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绍询问后才得知,这考验的第一关就是徒步爬上太虚门。
太虚门立于山顶,共有一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且不论宗政绍有伤在身未曾痊愈,就他此前身为太子养尊处优,出门三步都有人抬着,随身侍奉,何时徒步走过如此多的路。
卓伯贤装作哑人,不能说话,只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宗政绍对着守门弟子一笑“不是今天才拜师吗?那我徒步爬上去,通过考验,是否就能拜师?”
“呃,非要这么说,也可以,但还有其他的考验。”
宗政绍一笑,提步就开始爬,总要先通过第一关,上了太虚门才能再提其他的考验。
卓伯贤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虽担心,可也知道,若是在外,太容易被发现。
一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并不好爬,朝阳逐渐升起,夏日的日头本就灼热,正是太阳当头,就更是难熬,宗政绍一口气提着,终于在正午爬到了太虚门正门。
太虚门乃武林中百年屹立的门派,经过岁月沉淀的一砖一瓦都透着浓厚古典的岁月感,立在门前的守门弟子见两人爬到门前,转身推开大门,才开口“门主已知两位之事,请进去吧。”
宗政绍勉强笑着对两人说了一句谢谢,才走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太虚门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一种严肃清雅之感,两人随着引路的弟子,到了一处名唤‘承薪台’的地方方才停下。
承薪台并非一个台,是一处足够容纳百人的广场,此时,高台之上,坐着太虚门的掌门稀砚和各峰长老,台下便是刚入门的弟子,见两人进来,皆是一脸好奇。
宗政绍带着卓伯贤走过一众新弟子,到高台之下,恭敬拜下“拜见掌门,各位长老。”
他一跪,卓伯贤也跟着跪下将唯唯诺诺的神色扮得七分。
宗政绍一身青色华服,肩膀透出一丝血色,稀砚与众长老对视一眼,开口问他“听弟子禀告,你有意拜入太虚门下。”
“是。”
“你可是有伤在身。”
“……是。”
稀砚无奈的叹息一声,说话也实诚“太虚门每代弟子都需在固定时间内完成考核,如今此代弟子已经拜师完成,我实不能因你坏了规矩。”
宗政绍还未说话,卓伯贤就‘砰砰砰’几个头磕下,卓伯贤心思缜密,心里清楚,如太虚门此类宗门,心中最是怀有济世救民的心思,素来对这种苦肉计毫无办法。
他衣服早已经换成一身破布衣衫,发丝凌乱,被这么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砰砰砰的磕头哀求,稀砚及几位长老都心生不忍。
稀砚便开口承诺他“不若你留在太虚门治伤,他日,有宗门收弟子,我亲自引荐你去,如何?”
稀砚已经松了口,可卓伯贤心知,需得让宗政邵尽早拜了师,免得横生枝节。卓伯贤又磕了下去,宗政绍差点唤了他老丞相,想起卓伯贤的话,又急急改了口“哑叔……”
这老人真真是固执,正当稀砚等人进退两难之时,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自远处飘然落在高台之上,众人皆是一愣,台下弟子纷纷行礼,尊称“拜见师叔祖。”
来人一头漆黑长发用一顶白色玉冠束起,一身雪白衣袍,外罩一件莹白雪绡,丈许长纱摆摇曳垂地,金色的阳光为那纱衣渡上一层柔光,随风微微轻拂,衬的他宛岩月中仙人,优雅清冷之极。眉眼扫过,便是不属于人间的清冷,他问“发生何事?”
如人一般,此人的声音仿若珠玉落地,清清冷冷的听不出情绪。
“启禀师叔,这位少侠想要拜入太虚门,可太虚门此代弟子已收整”稀砚站起身,对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师侄正在为难。”
太虚门素来收弟子都要接受考核,这人分明是来迟了,来人清楚稀砚的为难,故而望向台下的两人,问宗政绍“你唤何名?”
宗政绍谨记卓伯贤的话,回他“晚生惭愧,只记得醒来之时有哑叔在身旁,不记得前事,亦不知自己名姓,这太虚门也是哑叔送我而来。”
他说到此处,卓伯贤又是几个头磕下,而高台之上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绝色姿容,神韵独超,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高贵清华之感。
宗政绍不清楚他心里所想,直直的跪着任他打量,卓伯贤仿佛要一直磕下去,额间已被磕破,有鲜红的血丝顺着鼻梁流下。
终于,那人动了,缓步走到两人身前,阻止了卓伯贤的猛磕“我念他一片衷心,收你为徒,我太虚门乃七十一代弟子,我若收你为徒,你便和稀砚是七十二代弟子,并不违规。”
他此言一出,不止台上掌门长老愣住,台下的弟子更是骚动不已。
卓伯贤满眼惊喜,正要磕下,那人抬手阻止,转首对还在呆着的宗政绍说“我唤钟离拂兮,你既拜入我门下,日后,你便随我姓。”
宗政绍重重点头,钟离拂兮已经回到高台坐下,有弟子端了茶过来,宗政绍心知,这是要行拜师礼,便抬手接过茶盏,恭恭敬敬的端着茶上了高台之上,在钟离拂兮身前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钟离拂兮颔首,接过茶饮了一口“我赠你名承颐,为师望你传承创新,健康长寿。”
宗政绍一愣,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弟子谢师尊赐名。”
以后,他就要叫钟离承颐了啊。
还未等钟离拂兮放下茶杯,他便再也只撑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宗政绍本就受了伤,一路赶到太虚门又撑着一口气爬了一千九□□十九步阶梯,如今已然拜了师,那口气一松,就倒了下去。
他这一晕,就晕了几天,自然也不知道太虚门钟离拂兮收他为徒的事而闹开了锅,钟离拂兮身为掌门稀砚的师叔,在太虚门德高望重,人人尊敬,且曾说过,绝不轻易收徒,如今却破天荒的收了一个徒儿,这让刚拜进门的新弟子是又羡慕又嫉妒。wWW.ΧìǔΜЬ.CǒΜ
宗政绍醒来时,屋外正艳阳高照,睁开眼就看到在床边守着的卓伯贤,他嗓子有些哑“我这是在哪儿?”
“聚清峰,拂兮真人的住处。”
“哦。”宗政绍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拜了师,换了名。
卓伯贤端了一杯水递给他“太子殿下,这位师父看起来清冷,对你确是极好,那日您晕倒,是他一路抱了您过来,亲自为你运功疗伤。今早也来看过,您待会儿去给他请个安。”
“好。”宗政绍放下杯子,看着卓伯贤额头上磕破的伤“苦了你了。”
卓伯贤对额头上的伤并不在意,只是对他说“殿下,这位拂兮真人,是个心软的人,否则定不会因为我磕几个头,就破列收了您为徒。他并非是看不出这是苦肉计,所以,殿下您要努力,让他满意你这个徒儿。”
“我打听过了,拂兮真人虽年龄尚小,却是如今太虚门辈分最高的人,连掌门都敬他三分,只要他肯用心教你,日后必会有所大成。”
宗政绍拍拍他肩膀安慰“哑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这就去给他请安。”
“唉。”卓伯贤弯腰给他穿上鞋子,扶着他站起来“太虚门的弟子没有带过随从,我不能留在太虚门长久,殿下要和门中弟子打好关系,他人说什么,殿下不必理会。”
宗政绍看着他,伸手抱了抱他“我知道了,您说的,我会记得,你在山下也要好好的,等我学成了,就下山去寻你。”
“好,老臣会在山下恭候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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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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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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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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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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