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是最后一场考试。
程遥遥看了眼窗外天色,唇角带着不自知的甜笑。
考场上,不少学生看着她失神,更有年轻老师不断从其他考场跑来围观她。
程遥遥浑不在意,低下头写卷子。英语是她最擅长的一个学科,一连串漂亮的英文字从她笔下流泻而出。
程遥遥写完卷子,又检查了一遍。当收卷铃声响起时,她迫不及待地交了卷子,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秦洋洋几个从后面追上来:“遥遥,遥遥等等!跑那么急做什么?”
程遥遥按捺住雀跃,停下脚步等她们:“哪有急。”
程遥遥抱着书,室友们将她围在中间,隔开了大部分同学的目光。
这一阵《迢迢》火遍上海,着实为程遥遥惹来不少狂蜂浪蝶。谢昭跟她不同系,总有些课是不重叠的。每天上下课都是室友陪着,直到谢昭亲自将她接回去。
学校体恤程遥遥的情况,特别准许她最后两个星期可以在宿舍自行复习。
这两天考试,程遥遥才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中。饶是如此,考试的时候也有年轻老师特地跑来教室看她。
回到宿舍后,秦洋洋往床上重重一躺:“哎!可累死了我,复习的这两个星期我可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响应声此起彼伏。xǐυmь.℃òm
赵牧收拾着凌乱的宿舍,这些天大家都没心思收拾,书和学习资料堆满了桌子。她道:“哎,你们考完试有什么安排?”
李卫红道:“这个学期才三个月,回家的车票太贵了,我跟蒋玲打听好了,去私营罐头厂打临时工。”
王希儿听了,道:“哎,那罐头厂工钱高吗?我也想留下来。”
蒋玲抢着道:“按件算工钱,听说熟练的一个月能赚好几十块哪。”
“唉呀妈呀,比我爸工资都高了!”王希儿激动道。
赵牧则谨慎道:“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现在私营企业那么多,常常招临时工。”
只有王旭丹道:“可小川他爷爷奶奶想看孙子,我跟对象想带他回老家呢。”
秦洋洋极力劝说:“别回去了!暑假请你们去我家玩儿!哎,遥遥,你别打扮了,你快表态呀!”
程遥遥回过神来,道:“我?我……我不回去的。听说现在长途火车非常不安全,拦路砸车窗抢劫、抢孩子、拐卖妇女的特别多。”
谢昭前阵子回了趟乡下,中途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时,就有当地人砸窗户抢东西,谢昭邻座的一对父女穿戴讲究,被人抢了个精光。要不是谢昭出手相救,那姑娘都要被扯出窗户了。
听完程遥遥的话,姑娘们一阵心惊肉跳,纷纷道:“那我不回去了!咱们就在宿舍住着,还有个伴儿!”
赵牧乐观道:“对,咱们打工去,干一个暑假,把下学期的生活费都赚出来了。”
这群年轻姑娘们感情好,本来就舍不得分开,此时有说有笑地讨论起找暑假工的事情来。
程遥遥道:“你们别去罐头厂,那儿太累了。我过几天帮你们打听打听,找个轻松的活儿。”
大家伙更高兴了。赵牧提议道:“宿管阿姨回家了。咱们今晚在宿舍煮火锅吧?去校门口买点青菜和粉丝?”
秦洋洋则道:“煮什么火锅啊!咱们下馆子去吧?”
大家既然决定不回家,好几块的车票钱都省下来了,纷纷赞同。
只有程遥遥道:“我今天约了谢昭,改天吧。”
程遥遥对镜照了照,她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穿了条剪裁别致的红色连衣裙,乌黑发丝别着枚珍珠发卡。程遥遥乌发雪肤,明眸皓齿,穿上这鲜艳颜色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叫人移不开眼去。
她笑吟吟转了一圈,惹得室友们大加赞美。
秦洋洋道:“遥遥,你平时天天跟谢昭腻在一块儿,今天怎么也不能缺席宿舍聚会了!”
