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有人跟程遥遥打招呼,程遥遥也如常回应。直到经过那道斜坡时,程遥遥整个人如炸『毛』的猫,从背后冒出一道凉气来。
张晓枫轻轻握住她的手:“遥遥,你看后头是谁?”
程遥遥回过头,只见谢昭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过,程遥遥的恐惧都被尽数抚平。
韩茵调笑她:“有人送,不害怕了吧?”
“我本来就不怕!”程遥遥嘴硬道,脚步却轻快起来,背后一直有道目光保护着她。
三人到了仓库门口,程遥遥回头看时,谢昭高挺身影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程遥遥忍不住冲他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也不知谢昭看见了没有,就慌忙跑进了仓库里。
直到坐下,程遥遥脸颊还是热热的。
韩茵踢她一脚,低声道:“有点出息,你慌什么!”
程遥遥冤枉死了。
过了会儿,姑娘们陆陆续续都来了。茶叶哗啦倒在筛子上,抖落均匀,纤纤十指飞快地挑拣茶叶梗。姑娘们一边干活儿,一边笑着聊天,有人问起:“遥遥,你昨天啥时候回家的,害得韩茵和张晓枫到处找你。”
程遥遥吸口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昨天……”
“嗨,她昨天跑去村口接谢昭了!”韩茵快言快语,坏笑道。
张晓枫还接了一句:“不就几步路的功夫,还非去村口接!”
程遥遥气得要拧她们,姑娘们一发哄笑起来,随后就聊起了其他话题。沈晏点名的时候见程诺诺没来,也并没问,直接忽略过去了。
倒是其他姑娘问了句:“程诺诺怎么没来?”
程遥遥手一顿,垂眼继续干活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话是问林丹丹和林萍萍。她们跟程诺诺交恶,好些天不说话了。林丹丹还翻个白眼:“谁知道,她三不五时就不回家过夜。”
姑娘们“哗”地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年代夜不归宿,那可是大问题。等沈晏出去了,仓库里立刻嗡嗡讨论起来。
大家伙都问林然然:“然然,你不是跟程诺诺一间屋子睡吗?她昨晚回来了吗?”
林然然一脸为难,被催问很久才小声道:“她有时候会不回来,可能去其他知青那里过夜了吧。”
众人听了讨论得更激烈了。谁不知道程诺诺名声臭大街,她亲姐姐程遥遥跟她都势同水火,哪有其他知青收留她。何况其他女知青也都在场,大家都说没见她来。
而且林丹丹说程诺诺三不五时就不回家,那她是去哪里过夜了?
有人说了句:”听说她跟沈晏……”
在场的都是姑娘家,不好意思说得太『露』骨,可互相交换的眼神都特别兴奋。沈晏拿着本子回到仓库时,就发现姑娘们一直悄悄打量他,等他微笑着看过去,她们又赶紧躲开。
沈晏心中得意,不由得整了整身上崭新的外套。正想说点什么,有人来喊沈晏帮忙:“有人摔下山了,快来帮忙抬一下!”
程遥遥的心重重一颤,跟张晓枫和韩茵对视一眼。
林桂圆抢着问:“什么人啊?出什么事儿了?”
沈晏也是大步走过去,道:“是什么人摔了?”
年轻小伙子被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追问,脸都红了,显摆地一五一十道:“村东头的林晖,不知咋地从那山坳上摔下来了,几个摘野草莓的孩子发现的。大队长让我来喊你,咱们几个一块儿帮忙抬人送城里去。”
沈晏脸上表情复杂,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惋惜。他穿上外套,迅速跟着人走了。
仓库里顿时炸了锅。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我妈从来不让我去那山坳上,都说那里头有山神。”
“嘘。这是封建『迷』信!”
“怎么还不让说了?那山坳前几年好多人进去『自杀』,邪『性』得很!”
