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他都不敢深想这事,越想越觉得绝望啊!
两头都是雷区!
既然眼下想不出办法,他暂时就先不想,去镇上取了钱再说。
虽然感情上他不能回应原小铃,但原主过去欠原小铃的,他得先想办法还上啊!
所以当务之极是先把钱给取出来。
他和李达两个靠着两条腿儿,又是翻山,又是越岭,虽然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走山路,但一个是肚子里没油水,二是这山路实在是太漫长了,过了这山还有那山,中间还要过河道和铁道,等终于能远远地望见镇子,宋城已经累出了一身臭汗。
两个人放缓了步伐,走到镇边上的小溪边,各自掬起溪水洗了把头脸。
也得亏两个人的头发都是短岔子,洗完了掏出手帕,呼噜一把就好。
清凉的溪水让宋城感觉又活了过来。
如果不洗这么一下,用不了多久,这人身上准保是一股子汗臭味,累积得多了,那叫一个酸爽。
宋城他们两个走到镇上邮局的时候,邮局还没开门呢。
早起就空着肚子,
不过邮局旁边的大食堂倒是开了门,好些个在乡政府上班的就在大食堂里吃饭。
宋城搜摸了半天,总算在身上搜出半两粮票。
“走,咱进去吃点!”
李达本来想推辞,不过一想宋城马上就是身怀十块巨款的大作家了,吃他一顿也没啥。
半两粮票在食堂里,买了一大碗稀饭,两个野菜饼子。
虽然都是野菜饼子,但镇上大食堂的就是比他们自己做的好吃。
宋城又要了个空碗,把稀饭倒开,一个端着半碗,就着野菜饼子,稀里糊噜地造完。
这半两粮票其实也是当初小铃给宋城的。
但不吃这一顿,怕是又要晕倒,所以宋城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吃完了这顿热乎的,肚子里有了东西,感觉身体就没那么虚了。
两个人从大食堂出来,走了几步就到了邮局,正好赶上邮局开门。
一位老师傅慢悠悠地拎着暖水壶走进邮局,俩人赶紧跟在后头。
“王师傅,早啊!”
老师傅抬眼瞧了瞧,是他俩,不紧不慢地点点头。
“是你们啊!是来拿信的?”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宋城。
“你就是宋城吧!你收到了省报社的信!”
他们这个邮局,管的是全乡的通信。
全乡十几号大队,收到的信啊啥的都从他们这边过,他分类的时候就都要扫一眼从哪来的,这不就看见宋城的信了么。
宋城这个人他认得,经常有县里给他发的信。
听说这是福来大队的小秀才,笔杆子,写的文章经常上报纸的,上通信站广播的。
这一回居然还是从省城来的,他当然就重点关注了。
在交给大福村人的时候,还专门给那个拿信的的提了下,让他拿好可别弄丢了。
“是啊!宋城收到了省报社的录取信,他写的要登在报纸上连载呢!”
宋城还没说话,李达先抢先嚷了嚷了出来,一脸洋洋得意。
好像写出上省城报纸的是他一样。
“啊呀!真的呀!”
老师傅也大吃了一惊。
“啊?宋城你这可是太厉害了!”
“省报社啊!什么时候的报纸,那可一定要看看!”
现在订报纸杂志之类的都是通过邮局,哪怕老师傅一分钱不花,也能把所有的都看全了。
要不这年头在邮局工作,那绝对是让人羡慕得不得了的铁饭碗呢!
老师傅这声音一高,原本坐在柜台后的其他人听见了也都围了过来。
“什么省报社?什么?怎么回事?”
老师傅指指宋城,“就是这个福来大队的小宋,有名的笔杆子!那个欢欢喜喜奔小康,你们都听过的吧,就是小宋写的……哎哟,真是不得了,现在都能在省报上写了!咱们乡也要出一个大作家了!”
四五双眼睛都盯着宋城瞧,就跟看猴子似的,宋城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还是忍不信脸红害臊。
“没有那么厉害的,就是个小中篇,只有五六期就完了。”
一期八千多字,六期就是五万来字。
这点字数,对于宋城那个时代,动不动就几百万的大长篇来说,实在是不够看的。
但通俗和能上官媒的,那出身上就完全不同,日后的发展道理也完全不同。
据宋城知道的,就有好几位通过官媒最后成了全国知名的大作家,作品流传于世,拍成影视,甚至还能拿到国际大奖。
但全国那么多爱写作的文艺青年,最后成名成家的也就那么些个而已。
原身有才华是绝对有的。
善于抓住热点,紧跟风头,原身的政治嗅觉比他的文笔要强得多。
就原身的质量,宋城看着还算可以,但故事性和合理性都差了点。
原身之所以能上,其实还是有内幕的。
虽然是原身的,原身的运作,但被夸的是他,他就觉得臊得慌。
“还有五六期!”
