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齐晏清应该会哭,也知道他说的那番话伤了齐晏清的心,但是他强压着自己不去深想,也低估了自己对齐晏清的心疼。
齐晏修怔怔的站在床边,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慰齐晏清。
可他也必须去,齐晏清本就是在他这里受了委屈,他不去又能指望谁去?
“哥哥。”齐晏修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齐晏清身体一僵,翻过身背对着齐晏修。
齐晏修苦笑一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隔着被子抱住了齐晏清。
“哥哥,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因为抽泣而颤抖,齐晏修紧了紧手臂,额头蹭着齐晏清的后脑勺。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让你伤心了。”齐晏修说着,声音里带了哽咽。m.xiumb.com
这次可没有为了让他心软故意做样子了。齐晏修没能忍住哽咽,在心中自嘲。
听出了齐晏修声音中的颤抖,齐晏清吸了吸鼻子,摘掉眼罩转过身去,在看到齐晏修的那一秒,泪腺就像坏了似的,给所有的眼泪开关放闸。
“你怎么进来的?”齐晏清质问道,却因为语带哭腔而没有半分气势,反而显得又软又可怜。
“我问王妈要的备份钥匙…哥哥你别生气,我,我怕你哭所以……”齐晏修一时慌张,他没去想齐晏清可能不愿意他不经允许就进他的房间。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齐晏清咬着内唇,用手胡乱擦了一把脸:“都是你…我从来都不这么哭的,也没哭过这么多次……”齐晏清抽噎着,对自己这幅样子感到十分不满。
“是我错了,是我的不是,哥哥是受了委屈,可以哭的。”看到齐晏清满脸泪水的样子,齐晏修心痛的无可复加。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实实在在的抱住了齐晏清,顺势在被子上蹭掉了眼角的湿润。他一只手慢慢顺着齐晏清的背脊,安抚着他的情绪。
齐晏清心中还是难过,他张嘴咬上了齐晏修的肩,却在咬合的时候松了力道。
感受到齐晏清的小动作,想着他在自己这受了委屈还是舍不得自己疼,齐晏修的心疼得跟针扎似的,满手的针径直扎进去的那种疼,“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再也不让你哭了。齐晏修默默的在心中保证。
“……”齐晏清沉默,不一会他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齐晏修耳边响起:“你就是个混蛋…呜……”
齐晏修没有说话,他紧紧抱着齐晏清,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齐晏清尝试着忍住泪水,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强行压下哭狠了的抽噎,然后轻轻挣出了齐晏修的怀抱。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这本是我的错……”齐晏清低着眉眼,微微抽噎着,道歉的声音带着鼻音,还没说完就被齐晏修打断。
“不是!是我说错话了,是我……”齐晏修有点心慌,他感觉齐晏清在把他往外推,还在哄他怎么突然就道歉了?可他自责的话同样被齐晏清打断。
“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嘛?我想静一静。”齐晏清红着眼眶看向齐晏修,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模样尤为可怜。
齐晏修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勉强扯了扯嘴角,“好……”他下了床,看着兀自蜷缩成一团的齐晏清,又开口问道:“我们要静多久?”
齐晏清愣了一下,知道齐晏修是怕自己和他“冷战”,刚止住的泪意又有了泛滥的趋势。“……今天之前。”齐晏清本想说晚饭之前,顺便支使齐晏修去做晚餐,免得他想太多,但他又觉得这样很奇怪,而且在自己“无理取闹”过后他也不好意思让齐晏修给他做饭。
“好。”听到齐晏清的答案,齐晏修心上的大石稍稍往上升了点,他拉开门,却又意外听到了齐晏清的道谢。
“谢…谢谢你愿意来…来哄我。”“哄”字咬得很轻,齐晏清说完就翻过了身,一副逃避的样子。
看着齐晏清这幅样子,齐晏修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愧疚又是松了口气。他没有回话,走出了齐晏清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听见齐晏修出了门,齐晏清不再强把泪关,任由泪水在脸上蜿蜒。像是很讨厌自己这幅情态,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觉得疼了又抿着嘴轻轻蹭了蹭柔软的棉被。
“委屈什么,本来就是你做错了。”齐晏清轻轻的说道,泪水却依然不受控制的跑出眼眶。
“……好吧,就算他的态度让你伤心了,那也是他想指出你的问题,以免两个人之间留下隐患……怎么能仗着他哄你就说人家是混蛋?”