程遥遥桃花眼波光流转,递过一个眼风:“今天不一样。我要去办一件大事。”
秦洋洋楞了半天,捂住脸大叫:“你说话就说话,别抛媚眼儿啊!”
程遥遥拎起手包跑到门口,又道:“今晚我不回来了!”
“你回家啊?”赵牧操心道,“你要注意安全。”
宿舍人都知道程遥遥家是上海的,也没多想。
“嗯。”程遥遥点点头,别墅就是她家。
秦洋洋追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大事啊?”
“等回来告诉你们!”程遥遥抛个飞吻,跑了。
程遥遥走到经济系楼下等谢昭。考完试的学生们勾肩搭背地跑出来,这儿是出了名的和尚系,周围各种惊艳火热的目光都飘向程遥遥,她背过身去,靠在柱子上。
男同学们大都识趣,不识趣的也在程遥遥这儿碰了钉子,又被谢昭约谈过。此时除了视线火热地多看几眼,或者小声谈论几句外,也没人来骚扰程遥遥。
程遥遥等得无聊,拿出手包里的小镜子检查妆容。她垂下天鹅颈,照着完美无瑕的脸,镜子里多了个身影。
“你……”话一出口时程遥遥就觉出了不对,来人身上的气息与谢昭截然不同,可还是控制不住说完:“来了……”
一个不认识的男青年站在程遥遥跟前,眼神狂热而古怪:“沈寄秋。”
程遥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眼神四下寻找。
刚才还人来人往的苏联式红砖教学楼前,居然只剩她一个。
男青年注意到她的眼神,急切靠近道:“你别怕。我叫徐红星,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认识你一下。”
面前男人狂热的眼神,让程遥遥回想起半年前在甜水村后山发生的事。
程遥遥后背缓缓升起一股冷气,面容紧绷,微拧眉头看着面前明显不正常的人。
徐红星滔滔不绝,说着他对“沈寄秋”的喜爱和迷恋,他语速飞快而没有逻辑,唾沫星子都要喷到程遥遥的脸上。程遥遥强忍着害怕,道:“谢谢……谢谢你的喜欢。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程遥遥说完,转身绕开他就往外走。
“等等!”徐红星跑到程遥遥跟前拦住她,紧张地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不信你看!”
徐红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票根捧到程遥遥面前:“沈寄秋,我看了好多场《迢迢》,都是为了你看的。你看,这里有二十八张票,上海每个电影院上映的每一场我都看了……”
那双手背上层层叠叠的都是伤口,散发着腐臭味。
程遥遥险些尖叫出声,俏脸煞白地瞪着他:“对不起,我约了人,我现在得先走了。”
她天生面容偏于冷艳,这幅神情在徐红星看来,却是高高在上的傲慢。
徐红星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狰狞,青筋暴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这么喜欢你,我为了买电影票把学费都花光了,沈寄秋,你真让我失望……你别跑!”
程遥遥趁着徐红星分神,一矮身跑下了台阶。冷雨瞬间浇湿了衣裳,让她迈腿都费劲。
徐红星咆哮着追了上来:“你别跑!沈寄秋!”
雨幕里光线混沌,熟悉的校园变得陌生而可怕。程遥遥胃部发紧,甜水村后山上男人浑浊淫邪的目光,程诺诺恶毒的笑都浮现在眼前。
一只手狠狠抓住她的胳膊,徐红星的声音带着癫狂笑意:“抓住你了。”
程遥遥心中发冷,紧紧闭上眼,喊出心里最想见到的人:“谢昭……”
一道穿破雨幕的风声掠过耳畔,徐红星一声惨叫,程遥遥的胳膊被松开了。
灼热结实的怀抱将雨水与恐惧隔离开来,磁性嗓音落在头顶:“妹妹,没事了。”
程遥遥紧紧埋在谢昭怀里,紧绷神经奇迹般松弛下来,她呜咽地叫了声:“谢昭……”
“对不起,我迟到了,吓坏妹妹了。”谢昭大手一下一下顺着她乌黑发丝。
一群男生也冲了出来。见到这情景哪有不懂的,都愤怒地声讨流氓,谢昭的几个室友围着他们关心道:“嫂子没事吧?对不住啊,刚才谢哥帮我点忙耽搁了。”
“弟妹没吓着吧?”