“真吓人啊……”
程遥遥盯着茶叶,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悬着的心重重落地了。谢昭没杀人!谢昭没有为这种人弄脏了手!这个年代的刑侦手段也不能小觑,被杀和摔下山崖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只是这男人已经被发现了,程诺诺又去了哪儿?
程遥遥看了眼韩茵和张晓枫。她俩面『色』如常,有说有笑。程遥遥有些好奇,她们怎么也能这么淡定?后来她单独问过张晓枫,张晓枫笑笑表示自己曾经搭火车参加全国大串联,什么场面没见过?这还吓不着她!
一天风平浪静地结束了。下工时,程遥遥大大地心中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
韩茵和张晓枫将程遥遥送到路口,就见谢昭已经等在那儿了。韩茵推了把程遥遥:“人家来接你了,我们回去啦!”
程遥遥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一抬头就见谢昭已经大步走到自己面前,手伸在半空中,正要放下,程遥遥就抓住了他。
落在脸上的目光炙热得叫她无法忽视。
程遥遥垂着眼,别别扭扭道:“别多想,我是扭到脚了。”
她小脸上没有半点痛意,谢昭“嗯”了声,道:“还疼吗?”
谢昭嗓音听不出还有没有在生气。程遥遥扁了扁嘴,想继续撒娇,却见一群下工的村民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程遥遥忙收回手,转身走在了前头。
沉稳的脚步声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夕阳余晖洒落,修长影子从背后投过来,时不时与她的影子重叠,分外亲密的模样。
程遥遥脚步轻快地跑进院子里,却见谢绯也回来了,正跟谢『奶』『奶』一起收拾一只野兔,边上有一滩血迹。
程遥遥高兴道:“小绯回来啦!你昨天怎么没回来?你哥哥去村口接你好几回了。”
谢绯眼神闪躲了一瞬,道:“我……我昨天临时帮人顶班,就换成今天回来。”
程遥遥“哦”了声,看着那野兔道:“哪里来的?”
“昭哥儿昨天打的。”谢『奶』『奶』埋怨道,“昭哥儿也是,新做的衣裳蹭得全是血。”
程遥遥一楞,回想起昨天谢昭衣服上的血腥味,是兔子?
程遥遥不由得偷偷看向谢昭,他神『色』淡淡,将工具和筐子放下,就走到井边打水了。程遥遥苦了脸,谁让谢昭不解释的!
谢『奶』『奶』道:“遥遥,这兔子你打算怎么做?”
程遥遥提高嗓音道:“做个麻辣兔丁吧。”
“成!”谢『奶』『奶』乐呵呵道,“昭哥儿最爱吃辣的。”
程遥遥又偷偷看了眼谢昭,可惜没得到回应,只好恹恹去厨房做饭了。
这只兔子很肥,程遥遥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道香辣喷香的麻辣兔丁,还有一道辣椒糊糊和青椒炒腊肉。另外又炒了盘黄澄澄鸡蛋和青菜。
一大碗通红喷香的麻辣兔丁摆在桌上,冒着香气。程遥遥转头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谢『奶』『奶』道:“遥遥你不爱吃辣,下次就别放这么辣。”
程遥遥雪白鼻尖透着点红,眼角也红,瓮声瓮气道:“没……没关系。”
谢绯乐道:“哥哥喜欢吃辣的,遥遥姐每回都做。”
谢昭很好养活,家里平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程遥遥发现他爱吃辣后,家里做什么肉菜,都会特地分一半做成辣味的。
程遥遥听到这话,乌黑眼眸在长睫下一闪,又觑了谢昭一眼。谢昭大口吃饭,跟没听见似的。
程遥遥小脸鼓了鼓,趁谢『奶』『奶』没看见,夹起一个炸辣椒正要往谢昭碗里送,就见碗里多了块腊肉。
谢昭收回筷子,继续吃饭,形状漂亮的唇被辣油浸得红润,眉眼间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程遥遥就忍不住雀跃起来。她筷子一转,把辣椒放在谢绯碗里,笑『吟』『吟』道:“小绯,你吃!”
