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都有猜测,但是这个猜测着实是有些惊人,竟是谁也没敢直说。
倒是跟过来的徐环儿打破了寂静,有些关切的看着萧成君道:“县主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萧成君瞧了她一眼,到底是顺利装过两年毫无破绽的人,萧成君立刻回道:“等你呢,”而后便招呼玲珑过来,“帮环儿拿一下,这花盆看着就沉。”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玲珑忙小跑着上前来接手。
刚才徐环儿能拒绝玲珑,是因为她想要自己帮主子搬回去,但是现在萧成君吩咐了,她也不好摇头,便乖巧的把花盆递给了玲珑,并且附上了一个乖巧笑容:“麻烦玲珑姐姐了。”
玲珑同样笑容柔和:“环儿姑娘言重。”
萧成君却没有多看,而是把视线挪到了郑四安身上。
她拢了拢袖口,淡淡道:“我与千户大人有话说,你们慢慢跟着便是。”
徐环儿一愣,有些担忧,以为刚刚郑四安贸贸然直视惹了县主不喜。
可是玲珑却是立刻应声,而后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郑四安,心里有些疑惑,随后便有些欢喜。
因着安顺县主得楚王青眼,又是唯一一个有自己府邸的县主,故而这两年想要求娶她的人不少。
只是萧成君本就心里不踏实,也没做好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装一辈子的准备,自然不想随便把自己嫁出去,便一个都没应。
换成旁的人家,儿女婚嫁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人弄个的一个不字。
但郡王宠女儿,也就随着她,全都拒了,只是私下里还是想要早早帮萧成君相看的。
如今县主难得瞧上了一个,哪怕郑四安如今的官位不高,出身也不好,可是在皇亲国戚眼里,他们就是这天底下出身最好的人,旁的即使是世家大族子弟在皇亲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县主喜欢,一切好说。
加上刚刚萧成君和郑四安交谈甚欢,贴心的玲珑觉得自己窥探到了真相所在,便笑着拉着徐环儿开始说起了闲话,给县主和千户大人留下余地。
要是寻常,萧成君这样谨慎的性子定然是要问问玲珑平白无故的笑什么呢。
可是现在她心里装着事儿,自然无心再去管自家侍女的心思,只管走向了郑四安,放缓了声音:“你说的男主,是什么意思?”
话已至此,郑四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坦然道:“《三国争霸》,将军就是这本书的男主。”
萧成君盯着他看了两眼,深吸一口气,声音透着些颤音:“可我记忆里的剧情,叫《荣华一生》。”
……果然如此。
大抵是刚刚有了猜测,两人说开以后并没有过于震惊,但是还是有些说不出话。
穿书的听说过,可是两本书穿到一起的事情还是头遭遇到。
这会儿回忆起刚才他们说的话,觉得哪里都对,实际上却是驴唇不对马嘴,说鸡同鸭讲都说轻了。
这时候就听萧成君道:“不对啊,男频文男主难道不该妻妾成群?”别告诉她以后自家云岚还要跟着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莺莺燕燕走宅斗风。
之前看书的时候体会不深,可现在,见过了霍云岚,知道了她的脾气秉性,萧成君着实舍不得让霍云岚难过。
不过很快就见郑四安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情,回答道:“县主,文也是在随时变化的,我家将军满脑子家国天下,只走事业,莫得感情。”
安顺县主先点点头,可很快就瞥了他一眼,用帕子挡了挡唇角:“你确定?”
郑四安坚定点头:“自然。”
“可我听说,只要云岚出门,魏将军就要车接车送,见人就说自己的衣裳是娘子缝的,遇到好吃食也要带一份回来与娘子共尝,这样的人,没感情?”而后她声音微顿,“还有孩子呢,怎么生出来的?”