一个中年女同志瞪圆了眼睛,发出惊呼。
“是啊,连着半年名字都上省报……这个小宋同志也太谦虚了吧!”
老师傅笑眯眯地看着宋城,仿佛在看着自家成了器的儿子。
“这要是我写的东西能上省报,别说五六期了,就是能有二三十个字,那也美死了!”
说话的也是个小青年,小青年还戴着副眼镜,显然是个有文化的。
女同志瞄了那小青年,“你可算了吧!你就给咱们邮局写个工作总结,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小青年挠了挠头,“哎呀,赵大姐,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吗?”
他倒是脸皮厚,被笑话了还能来跟宋城套近乎,“小宋同志是吧,能不能教教我呀,你写有什么诀窍没有呢?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有没有拜老师的?”
宋城几乎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宅男,年轻的时候看过一点消遣的,让他写他哪会?
还介绍经验呢?
幸好还有个给力的队友,李达就往他前头挤了挤,大声说笑。
“各位同志们,先给宋城取了汇款,咱们再慢慢说,好不好呀!”
他就知道到了这儿,准是这样。
别说邮局了,说不定过两天,乡里的□□知道了这事,都得欢腾开。
“哦,对对对,可不是有稿费的吗!”
“来给我吧,我来办!”
看着邮局同志的热情万人,李达目光闪了闪。
这也就是宋城今天上了省报,算是个作家了,才有这么优厚的待遇,要是换成普通村民或者是知识青年,那态度可没这么好,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十块钱被贴心地分成了一张五元的,一张两元的,一张一元,还两块钱的毛票。
要不说这服务贴心呢,五块两块的是用来存的,一块钱是往身上放的,毛票则是平时零花的……
宋城和李达两个人再三向邮局同志们道了谢,宋城又胡诌了几个写作要点给那位小青年写□□好者,比如说什么多看书啊,多摘抄优美词句啊,平时写日记啊……这种语文老师都念出茧子来的话。
看着小青年还认真地拿出本子来纪录,而另一位女同志也听得很认真……宋城硬着头皮编完,就说大队那边还有事,就赶紧溜了。
李达特别可惜,“诶,宋城你跑那么快做啥,那位女同志还要请咱们喝茶呢!”
喝茶这么奢侈的事情,自从去了福来大队,就再也没有过了啊!
宋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哪有什么正经经验给他们介绍啊,都是胡编瞎说的!”
听得人越多,漏的馅越快。
李达歪着头想了想,“我听着都挺好的呀!我是没带本子,不然我也要记下来,回去你再给我讲一遍啊!”
“诶,我看着供销社的门开了,走走,咱进去买点糖!”
宋城赶紧转移话题,拉着李达走进供销社。
这个世界的乡镇村子,能买到东西的只有供销社,有些紧俏物品还得要票,什么布票,肉票,粮票,糖票之类的。
不过在这个乡里的供销社,也没什么特别紧俏的东西,货柜上就摆了三四排,连玻璃柜台都没有,只能靠好视力,想要细看还得找售货员,但售货员这个工作也跟邮局工作差不多,超级吃香,因此站在柜台后的姑娘小伙都挺傲气,不认得的都爱搭不理。
但人家态度再差,这要买东西的还得买啊!
要不说垄断生意最好做呢,这不上我这儿来买,你别地儿也弄不来啊!
糖这个词儿成功地把李达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世界,只要是吃的,准保吸引力十足!
“颜同志,给称点水果糖……”
李达一想到那香甜的滋味,嘴里就忍不住冒口水。
今天的售货员小颜倒是态度还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小伙子看上去都人模狗样的原因。
“两种,一种一毛六,一种两毛五,要哪种,要多少?”
“二毛五的,称三斤吧!”
既然村上把这个当成喜事一样,而且大家都知道了,他多称上点,好歹一家能给一颗呢,也多少是个礼数。
“啥二毛五的,就要一毛六的!买那么好的做啥!”
李达倒是个替宋城省钱的,一看就知道宋城是打算请客吃糖了。
同一个屋里住的青年们,当然最少一人一颗了,但全村的人就没必要了吧,顶多请队长支书小队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吧,要是请全村谁请得起啊!