谢绯看着碗里的干辣椒,惊慌地咬了咬筷子。她哪里得罪遥遥姐了?!还是遥遥姐看出她在撒谎了?
吃完饭,天边还有最后一缕晚霞。菜园里的草莓终于被摘了下来,十几颗红艳艳草莓挂着水珠,摆在雪白浅口碟子里好不养眼。
犟犟更是激动得爪爪『乱』挥,被谢昭捏住后颈皮才消停下来。
谢『奶』『奶』笑道:“它都盯着这草莓两个月了,再不给它吃一口,今晚咱们谁也别消停!”
程遥遥对犟犟道:“那就给你一个,你可不准再闹。”
谢昭拿了一颗草莓,提着犟犟出去了。他把草莓搁在犟犟的小碗里,犟犟凑到草莓上嗅来嗅去,一时间也不闹了。
程遥遥对谢绯道:“一直等着你回来摘的,再拖下去就熟过头了。”
谢『奶』『奶』在围裙上擦擦手,端详着草莓稀罕道:“真是好看!这是什么果子,多漂亮,闻着也香,比野草莓要香多了!”
谢昭走进厨房,闻言道:“是国外引进的草莓苗,比咱们原有的品种更甜。”
谢『奶』『奶』道:“哎,那咱们村能种不?用你们那塑料大棚种。”
谢昭摇了摇头。程遥遥解释道:“这草莓不好保存,运输成本特别大。”
谢『奶』『奶』道:“那真是可惜了。”
程遥遥塞了一颗草莓在谢『奶』『奶』嘴里:“不可惜,您尝尝可好吃了!”xǐυmь.℃òm
谢『奶』『奶』咀嚼着草莓,眼睛都亮了:“哎哟,我这辈子也吃过不少好东西,这草莓是真好吃!来,你们也吃!”
程遥遥也拿了一颗草莓放在口中,轻轻一咬,草莓酸甜汁水弥漫在舌尖,那股特有的香气简直叫人心醉:“好甜!自己种的就是比买的好吃!”
草莓必须新鲜,后世的草莓为了方便运输,往往在草莓还未完全成熟时就摘下包装,还打了『药』水,哪有自家种的草莓滋味好?
谢绯也是赞不绝口,连谢昭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谢『奶』『奶』吃了一颗就不吃了,催着三个孩子吃。程遥遥道:“草莓还会结果子的!您不吃我也不吃了。”
谢绯也拉着谢『奶』『奶』撒娇,谢『奶』『奶』乐呵呵地,一家人你一个我一个,把一碗草莓吃完了。
晚上程遥遥洗完澡出来,谢昭正坐在门口编一个架子。她主动道:“这是什么?”
“草莓架子。”谢昭示意她看犟犟。
犟犟正痴痴地趴在菜园子边,盯着两棵草莓看。
程遥遥道:“完了,就不该给它吃的。现在更惦记上了!”
“我编个大架子罩上,不让犟犟捣『乱』。”谢昭道,“都留给你吃。”
这话里透着偏爱,晚风温柔地拂过程遥遥的脸颊,叫她莫名心动。她甜甜地道:“我今天早上说的话,你看见没有?”
谢昭道:“你说了什么?”
“……没看见就算了!”程遥遥一跺脚就要跑。
手指被勾住了。
谢昭粗糙手指一如往常地温暖干燥,轻轻勾住她指尖:“我也是。昨天我不该凶你。”
“……”程遥遥的那点儿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嗤啦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嗓音变得又软又甜:“是我不对,我昨天也不应该骂你。我就是害怕。”
谢昭嗓音有一丝沉郁:“怕我?”
程遥遥低下头瞪他一眼:“我怕你有危险。万一被查出来,你……你被抓走了怎么办?”光是提起这个可能,程遥遥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谢昭狭长眼眸微微睁大了,看着她半晌不语,神『色』古怪。
程遥遥以为他不信,气道:“真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人都是要偿命的……你笑什么!哎!”
