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方弥听过很多遍。
听到时,他没怎么当回事儿,很敷衍地’嗯’了一声,甚至懒得去追问缘由。
羡慕他的理由无非就那么几个,性格,相貌,家庭,在女生间的人气之类的。
“真羡慕你啊,能和席音是竹马。”常凡一脸羡慕,遗憾什么似的叹了口气,眼睛直直看向窗外。
方弥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住,差点怀疑自己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你有竹马啊。”常凡眼巴巴地看着窗外:“我老爹当年要是也在朝阳小区买房就好了,席音都不理我。”
方弥顺着常凡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操场上被人拦住在说什么的席音。
不过头一次有人因为这种理由羡慕他,17岁的方弥一时脑子还没转过来:“你丫有毛病啊,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我想和他多聊聊天啊,当然如果可以当死党就更好了。”
常凡边沉浸在幻想里,边发出古怪的笑声,方弥看得皱起眉,想也没想开口就骂:“你倒是想得挺美!”
“…好想也有个对我特好的可爱竹马,当然青梅就更好了。”
常凡没反驳,注意力还集中在楼下:“那是三班的易卓吧,他下周过生日,要开什么party,手都伸到咱们六班来了?太嚣张了吧!”
三班的易卓是篮球队的队长,方弥知道易卓,篮球队那帮人脾气都很大,还喜欢抱团,他们又不同班,所以基本没什么交集。
毕竟高一的小浪精在同性关系这一块还没有浪的飞起。
不过易卓这人长得还不错,高大清爽帅气,在三中是相当有排面的帅哥,许多女生的暗恋对象,高一就当上了篮球队长,每逢篮球赛都要威风一回。
“他开生日趴叫了很多人?”方弥问。
“那倒也没有。”
远远见着席音似乎点了头,常凡酸溜溜地说:“就篮球队那帮人,还有六班七班的几个,啊!听说蒋蓉也去了!”
蒋蓉是三中男生心中的女神,高岭之花般的人物,早听说她对易卓有点兴趣,现在看来这传闻**不离十了。
方弥一向攀比心强,当即嗤笑道:“她去怎么了,多稀罕的事儿啊。”
“知道你对蒋女神没兴趣。”常凡坏笑,不怀好意地搞事:“但易卓邀请席音,怎么没邀请你呀,咱们万人迷?”
方弥秀气的眉毛一扬:“邀请我他妈也不去!席音不认识他,肯定也不会去!”
“你怎么知道?”常凡满眼怀疑,明显是不信:“我可看到他点头了。”
“他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方弥不耐烦了:“反正他不会去的!”
常凡眼珠转了转:“赌下周午餐怎么样,我赌他去。”
方弥冷笑:“行啊,赶紧回家管你妈要钱吧!”
还敢跟他打赌?席音这家伙最不喜欢凑热闹,怎么可能答应!
一直到所谓生日派对的前两天,方弥还这么确信着,但就在某天课间,他路过席音座位旁,偶然听到他在问别人。
“你说…男生过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
问这话什么意思。
他真打算去?去就算了,还送礼物???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方弥可从来没收到过席音的生日礼物,本来没多大点事儿,但这个对比就让人很不爽了。
再说…席音怎么转性了,他明明不爱和人来往,是个孤僻的书呆子啊。
对了,书呆子之前说过自己喜欢硬汉型,易卓又是篮球队队长,难不成…
方弥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测,越猜就越焦虑,偏偏不愿去琢磨缘由。
自从发出邀请,易卓有事没事就往六班跑,方弥紧盯斜前方正在聊天的两个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脸色多阴森。
“我就说他答应去了吧!”
常凡适时钻过来添油加火:“你说席音是对蒋女神有意思才去的,还是想和易卓交朋友才去的?”
等了半天没等到方弥说话,常凡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半晌后,突然恍然大悟:“方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话音刚落,常凡便颇为理解地拍了拍方弥的肩膀,憋笑道:“也是,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朋友被抢走,你不爽也很正常,哈哈哈哈下周午饭拜托你了!”
“呵,急什么,等着看呗。”
方弥甩开他的手,起身朝教室外走去,一路撞到不少桌椅,动静挺大的,足够吸引课间班上剩余的所以人注意了。
出门前,方弥特意用余光瞄了一眼席音,发现他竟然根本没关注自己,还在和易卓说笑,一股火窜上头,气得狠狠摔上了后门。
妈的!席音这人怎么说变就变!