这十块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宋城只是按照从前的习惯,觉得一分价钱一分货,所以就选贵的那个。
但被李达一拦,才想起现在的实际情况。
他这十块钱,确实是经不住这么耗的。
“你们还买不买?倒底要哪种的?”
售货员不耐烦地催着,这倒不是她态度差,这其实已经算好的了。换成看着就讨厌的,一扭脸就去织毛衣,或者算账本的都有。
让你叫去,能搭理你算你好运气!
“两个都来一斤半的。”
宋城想了想还是折了下中。
“一共六毛二,四舍五入啊!”
售货员拿出算盘,霹雳啪啦地一打,就报了个数。
肯定是先交钱,开了票,才能给东西,不然这人拿着跑了,她上哪儿追去?
宋城交了钱,拿了找零,售货员来到糖果柜前头,也不用铲子,直接抓了两把,上称,精准的一斤半!
两个小伙子看得眼睛发直。
李达顺竿子拍马屁。
“哟,颜同志这手可是绝活!”
这马屁当然是拍在了响处,售货员转头笑了笑,“那是,我们售货员还得学习先进啊!”
他们供销社系统可是正开展大练技术的活动,这练手抓斤两,那是售货员们的硬功夫!
李达这马屁没白拍,售货员给包了两包大的,还分出了两包小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塑料袋子,都是拿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还要用绳子给捆扎起来。那想在路上吃两口怎么办?
这时候就可以去打开那两包小的了呗!
李达从两包小的里头拿出一块贵的糖,放在柜台上推了下。
嬉皮笑脸的,“颜同志,这个糖请你吃呗!也沾沾我们小宋同志的喜气!”
售货员眼里瞅着那糖,没动手,“哟,这是要结婚的喜糖啊?”
她们虽然服务态度拽炸天,但这些东西可都是有数的,每天盘账的老财务那眼睛跟火眼金晴似的,偷着留下紧俏货回家拿钱买是可以的,但白拿那是不行的,被发现了被开除……多不划算啊!这么牛气的工作!
所以每天对着那么好吃的,却都不是能吃到自己嘴里的,有人请吃糖还不好吗?
“不是结婚的喜糖,是我们小宋同志的……”
宋城直想捂额,李达简直恨不得见一个人就说一遍宋城的牛叉之处啊!
“别瞎吹了,时候不早了,快,快,咱队里还有活呢!”
宋城赶紧把李达生拉硬拽地拖出了供销社,免得再被当成稀奇物一样被打量参观。
走出了好远了,李达还埋怨宋城呢。
“诶,你拉我做啥呀!我还没跟她好好说说话呢!”
这多好的套近乎的机会啊!
跟售货员关系好了,能买到便宜的残次品,紧俏的抢手货……而且他们的消息还巨灵通!十几个大队的人都在这儿买东西,能不灵通吗?
“你就别给我宣传了,就是个小事,让人家听了,还当我骄傲自满呢!”
如果原主在这儿,大概会对李达的兴动很受用,但宋城一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二来也发愁如果大作家的名头打出去了,他根本不会写可怎么办?
李达还要说点什么,被宋城用糖块给堵住了嘴。
“多吃糖,少说话。”
李达手里被塞了一把,贵的便宜的都有,目测最少也有七八块吧。
这要是省着吃,能吃一个月的!
有糖吃到嘴里,它能不甜吗?
因此李达也顾不上说话了。
要是因为说话,嘴巴漏风,掉出来咋办?
因为福来村就有个笑话,说村西口老孔家的小毛孩,家里好不容易吃一顿白面的饺子,人口多,一人只分了四个,小毛孩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就去外头瞎得瑟……
结果说话太多,就没咬住这最后一个,掉到了地上。
本来掉地上也没啥,拿起来洗洗接着吃呗,结果邻居家的狗路过,一口衔了就跑得不见影儿了!小毛孩那个哭啊!
李达美美地吃掉了两颗糖,然后把剩下的都藏进了自己衣裳的内口袋里,这样就不怕跟小伙伴们打闹时被发现然后分掉了!
“诶,宋城啊!你说你现在算是出了名了,说不定县里会调你去县城工作,那你跟原小铃……你们俩……”
李达就发现同伴的脸色又变了。
原小铃又不是老虎啊!
“诶,宋城,你不是想变心吧?”