程遥遥话没说完,就被谢昭一把抱住。男人将脸埋在她纤细腰肢上,双手紧紧揽着她:“妹妹。”
谢昭的头发长长了些,头发不似之前扎手,反而软软的,跟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谢昭闻着她身上沐浴的馨香,心中柔软。
其实昨天他上山时当真起过杀人的念头。这两人敢对程遥遥起这种脏心思,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可当他举起柴刀时,程遥遥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却浮现在眼前。
他最后只将两人拖死狗一样拖出屋子,扔在林间。他为程遥遥摘了一盒野草莓后,将屋子里外痕迹清理干净,便离开了。那中年男人怕是自己倒霉,下山时不辨方向,摔下了山坳。
程遥遥听完前因后果,也有些解气。她忍不住『揉』了『揉』谢昭头发,像『揉』一只大狗似的:“谁让你昨天不跟我说清楚的,你还不理我,我都气了一晚上!”
“小傻瓜。”
“……你好肉麻呀。”
“小妖精。”
“叫我小仙女!”
“小仙女。”
“嗯!嗯!”
“……”
“……犟犟你走开!”
……
那个中年男人死了。
沈晏和大队长一行人将他送进城,半路就断气了。众人只得将他又运回了村子。据说断气前他一直惊恐地瞪着眼,嗓子里嗬嗬作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人叫林辉,从前有过一个老婆,被他打跑了,现在光棍一个,后事还是大队帮着料理的,就在山上随便点了处地方埋了,并未引发什么波澜。
倒是林婆子在村里嚷嚷,说程诺诺失踪了几天,不知是不是也跑进山里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找他们家。
大队上正忙着春耕和大棚蔬菜的事儿,哪里分得出人手来找她。何况村里的知青们时常会跑掉一两个,都是熬不了干活儿的辛苦偷偷回城的,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大队长只让沈晏去给上海先打个电话,看看程诺诺是不是回上海了。
沈晏虚应着,也并未真正去打。
程诺诺的离开,对沈晏而言就像拆掉了一个隐形地雷。程诺诺自行离开,说明她放弃再纠缠自己了。他已经盘算好了,过两天进城给家里打电话,尽快将他弄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沈晏小算盘打得响,面上也难掩春风得意,在仓库里踱来踱去,还踱步到程遥遥身边,道:“遥遥,你这茶叶挑得不符合规格。”
程遥遥桃花眼冷冷睨着他,沈晏笑笑:“你瞧,这茶叶还是太粗,都得挑出来。”
沈晏一边说,伸手挑起一根茶叶,手指正好碰上程遥遥纤细手指。在碰上的瞬间,程遥遥将手挪开了,瞪住他。
沈晏笑容不变,道:“遥遥,我家里寄来端午节的节礼,有你的一份。待会儿我拿给你。”
程遥遥冷冷板起脸:“我不要。”
沈晏一径的深情款款:“我母亲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是她的一片心意。里面有你最爱吃的老大昌青团。”
程遥遥差点气笑了,她扬起眉梢:“你这些东西留着送给程诺诺吧,我在谢家吃过青团了。”
听见程诺诺的名字,沈晏笑容顿时僵住。
韩茵也笑道:“对啊,程诺诺不见了,沈晏你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全仓库的姑娘们都听见了。大家不由得都向他们看过来,沈晏干笑,勉强道:“我跟程诺诺就是普通知青战友的关系,我怎么会知道。”
程遥遥不由得侧目。程诺诺跟他有过一段的事儿村子里谁不知道?沈晏这话说得也太无情了,与他平素多情温柔的模样完全不符,也叫其他暗暗喜欢他的姑娘们都有些心寒。
这天谢家吃过晚饭,正收拾碗筷的时候,林大富来了。
谢『奶』『奶』忙道:“进来吃一点儿?”
林大富忙道:“不不,你们继续吃。”
谢昭起身走过去,林大富却摆摆手,『露』出严肃的表情:“我找程知青说个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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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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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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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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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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