郑四安:……铁树开花,我也不懂。
不过直到此刻,郑四安才明白了为什么霍云岚气运逆天。
出门溜达一圈儿就能带回来徐环儿,轻而易举的把徐承平从神经病的边缘拉回来,坐个船可以躲避开天灾,做生意还能解决**。
这其中,自然是有霍云岚的精明和手段占了大头,不过结合起来看,女主光环也起了作用。
之前郑四安就觉得,自家夫人非比寻常,现在看,还真的是女主。
就是主角所在的书不一样罢了。
郑四安声音里带着叹息:“我的男主,娶了你的女主,怪不得剧情变化这么大。”
从找到徐承平开始,到后面的齐楚之战,都是顺顺利利的。
尤其是这场战争,原本该是齐楚两败俱伤,拖了两三年才打完,楚国经此一站国力消退,缓了好一阵子。
可现在,一年不到就把齐国打得节节败退,魏临也没有受伤。
男主是真有本事,女主也是真有福气。
大男主碰到大女主,郑四安觉得整个将军府都透着两重光环笼罩下的金光。
不过他能感慨剧情变更,萧成君却没有多提自己知道的原著剧情。
因为在小说里,霍云岚是嫁给陈二郎的,日子苦多过甜,过的远没有现在的和顺。
这事儿她自己知道也就是了,没有必要拿出来跟郑四安说道。
萧成君甚至不准备去问陈二郎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因为在萧成君看来,这里并不是虚幻的世界,而是真实的,霍云岚就是霍云岚,她选择了另一条幸福的路,自己没必要非要把她往回拽。
好日子就要好好过,瞎折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安顺县主甚至比郑四安接受的还快,想通了便笑眯眯道:“这不是很好?他们两个在一起,必然能过的顺顺利利,我想要的也就是个顺利。”
郑四安也跟着点头,脸上有了笑意。
他与萧成君不同,相比较于只来了两年的萧成君,郑四安在魏临身边多年,还上过战场,见到的死生无数,早就看得通透。
魏临之所以是男主,不单单因为他优秀,还因为魏临是真的想要结束乱世。
在这个人心里,天下和平从不是句空话。
无论何时,魏临都在为了这个理想而努力。
霍云岚的心思如何郑四安无从探究,但是霍云岚聪明剔透,在这乱世里,想要做好人不单单要一颗善心,霍云岚是有本事做个好人的。
一个刚强能平战乱,一个聪慧荣华一生。
他们,当真天造地设。
于是郑四安默默地摸了下被他放在胸前的铜片,一脸坚决:“跟紧他们就对了。”
萧成君笑着回道:“当然。”
而这相视一笑,被玲珑看在眼里,她眨眨眼,很快就低下头,乖巧恭顺。
不过两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到底是要顾及身份,也要顾及萧成君的名声,再加上两人互相确定了跟进主角不动摇的统一意见,于是郑四安很快告辞,快步去往魏临的书房,萧成君则是缓步回到了霍云岚的院子里。
刚一进院门,安顺县主就听到了清脆的笑声。
这笑声听着就像是铃铛,清脆悦耳,里面还夹杂着几句软糯糯的哼唧,让人心软成了一片。
见萧成君脚步微顿,徐环儿便道:“应该是福团少爷醒了。”
闻言,萧成君眼睛就亮起来。
她快步走进门去,就瞧见了正侧身坐在炕边上的霍云岚,还有被放在上面来回滚的红衣裳小胖墩。
自从霍云岚知道了这火炕的好处,她便喜欢带着小福团在上面玩耍。
哪怕是在如今寒冷冬日,上面都是暖烘烘的。
炕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四周围也用绵软的被子围上,省的福团磕碰到自己。
不过霍云岚时不时的就要给他喂些水。
若是寻常,这么大点的孩子还在吃奶,不用另外多喝水,只是这炕热归热,也有些火气在,加上福团又是个活泼爱动的,滚起来没个完,也就要喝些水降火气。
于是在萧成君走过来时,霍云岚已经捞起了自家胖儿子,放在怀里抱好,然后端着个小碗,用小勺子给福团喂。
小福团却不乐意喝,扭来扭去的躲,还企图用软软的笑蒙混过关。
霍云岚便低头看了看他,没多说什么,左右说了自家儿子也听不懂,便抬头看了眼徐环儿,招呼她过来,笑着把勺子递过去。
徐环儿一愣,没有动弹。
但这遭却让福团急了。
他是个聪明的,哪怕现在还说不出话,但是眼睛早就能看清东西,也能认人,自然也认识这碗这勺子都是自己个儿用的。
偏偏现在娘亲用他的勺子喂别人,就算徐环儿寻常对他很好,两人关系也和睦,福团依然不乐意。
于是他伸出小肉胳膊,直接抱住了霍云岚的手腕,并不使劲儿,只是眼巴巴的盯着霍云岚瞧。
霍云岚见状,便低头问他:“福团喝不喝水?”
福团听不懂,便眨眨乌溜溜的眼睛,嘴里哼唧了两声。
霍云岚便收回手,把勺子里的水喂到他嘴里,福团一改刚才的抗拒,笑得眯起眼睛,小手还紧紧抓着霍云岚的袖口不放,没多久就喝完了小半碗。
而后霍云岚就把他重新放到炕上,把布球塞回到了福团怀里,看着他重新玩起来才露出笑脸。
把碗勺放下,霍云岚站起身来对着萧成君道:“成君去了好一阵,累不累?”