齐晏清反省着自己说的话,这是他几年里看小说养成的习惯。
“有什么好哭的,哭成这幅鬼样子,gay里gay气……好吧我本来就是gay…不过哭成这样也是够了……真的是很喜欢齐晏修了。”说这话的时候齐晏清又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哭嗝,他撇撇嘴,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不再自言自语,而是自己在心里说话。
另一边,齐晏修摊在床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懊恼。
做事还是不够成熟,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造成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是该好好谈一场,但也不该是这幅样子。我这是在做什么。齐晏修皱着眉头,回想着齐晏清的反应,褪去了一开始的些微放心后,又觉得一阵心慌。
他会不会……
齐晏修斩断自己的思绪,不去设想任何后果。他强迫自己把思维都用于告诫自己上。
做事要三思,还有……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估摸着齐晏清大概也没心情吃饭,齐晏修煮了一碗面自己吃掉,然后再做齐晏清的那份。
把全熟微焦的煎蛋放进面碗,齐晏修上楼去敲齐晏清的门。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齐晏清翻了个身,嘴唇因为睡眠被扰微微嘟起。齐晏修出去之后没多久,齐晏清就因为哭得精疲力尽陷入了梦乡。
门外,没听到回应的齐晏修皱了皱眉,他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推门进去。
推开门,齐晏清蹙着眉,顶着一双核桃眼,全身陷在柔软的棉被里,脆弱又可怜。
齐晏修想笑,看着齐晏清的眼睛又笑不出来,他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齐晏清的肩。
“哥哥,起来吃晚饭了。”
看着齐晏清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不甚清醒的样子,齐晏修去了趟卫生间,拿了一块用热温水浸湿的毛巾出来。
他轻轻用毛巾给齐晏清擦了擦脸,又把毛巾折了折敷在了齐晏清的眼睛上。“也不知道再带个蒸汽眼罩。”齐晏修略带无奈的叹了一声。
不一会,齐晏清就受不了眼睛上湿热的感觉,手伸出被窝把毛巾拿了下来。“干嘛呀。”他声音又软又甜,像是没有和齐晏修闹过矛盾一般。
知道是齐晏清还没醒神,齐晏清苦笑了一下,却忍不住凑上去,爱怜地亲了亲齐晏清的脸颊,“吃饭了,哥哥。”
把毛巾随意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齐晏清揉了揉眼睛,回过了神。看着坐在床边的齐晏修,他抿了抿嘴,还是遵从内心,对着齐晏修张开手臂,想要一个抱抱。
看着齐晏清的动作,齐晏修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他张开手抱住了齐晏清,又改换动作把齐晏清横抱了起来。
齐晏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攀上齐晏修的脖子,又瞪了他一眼。齐晏修笑着看他,把他的小哥哥抱下了楼。
喝完最后一口汤,齐晏清眯着眼舔了舔嘴唇,像一只餍足的猫。
齐晏修把碗收拾掉,然后坐在齐晏清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哥哥,我们…静完了?”齐晏修说着,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齐晏清撇撇嘴,就知道装可怜,上午那么凶的不知道是谁。
不过齐晏清也不打算吊着齐晏修,他知道在乎的人不给回应的话会很难受。
“嗯,静完了,不过我们谈谈?”齐晏清说着,轻轻反握住了齐晏修拉着他的那只手。
齐晏修点点头,他本来也是打算和齐晏清谈谈的。
“我反省复盘了,我觉得我们都有错,我不该不相信你,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给你做你没想过的决定,也…也不该说你是混蛋……”说着,齐晏清吸了吸鼻子,“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凶我啊,还骗我说同意去和爷爷过年,还说是‘所谓的唯一的家人’……”
看着齐晏清的眼圈又染上了红色,齐晏修拉住了齐晏清的另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是我的错,我早就想和哥哥说这件事了,但我没有怪哥哥,我知道哥哥是真的想我好,不是那种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却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希望哥哥可以更信任我一点,但我知道,哥哥这样是因为很在乎我,也是…有家庭的原因在里面,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对不起。”
“但是对我,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齐晏修握着齐晏清的手,许下了他的诺言。
齐晏清红着眼眶,最后还是掉下了泪来。他点点头,把脸埋进了齐晏修的肩膀。“我会改的……”
耳边是齐晏清闷闷的颤音,齐晏修轻抚着齐晏清的背脊,声色温柔:“我可以亲亲你吗?”
听到齐晏修的询问,齐晏清僵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下来,小幅度蹭了蹭齐晏修的肩膀。知道齐晏清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齐晏修弯了眉眼,柔软的唇轻轻印上了齐晏清的额。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快而没有理由。两人同时在心里想到。却没有人想过这到底是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其他?
往后两人回忆从前,都觉得在他们把彼此作为唯一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感情就不是什么纯粹的“兄弟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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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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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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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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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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