程遥遥眼角发红,从谢昭怀里抬起头来,却见谢昭的室友们都围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程遥遥委屈巴巴又把脸藏回谢昭怀里,一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热血青年们怒火万丈。谢昭这个娇滴滴又貌美如花的对象,可是他们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今天居然被一个流氓给欺负了?
徐红星挨了谢昭重重一拳,口鼻出血地滚在泥水里。他艰难地爬起来,就瞧见他心目中如天上月的人,正埋在谢昭怀中,亲昵得旁若无人。
徐红星双目赤红:“沈寄秋!你……你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
谢昭一个东北室友抬脚就把他蹬到地上:“你找死呢!敢这么跟我们嫂子说话!”
“呸!我是程遥遥,不是沈寄秋。你分清现实和电影好不好?”程遥遥抖擞起来,向谢昭告状道:“那个神经病刚才吓死我了,他还追我……”
谢昭搂紧她:“嗯,吓坏妹妹了。”
谢昭几个室友围着徐红星,冲谢昭道:“谢昭,你带着嫂子回去,这小子交给我们了。”
谢昭沉声道:“你们别动手,我来。”
谢昭脱下衬衫盖在她头上,嗓音温柔:“妹妹,去那边避一下雨。”
“你别……别弄出人命。”程遥遥小声道。
谢昭胸腔震动,带了点笑:“放心。别回头。”
程遥遥听话地背过身去。
谢昭只穿着一件被雨水打湿的白背心,勾勒出结实精壮的背肌线条。
他一步步走向徐红星,雨水打湿了他狭长眉眼,显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酷阴鸷。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徐红星,在面对着比自己强壮高大的谢昭时,坐在泥水里不断地往后蹭:“你……你要干什么?”
风雨大作,天边雷声滚滚,偶尔的惨叫声与拳脚击打声也被风雨盖了过去。
众人默默围观着。在这个流氓罪要吃枪子的年代,可没人会同情这种欺负女人的渣滓。
直到徐红星被打得差不多了,学校保卫科才姗姗来迟:“听说这里有人耍流氓!”
程遥遥在谢昭的陪伴下,去公安局提供了口供。
公安局的人一看徐红星就道:“是你小子啊!”
原来这徐红星是沪大的工农兵学员。平时除了内向孤僻外也没什么毛病,直到前阵子他们宿舍丢了好几回钱,徐红星又屡屡旷课。在他兜里搜出室友失窃的手表后,他就被学校开除了。
当时审讯时徐红星死活不肯说出盗窃的原因,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这年头还没有追星一说,看着为了一个电影角色疯魔的徐红星,大家都有些震惊。
一个中年公安唏嘘道:“至于吗?再喜欢电影里的角色,也不能跟现实混淆啊。”
话音未落,几个年轻公安你推我我推你,忸怩着对程遥遥道:“请问……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中年公安:“……”
程遥遥将湿漉漉发丝撩到耳后,犹带雨水的脸美艳不可方物:“行。”
七八本牛皮笔记本立刻送到程遥遥面前,中年公安也赶紧把笔记本塞了进去。
程遥遥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昭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几点了?!”
大家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钟:“哦,五点二十了。”
程遥遥也惊叫道:“糟了!”
谢昭直接拉住程遥遥的手,两人拔腿就跑。吓得公安追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谢昭丢下一句:“我们要去领结婚证!”
外头大雨倾盆,高大英俊的青年牵着漂亮姑娘在雨中狂奔而过。门店里抄着手打盹的店员瞧见这影子一闪而过,还以为自己做了梦呢。
夏天的大雨让人昏昏欲睡。民政局工作的大妈见外头雨势这么大,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风声带着雨水涌进屋里,只见一个英俊高大的小伙子抱着个漂亮姑娘闯进门来,嗓音都喊劈了:“我们要领证!”