萧成君摇摇头,眼睛好奇的瞧着福团,而后收回视线,与霍云岚一同坐下,回道:“不累,云岚你刚来都城不久,却把园子安排的很好,看起来是费了心思的。”
霍云岚则是伸手把滚远了的自家胖儿子拽回来了点儿,嘴里温声道:“正好赶上冬天,待开春了,便能好好收拾一番。”
“我府上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回头你去瞧瞧,有喜欢的就取枝子回来种。”
“那我就不和成君客气了。”
这时候,福团似乎是玩的累了,把布球丢到一旁,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眼睛看向了霍云岚,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
霍云岚便把他抱起来,拿着帕子给他擦汗,而后轻轻握着小家伙的胳膊晃了晃,笑着道:“福团来,跟县主打个招呼。”
萧成君从刚才就觉得福团招人疼,这会儿见福团对自己笑的时候露出来的小门牙,萧成君越发稀罕,伸手指过去,福团就攥住了她的指尖。
又乖巧又可爱。
于是萧成君不由得道:“这孩子一看就是聪明伶俐,天赋异禀,以后定能成为朝廷栋梁之才。”
饶是霍云岚常听别人用客套话夸她家小胖墩,这会儿也有些耳热,便笑着道:“成君你倒是比我还确定他的前程。”
没想到,安顺县主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这是自然。”
这娃娃,爹娘均非同一般,是不是聪明伶俐还要以后再看,天赋异禀是一定的。
虽说小娃娃不能给太大压力,但是萧成君比相信自己还相信福团。
锦鲤生的,不就是小锦鲤?
不过这会儿尚且不知自己被寄予厚望的小锦鲤福团正靠着霍云岚,萧成君离开不久后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小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做了美梦。
又过了两日,霍云岚约好的裁缝娘子孙氏便上门了。
为了准备过些日子的除夕夜宴,霍云岚让人去请了都城里很有名的裁缝娘子上门,孙氏是自立了女户的,在都城里也是个出名的干练人。
大抵是因为到了年根地下,来找她的人不少,急活儿她都推了,不过归德将军府不比别处,无论如何都要来的。
等到了府上,孙氏先把自己带来的几件成衣交给苏婆子,而后十分利落的帮霍云岚量体裁衣,等都量好记下后,孙氏笑道:“夫人身条好,腰细腿长,做些显腰身的衣裳定然是极好看的。”说着,她捧上了一本画册,“夫人在里面挑挑款式,再有十日我便会来送衣裳,到时候也能留个改的时候。”
此话一出,跟着孙氏前来的女儿小孙氏不由得看了看自家娘亲。
这衣裳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虽说上面的刺绣图样都能用现成的,但是想要做件好衣裙,十日已是赶工了。
也就是说,孙氏给霍云岚做了衣裳,便不能接别人的生意。
这其实是很亏的。
霍云岚正在重新穿袄衣,闻言笑道:“若是如此,怕是你要赶着做才行吧?”
孙氏见惯了官宦女眷趾高气昂的态度,个顶个的催她,恨不得一天就能把衣裳拿出来,半点都耽搁不得,就算遇到了有修养的妇人,也不会这般客气。
一时间,孙氏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霍云岚却明白她的难处,她以前在老家时盘下过裁缝铺子,对立面的生意还是了解一二的,便道:“之前约好的以外,我给你多包一份赏钱。”
孙氏赶忙道:“民女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就当我赏你的辛苦钱。”说着,霍云岚翻开了图册,看着里面一张张动人的罗裳华服,不由得惊讶道,“这画着实不错,不知是何人所绘?”
孙氏见霍云岚赏钱丰厚,心里高兴,说起话来也就没有刚才那么拘谨,闻言笑道:“是我邻居家的一位书生,琴棋书画都会哩,就是运气不太好。”
霍云岚看了看这些画,便觉得起码是个绘画大才,便多问了一句:“运气不好?”