他们前段日子刚吵过一架,席音非要他离小黄毛远点,意味不明还没完没了,方弥被缠得说了几句重话,然后两人就开始了这种不尴不尬的相处。
方弥拉不下脸道歉,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但席音给别人送礼物这事是真膈应到了他。
说不上理由,就是莫名不爽!
那个一直不吃自己这一套的席音,怎么就轻易被其他人勾去了注意力?琇書蛧
他的确在嫉妒,不过与其说嫉妒,倒不如说不甘心更多。
事情的转折点在易卓生日当天。
抱着比起易卓这个天降炮灰,自己肯定地位更高的心态,方弥想了个挺卑鄙的法子。
他装病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正上着自习课呢,坐在前桌的常凡很嫌弃地朝前挪了挪椅子,不一会儿,丢过来一团纸。
【过分了啊!装的太明显了吧!你耍赖!】
方弥倒没狡辩,而是唰唰唰写了什么,丢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他会为了我不去了?】
【靠!得意个毛线!不就仗着席音对你特别吗!】
【他对我哪特别了???】
以为方弥在故意炫耀,常凡气得直接把纸条撕了,任凭方弥怎么戳后背都不再搭理他。
被晾着的方弥心情则瞬间又阴转晴,嘴角压不住地上翘,尤其在对上席音转头打量的目光后,险些咧到耳朵根。
因为每咳嗽几声,席音就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所以那天下午方弥成功把自己嗓子咳坏了,这下反倒更像是得了感冒。
“你没事吧?”
顶着全班热切的视线,席音别扭地垂下眼眸,问出了整个六班都想问的问题:“要不要去保健室?或者请假早退?”
这么咳嗽简直烦死个人,有同学都要忍不住打他了!出于方弥一年来的’光辉’历史和盛世美颜,才强忍着没出手!
“咳咳。”方弥一边咳嗽,一边飞快抬眼偷瞄他,嗓音沙哑,可怜巴巴地说:“我难受,浑身无力。”
闻言,席音眉间的烦闷散了点,眼底闪过一抹担忧:“那就回去吧。”
方弥眼睛一亮,抬起头:“你和我一起?”
“我晚上有事,你可以联系方叔叔…”
没等席音说完,方弥又飞快趴回桌上,还背过了头,大庭广众之下闹起了脾气。
“那我不回去。”
席音愣了下,误会了他的意思:“那你是可以撑到放学?既然这样,你先...”
“我撑不了,我要死了!”
默默围观的同学惊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想上天还是怎么?
他一直是这个熊孩子性格,席音也没什么应对方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他。
见方弥好像没什么事,席音挠挠头,转身打算回座位了,结果身型刚晃动一下,方弥在那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班上围观同学同时吸气攥拳,众怒之下,都面面相视,期盼冒出一个出头鸟,但怂瓜一片,根本没鸟。
大哥啊别装了!你这满面红光中气十足的模样哪像个病号?!
“音音,咳咳咳,你陪我早退吧。”方弥扯住他的衣角,不让人走。
...原来是这个意思。
席音总算摸到了他这次作妖的思路,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我晚上...”
话说到这,方弥立马又开始无病呻.吟,哼哼唧唧地装虚弱了。
席音:“...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送完人也来得及,席音想的很单纯,但方弥目的不纯,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虽然方弥说直接逃课,但席音还是乖乖找老师请示了早退,两人背着书包一路走出教学楼,却没想都三班刚好在上体育课。
上课时间背着书包早退,他们俩这举动实在有点显眼,席音走到半路才想起落下了什么东西,急匆匆地跑回去取了,方弥一个人百无聊赖,索性围观起在篮球场打球的三班学生。
易卓自然也在其中,远远瞧清了人,抱着篮球跑了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想到易卓会走过来,方弥下意识朝教学楼望了一眼,预计席音起码再五分钟才能回来后,当即心中打起小算盘,准备在那之前就把易卓打发走。
易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容非常亲切爽朗:“你一个人?”
但方弥显然不吃这套。
刚打过半场球赛的易卓身上热汗淋漓,方弥嫌恶地扫了他一眼,直接后退半步:“干嘛?你谁阿?”
认识也要装不认识没听过,有些人就是鼻孔朝天,真以为全校都认识他呢,上来就自来熟!
