿下。”幻影微微鞠躬行礼,他微笑着向有香伸出了手,“您在这儿啊,在下正在找您呢。”
“哎?找我吗?”嗯……从没见过丞相大人的脸……咦?好像也是……见过的?有香想不太起来了,但是这张脸好像并不太陌生。好像是在电视上……?
“当然了。有个东西,在下想要让您看呢。”幻影说着就引导着有香往前走。
“可是……那个,圣子队长让我……”
“不必担心。您不用担心其他人。”幻影打断了有香,他说,“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以不同的方式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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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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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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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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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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