孙氏点头:“是啊,他本来顺风顺水的考了个秀才,怎奈他家生了场大火,父母双亡,他虽捡回了条命却也烧坏了半张脸面,也就不能再考了。”琇書網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的苏婆子都有些唏嘘。
如今的科举并非是人人都能考的,除了要才学,还要品貌。
入仕者虽不要求人人都是貌若潘安堪比卫玠,但是好歹也要品貌端正,没有残疾。
毕竟得中以后,是要出去为官的,要是百姓看到当官的形容猥琐或是身体残缺,对朝廷的脸面也是损害,故而在科举之时,头一项看的并不是才学,而是外貌。
被火烧坏了脸,必然是与官途无缘。
霍云岚也知道这点,但是她还是低头瞧了瞧手上的画册,只觉得能画出这样图画的人必然是个有才学之人。
她并非同情心泛滥,而是心里总是有本帐,计算得失。
这要真的是个才子,贸然放过难免可惜。
不过面上霍云岚没有显露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也是可怜见的,不知叫什么名字?”
孙氏觉得霍云岚心善,便道:“他姓左,叫左鸿文,我与他家一直住邻居,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哩,想着他没什么银子户口,便使钱让他帮我画了这图册。”
而这图册画了十来本,在孙氏手里放了三四年,霍云岚是头一个问画册出处的。
霍云岚则是笑着赞了两句孙氏心善,又把定钱给了,孙氏这才带着女儿离开。
他们离开不久,魏临便回了府。
他每每回府,头件事必然是去找霍云岚,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这次魏临进门,却没有看到笑盈盈来迎自己的娇娘子,而是一眼就看到了屏风上的影子。
这屏风是霍云岚选的,黄梨木的边框,中间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摆在那里时格外雅致。
不过这会儿霍云岚在后面换衣裳,上面隐隐约约能映出影子来。
魏将军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错开视线,微抿唇角。
霍云岚则是听到了动静,探头出去,看到魏临时她眉眼带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相公回来了。”
“嗯。”魏临应了一声,依然不往那边看。
分明是连孩子都有了的夫妻,但大抵是刚成亲就打仗,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这会儿魏临只看到个侧影都觉得耳朵发烫。
霍云岚却没发现魏临的异样,她伸手拿过了衣裳,准备穿上。
可是这一着急,衣裙的带子就搅在了一起,微微用力就给拧成了死结。
霍云岚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便低着头,用葱白的指尖捏着带子,想要把它解开。
可往往越想解开缠得越紧,到最后成了个疙瘩,弄不开了。
外面的魏临许久没有听到霍云岚的声音,不由得担心,开口问道:“娘子,怎么了?”
过了会儿,就听霍云岚的声音传来:“相公你过来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
“你来再说。”
魏临想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把披风和袍衣都解开扔到架子上,大步走到了屏风后。
而后就瞧见正和衣带较劲的霍云岚。
霍云岚抬眼看了看魏临,而后对他道:“表哥你来,帮我把这个解开。”衣带在腰上,她要侧着身子,很难瞧见,这才越缠越紧。
魏临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但面上一派平静,只管上前,蹲下身子去给她解。
原本霍云岚觉得,自家相公是个惯于舞刀弄枪的,手上也留着常年执剑才有的茧子,应该是做不了什么精细活儿的。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魏临很快就把疙瘩解开,略一用力就把带子松了。
霍云岚不由得偏头去看,见衣带确实解了,脸上有了笑:“谢谢表哥。”而后她不再去看魏临,准备重新把衣带系上。
但是很快,霍云岚的指尖就被男人拢在了掌心。
她微微一愣,低头看他,便瞧见魏临缓缓起身,伸手抱住了自家娘子,声音平缓:“娘子,我刚学会一个成语。”
“……什么?”
“宽衣解带。”
霍云岚很想说,这词儿本意寻常,没什么旁的意思,可是被他这么一说,霍云岚自己都觉得脸热。
好好的词儿,偏被这人说出了花来。
不过霍云岚并没拒绝,而是反手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那……那你别弄出大动静,福团睡着了。”
“娘子放心。”
“晚上他要是饿了……”
“我来抱他,娘子休息便是。”
可是真的弄起来,霍云岚才知道,这人不够老实。
哪里是休息?分明是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到最后怎么睡着的她都忘了。
至于照顾福团,这是魏将军做惯了的事儿,已经是熟手了。
待过了十日,孙氏带了新制的衣服上门,极为合身。
窦氏专门上门来看新衣,见霍云岚穿上以后好一通夸,显然很是欣赏喜欢。
霍云岚也是欢喜的,又找孙氏定了几件衣裳,这些年后做便是。
并且她还让孙氏要来一张左鸿文的文章,又给了孙氏赏钱,孙氏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孙氏离开后,窦氏便打发了人出去,凑到了霍云岚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
“严家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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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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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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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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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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