两人淋得浑身湿透,站在柜台前一会儿工夫,地砖上集了一滩水。
可那青年冷峻的脸上全是笑,在背心上使劲儿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将那张盖章的结婚证接了过去。
大妈重新收好章子和印泥,没好气地笑道:“要不是看你们这对小夫妻长得漂亮,我才不给你们重新开锁。”
谢昭只剩下笑,掏出一大把带着水的糖:“谢谢,谢谢您。”
大妈笑道:“行啦,没见过你们这么心急的,淋着雨跑来领证儿!赶紧回家,别把娇滴滴的姑娘冻坏了。”
谢昭低头一看,程遥遥果然冻得小脸苍白,忙将程遥遥抱起:“走,我们回家。”
大妈在背后喊:“结了婚也不能当众搂搂抱抱!哎,现在的年轻人!”
谢昭抱着人出门,在街边打了一辆黄包车。得了两块钱的车夫卖力地奔跑着,没一会儿就将两人送到了别墅区。
别墅经过修缮,早就焕然一新。崭新的地毯留下了一连串带水的脚印,直奔上二楼。
推开卧室门时,谢昭顿了一下。
程遥遥见他停在门口不走,伸手按亮了灯,抬头道:“怎么了?”
随着灯光亮起,程遥遥愣住了。
无数鲜红玫瑰花瓣洒满了房间,梳妆台、桌面、床边乃至地面,都摆着未曾点燃的蜡烛。
西式大床上铺着雪白床单,更是洒了无数鲜红玫瑰花瓣,摆成一个爱心模样。
程遥遥慢慢转头,看着谢昭近在咫尺的眼:“什么时候准备的?”
“……蜡烛没点燃。”谢昭显然不擅长做这种事,狭长眼眸避开去,耳根透出一点红,“你……你以前提过,结婚时要有玫瑰花。”
程遥遥早就忘了自己何时说过这句话,又被谢昭牢牢记在心里,默不作声地为她实现。
她盯着谢昭那点微红耳垂,欢喜地亲了一口:“谢昭大笨蛋。”
谢昭陡然一颤,浑身肌肉刹那间都紧绷起来,连湿漉漉衣裳也阻隔不了那滚烫热度。
那双狭长双眸也定定看了过来,变得幽深炙热。
程遥遥打了个喷嚏。小小声,像猫咪一样。她捂着鼻子:“我好冷。”
谢昭回过神来,生生忍住奔腾的欲念:“浴室有热水。先洗澡。”
程遥遥被放在洗手台上,看着谢昭弯身给浴缸放热水。
这房子建造得穷奢极欲,浴缸足足能容纳下两三人。边上摆着一堆印着洋文的洗浴用品,也有精油,全是程遥遥平时喜欢用的,也不知道谢昭什么时候准备下的。
谢昭熟练地往水里加了几滴玫瑰精油,伸手试过水温,满浴室蒸腾起暧昧而醉人的香。
谢昭直起身来:“水好了,快洗吧。”
他背对着程遥遥,正要走,后腰忽然被一个柔软触感踢了踢:“你抱我下来。”
谢昭陡然回过头去,灯光里,湿漉漉的程遥遥坐在洗手台上,乌发披在肩头,裙子紧贴着窈窕曲线,一双纤细笔直的小腿晃啊晃,像香艳话本里勾人魂魄的妖精。
这活色生香的小妖精忽然伸出脚,雪白脚丫在他眼前晃了晃,娇声娇气道:“我脚疼。”
那脚丫瘦不见骨,莹润如玉,水珠滚动其上,像才剥出的荔枝肉,轻轻一碰就要冒出甜蜜汁水来。
谢昭耳边轰隆作响,浑身血液都往头顶上冲。恍惚间置身山野间,娇滴滴嗓音对他哭:“我被蛇咬了,快帮我吸蛇毒。”
那天真而香艳的风情在他的梦中重演过千万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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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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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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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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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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