最近倒是说听别的省的知识青年有能回城的。
不过那条件定得挺严的,要独生子女,还得是父母年纪大了没人照顾,要不就是身体残疾什么的……就听说有那回城的人就不要在村里谈的对象了,甚至还有的连亲生的孩子都不带要的。
虽说理解也能理解,但这也太狠心了吧?
要是他有娃的话,估计多半就不回城了。
当然了,就他家在县城的条件,回去日子也是一样不好过!
“不是。”
宋城说的有点心虚,不过他转过头来,看向李达,倒是有了个主意。
“小李啊,能不能帮我办点事儿?”
傍黑时分。
原家人趁着天还有点亮光,吃完了简单的晚饭。
点灯是只舍得点一盏的,而且还在堂屋,全家的人都挤在一处,女人们做着针线活儿,男人们抽着烟叶子,要么是搓几股麻绳,小娃娃们搬个小板凳,聚在一起耍,要不就听大人们说闲话,要不就是自己打打闹闹,闹得狠了,还会挨大人一个爆栗。
今晚原家人的兴致明显都不高。
大嫂坐得离油灯最近,手里正缝补着一条小裤子。
她缝上几针就拿眼瞅一下原小铃。
原小铃手里拿着个纺锤,正默默地纺着麻线,眼睛只盯着地上,仿佛地上有花儿。
原母坐在木头织机旁,织着粗布,织布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听着特别沉闷。
原父闷不吭声地在编着筐,不过今天似乎格外的不顺,时不时地那荆条子就嘣的一声断了。
原大哥的活计相当来说比较轻松,他拿着个小锄头在那儿修,锄头把有点松动,他就弄了几个小木片嵌进铁环里头……
“啹啹……”
两岁的小侄子有滋有味地把手放在嘴里啃着,口水拖得老长。
原大嫂一把将儿子的胳膊给拉下来,横眉楞眼地骂。
“多大了还吃手!那手有什么好吃的!你当是供销社里二毛钱一斤的糖呢!笨死你算了!”
原小铃手上的纺锤当的一下就落了地。
原小铃看了眼她嫂子!
没说什么又拾起来,吹了吹灰,接着干活。
小侄子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人虽小,但对糖这个字也敏感得很。
“糖!我要吃糖!”
他娘最讨厌,勾起他的想法,可是又不给他糖……打她!
小侄子伸手就去拍原大嫂的背,原大嫂一扭手就捞过这倒霉催的娃,准备打一顿屁股。
“你干啥!”
原母对自己的宝贝孙子看得最紧,立马丢下织机,就蹿了过来,把要哭不哭的孙子给搂在了怀里。
这个儿媳妇,虽说人不坏吧,可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呢!
不就是白天宋城给村里好多人都派了糖,没给原家吗?
这连一天都没过完呢,急吼吼的是干啥呢!
“妈,你别拦着,让我好好教教这吃嘴娃!成天就想着吃!长大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原大嫂那个劲上来了,就非得打自家儿子一顿不可。
当然了,指桑骂槐才是重点。
小姑子这么贴着宋城,结果可好,全村人都有糖了,就他们老原家没有,这是打谁脸呢!
当然了,也是他们老原家人没往知青点那边路过,可他们不路过,就不知道来送啊?
从前一年多的好饭好菜,都是喂了狗了?
原大哥看着父母的脸色,赶紧拉住了他媳妇。
“行了行了,好好的打他干甚。走走走,咱回屋去睡去!”
当然了,原大嫂也不是真心的要打孩子,主要是那几句话说出去了,这心里就爽了。
看原父原母还纵着闺女不了?
原大哥拖着原大嫂,才跨出堂屋门,就听着院外脚步声嗵嗵的,是有客人来了。
“哟!进哥,大嫂,你们没睡呢吧?”
李达笑嘻嘻地敲着门。
原小铃眼睛一亮,扔下手里的纺锤就跑出来开院门。
等看到李达身后没人就失望地问了句,“是李达啊……啊,是不是……”
本来她想问是不是宋城又晕倒了,但想到邻居快嘴嫂说了,宋城容光焕发的在知青点,一堆人都围着他转,他还见人就派糖,全村人都发遍了……
既然是这样,那宋城肯定不会是身体又不好了。
“叔,婶,都在呢?”
李达也不等人让,自己笑容满面地进了堂屋,看到原父原母就打招呼。
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裳,从怀里拿出个帆布包来。
“哎呀,叔婶,看看我带什么来了!”
两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布包,李达解开布包的时候,在奶奶怀里的小娃子就眼光发亮地扑了上去,“是糖!糖!”
没错,就是花花绿绿,香香甜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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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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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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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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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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