他的动作和态度让易卓脸上的俊朗笑容僵硬了几分:“我叫易卓,三班的,咱们经常在走廊撞见。”
“是么?没印象,走廊人那么多,大众脸实在难记。”
真正鼻孔朝天的某人炸着毛呛人,目光还时不时瞥向教学楼,不耐烦道:“你到底有事没事?”
“有...那个,席音去哪了?我刚才还看到他出来了。”
迟疑几秒后,易卓清了清嗓子,健康的古铜色皮肤上泛起了一层薄红:“我找他有点事。”
方弥咬了咬牙,声音不大不小地‘啧’了一声,随口就编:“他生病了,我正要送他去医院。”
“病了?”易卓愣了愣:“很严重么?他在哪?我去看看。”
“都说了我送他去医院!”
方弥阴恻恻地说,就差没把‘你是哪根葱啊’几个字写在脸上:“你们没那么熟吧,对了,你的生日派对,他参加不了了。”
易卓:“...你知道我是谁?”
方弥:“少废话,没事别跟我搭话!”
听闻席音去不了,易卓阳光帅气的脸上浮现一抹失落,看得方弥直牙酸。
是,就像常凡所说,他就是妒忌!就是想不通席音到底什么审美什么脑回路!水灵灵的窝边草看都不看,反而来吃这棵干巴巴的野草!
就在方弥气呼呼地暗恨时,易卓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傻眼了。
“那你呢?你有时间吗?”
方才的失落转瞬即逝,易卓重新打起精神,满面期待:“不会耽误多久,等你照顾好席音再来就行。”
“…哈?你在邀请我?”
方弥差点要伸手去探探他是不是在发烧。
刚才还一副提起席音就羞涩僵硬的纯情样,怎么转眼就扯到他头上了?要不是最近和十三中黄毛在联络感情,方弥保准要骂他是不是有病。
但正因为和黄毛处于叛逆暧昧期,所以对于某些特别的信号,方弥的雷达感应异常灵敏。
此刻,这个易卓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钩子,很明显就是有点别的意思。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现在的人都说转移目标就转移目标的?
方弥看着眼前的易卓,以及迟迟从教学楼回来的席音,突然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搞了半天,还有这种办法的!
他从小就比席音受欢迎,现在席音白回来了,但很明显,他还是比席音更受欢迎。
这就好办多了!
……
撬墙角这种事情,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方弥当时没有很成型的概念,也分辨不出对席音是友情还是占有欲,亦或只是不甘心,所以在和小黄毛暧昧了一阵后,他们抱着玩玩的心态交往了。
易卓的注意力不放在席音头上,那么他对于方弥来说就和其他众多追求者没什么区别,转头就忘。
方弥拄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朝窗边看去,席音正在低头做题,侧脸背着光所以轮廓很明显,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很明显。
他换了个姿势,一边注视着对方,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写下了名字,刚写完就唰唰划掉,烦躁地收回了视线。
说不上什么时候开始,方弥就控制不住地看他,明明那张脸都看了十几年了,再好看也该腻歪了,但他最近偏不知道犯得什么病。
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席音一身血的回家后,他顺腾摸瓜知道他在偷偷养着个成年男朋友后。
这位全小区公认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形象彻底颠覆,方弥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从小相伴,朝夕相处,他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看得透彻,方弥嘟起嘴,席音这家伙对自己没兴趣,这是可以肯定的。
随着时间流逝,再浓的迷雾也会散开。
在之后好一段的难捱时光里,经过无数次试验,方弥推翻了过去在脑中闪过的几种迷茫猜测。
他对席音,或许幼时只是友情,懂事后成了不甘,再大些,因为席音对他的特别,而变成了莫名的占有欲。
到了现在,方弥又很确定,这种感情已经无形中演变成了爱情。
他喜欢席音,所以不喜欢席音和别人说话,不喜欢席音对别人好,更不喜欢那个从天而降的戚之凌。
他就喜欢席音看着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三个月很难熬,却足够让迷茫无措初次动心的恋爱小白理清思路,做好计划和准备,开展下一步动作,好在席音和那个家伙分手了。
其实中途方弥曾没忍住,以朋友的身份去找过戚之凌,但过程和结果都太过丢人,他不想再提。
喜欢就要追,这个道理谁都懂。
方弥虽然追人没有经验,但被人追的经验可有一大堆,高二那一年,这些几乎都成了他现学现卖的素材。
一开始,他根本没想到撬墙角这一步,自认很用心的在追人。
席音和‘前男友’分手,他就有意无意地念叨一些类似‘天涯何处无芳草,身边就有一朵花’之类的话,可席音这个呆瓜好像没听懂,反过来问他是不是在小黄毛之后想对同校同学下手,非常气人!
追人得专一,所以方弥暂时放弃了撩骚,专心追求他,各种献殷勤,明明一开始想的是追不到就尽早抽手,却没想到越陷越深。
一起上下学,送些小礼物,每晚短信骚扰,偶尔的身体接触和语言暗示,这些他都试了,但效果甚微。
...不,效果为0。
最后他忍无可忍,索性直接说了:“音音,你觉得我怎么样?”
席音扫了他一样,敷衍道:“挺好啊。”
方弥舔了舔嘴唇,紧张试探:“那你喜欢我么?”
“嗯。”席音推远趴在他课桌上的方弥,把被他压着的卷子翻了个面:“谁不喜欢你啊。”
方弥:“那你和我交往。”
席音:“别闹了,我做题呢,你去找别人玩吧。”
基本都是这种结果,席音从来不当真,他好像默认他们两个人不会有火花一样,或者说,他就像一块无坚不摧的石头,与其说朋友,这家伙根本像是在照顾宠物!
被宠物咬了不会多生气,被宠物蹭了也不会产生爱情,被宠物告白了更不会当真。
好在,席音还是看着他的,除了家人和几个朋友,他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自己不一样,他总是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方弥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为了让他看着自己,他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据席音所说,那就叫作妖。
但唯独那’前男友’出现的三个月,席音放在他身上的注视减少了一大半。
不甘心,果然不甘心,只不过这次的不甘心里掺杂着感情,就成了对命运的不甘。
席音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只看着他。
万人迷第一个打心底喜欢的人,偏偏就是对他没有半点兴趣的石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席音不喜欢他,认清这个现实后,方弥也想过,那就算了。
喜欢他的人多的是,他喜欢的人肯定也还会再出现,可在看到有人对席音表示好感,与对待他的暗示不同,席音这时候反而像开了窍似的,会给予回应后,方弥醋坛子炸了。
撬墙角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又被易卓提供了思路,明知道很卑鄙可耻,方弥还是开启了这一条不归路。
他以为席音知道自己的心情,所以每次都会故意很婊气地告诉他经过,大概是心态崩了,被逼得产生了一种撬走这些人,让席音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或者说让席音无人可选,只能选择他的错觉。
可渐渐的,方弥意识到了不对劲。
席音好像真的只当他是宠物,真的从来没有听懂过他的暗示,呆瓜这个外号应运而生,已经发生的事也回不到从前。
撬了好几年墙角后再告白,那不是纯正傻逼吗,他根本说不出口!
他根本说不出口...
直到那个最初的启蒙,几年的疙瘩,席音唯一一个‘前男友’再次出现。
人生充满了无数选择,有关席音的选项,方弥从来没选对过。
他总该对一把了,蒙对也行。
席音对谁都是淡淡的,唯独对他不一样,目光总是落在他身上。
所以——
席音,就这样只看着我吧。
我不想当万人迷,我只想迷住你。
……
……
……
在一切尘埃落定,举办婚礼之前,方弥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他重新回到了幼时,三岁的身体里装着没脸没皮的二十多岁灵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还在幼儿园啃冰棍的席音亲哭了。
既然知道是梦,做事就更不顾及,梦里的他无论童年,少年,乃至长大后,都牢牢把席音抓在手里,活像个控制欲极强的神经病,把现实中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全都尝试了一遍。
梦里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也到了要结婚的日子,方弥却惊醒了。
原因无他,身边睡着的席音突然猛地坐起身,抱着双臂打起了寒战。
方弥恋恋不舍地告别梦境,睁开眼关切道:“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
席音满脸惊惶,瑟瑟发抖:“特恐怖,梦里你是个变态,我不想结婚了!”
“…”
沉默了一会,方弥故作平静,将人拉进了怀里半哄半骗。
“你这是婚前焦虑症,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大概是噩梦实在恐怖,席音脸色发白,神情有些犯懵,显然还未从噩梦中抽离:“怎么转移?”
对上席音那双澄澈水润的眸子,方弥恍惚了一瞬,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
下一秒,方弥低声轻笑,眼波流转,宛如狐狸精附体。
“我来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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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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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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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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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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