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巴拉了一下她的小腿:“起床!”他嘟囔了一句,床上的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无奈他又挠了挠她的脚心,“起床!”这回床上的人嘤咛了一声,把腿收回去了,依旧是没有半点儿要起的意思,肖帆心想不动大刑是不行了,扒着栏杆手顺着被子下面一点点伸进去,才到腰,将触未触时,丫头猛的一转身迅雷不及的躲到床里面去了,睁着一双惊吓的大眼睛看着他,明明没碰到,就好像她能感到他的磁场似的。
“坐起来!”肖帆知道他前脚走她后脚就能再睡着,他必须盯着她下床来。wWW.ΧìǔΜЬ.CǒΜ
丫头用手在额头上拍了几下,猛的一起身“哎呦”了一声又躺回去了。
“怎么了?”肖帆踩在梯子上探身过去问她。
“腰疼,起不来。”边说着还在床上左右扭了几下,“你先去洗漱,回来我保证下床了。”
肖帆明知道她这是调虎离山呢,她只是想多睡一会儿,不过还是遂了她的心,先去洗漱了,待他回来时见到的景象是这丫头没从梯子下来,上半身趴在自己床上,下半身垂在外面,用脚拼命够下面的床板呢,眼看就要掉下来了,肖帆一个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把她腿抱住:“你这又作什么妖?”
丫头也不回嘴,忙求他:“快快快,帮我一把。”说着一点点的往下滑。
肖帆另一只手揽在她腰上给她举下来,丫头回归了地球表面,长出了一口气,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额头顶在他胸前:“哎呦,我得歇会儿。”
肖帆就那么站着让她靠着,半天她也没动:“你不会是这样也能睡着吧?”
丫头抬起头来,眼里有些水汽:“我腰坐不起来,只能趴着下来了。”
肖帆探头撩了她后面的睡衣看了一眼,青得比昨天还重,心疼她可还是忍不住数落她:“这么辛苦还非要练,你赖谁?”
她也不反驳,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进全市前四问题不大,有500块奖学金呢,当然要练。”说着用手拍了拍他肩膀,“等姐拿到钱请你去看《恋爱的犀牛》”说着一手撑在腰上一小步一小步往门外挪。
“那个说是要来学校演,不用钱,你是不是傻?”虽然她看不见,还是要白她一眼。
丫头背对着他手指比划了个“三”说:“学校剧场统共就三百个座儿,全校不下两千人,你觉得能有我什么事儿。”说着开门出去了。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肖帆心里一阵发酸,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跟他妈要过什么东西,她想要什么都是自己想办法,据说他妈妈和若即妈妈是闺蜜,可是肖帆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阿姨,小时候妈妈总是隔三差五的把若即接过来照顾两天,小奶包儿贼乖,总是坐在边儿上看他打游戏,不吵不闹的,后来突然有一天若即的爸爸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让警察带走了,她家里的亲戚一瞬间就退避三舍了,妈妈接她来家里住了几天,她好像自己知道自己要没人管了似的,她自己跟妈妈说:“姨,你收留我吧。”肖帆至今都记得当时十岁的女孩儿眼里的沉着和坚定,正常的小孩子早就应该慌张的不知所措了,她没有,她甚至想好了让妈妈不能拒绝她的办法,她搬来这边和他们一起住,她让妈妈把原来家的房间租出去,用这些钱来支付她的抚养费,她从来没跟妈妈主动要过零花钱,都是妈妈给她多少就是多少,她甚至为了名正言顺的待在他家而改了跟他家姓,从那天起她开始叫他“哥”,叫他妈“妈”,好像他真的是她哥,那个真的是她妈一样。她比他在这个家里要乖的多,她心里清楚她还需要照顾,她需要这个家。
那家伙洗漱回来了,打断了肖帆的思绪:“哥,你出去等我,我换衣服。”
肖帆拎了两个人的书包出去,去厨房拿了妈妈给两个人准备的面包牛奶,再到门口时丫头已经在那儿蹬鞋子了,她总是能做到从下床到出门只用五分钟,肖帆心想她身体里八成还是住了个男人。
肖帆跨上车座,把书包甩给丫头:“上车。”丫头坐上就开始乱动,肖帆忍不住嗔她,“瞎动什么?”
“我找个舒服的姿势,你别管我。”
肖帆心想她这么动来动去的一会儿就得甩下去,就伸出手往后摸索了一下,摸到丫头的手,抓着放到自己肚子上:“搂紧了!”
肖帆是初二时学的骑车,因为丫头升了初中,公交车总挤不上去,他就学了骑车每天载她上学,快到学校时丫头习惯性的两只手抱紧他,肖帆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每次快到学校这儿都有一个下坡的路,肖帆总是冲到最下面的时候捏一下闸,每次丫头都会惯性作用扑到他身上,所以后来一到这段路,丫头就会提前贴到他身上抱住他,神奇的巴甫洛夫式条件反射。
数学老师又在黑板上鬼画符了,一到了数学课就是肖帆的放空时刻,反正他想着考美院,文化课好不好的也不是很打紧,何况他的文科都很好,对他来说高三的生活并没有那么水深火热。不过那个丫头喜欢数学,其实也不是喜欢,她就是天生这门课好,从她来到他们家,他就意识到了她是个天才,所有在他看来杂乱无章的序列,在她眼里都有规律可循,她所有理科都好,每年变着花样的拿竞赛的奖,他妈妈第一次去给丫头开家长会时,数学老师是这么夸丫头的,肖若即的脑子都是“立体”的,简直是数学词汇里的无上荣誉。
肖帆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小速写本儿,这是个很小的本子,是丫头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像日记本的大小,纸质比较好,肖帆舍不得用它做炭笔练习,只拿来做钢笔速写,而且只在他有创作冲动的时候才拿出来用,它更多的像他的日记本儿,绘画日记本。他随性的翻了翻,七八十页的本子已经用了四十多张了,四十多页人物速写只有一个主角,她的站姿、坐姿、行姿、卧姿五花八门,每一张都是在他的内心悸动中完成的,他喜欢无意间翻一翻这些画,总有一种灵魂抽离的感觉,好像这些不是他画的,是上帝握着他的手画的。
他翻到其中一幅画,那张被翻看的次数最多,那一页纸都快摇摇欲坠了,画上是女孩儿的背影,裸着上身,只穿了条内裤,他记得那是他上高一时一个周末,学校要组织春游,他洗漱完回房间,一般丫头换衣服都是关着门的,那天门开着,他就进去了,一时间就愣住了,她上身裸着,背对着他伸手在上面床上找她的衣服,早晨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垄在少女白玉一样的身体上,闪着圣洁的光,他那一瞬间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他记得当天晚上他做了梦,梦里有个女人在他怀里,他抱着她,感觉她又小又软,像海绵一样,他不知道她是谁,她可能是他在绘画书上看过的某幅油画里的某个女人吧,毕竟他除了看画也没有看过什么别的女人的身体,她的手指在他身上软软的,她唯一清晰的是,她的眼底有一颗痣和他妹妹的一样。然后他全身一阵抽动,就醒了,身下一片冰凉,眼前是她的床板,他又不是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自觉的骂了声娘。
那段时间他觉得,有时跟她在一起自己都不如以前自在了,他特别怕看她的眼睛,看到她眼底的痣,他也不太敢跟她逗,欺负她,因为他知道她会到梦里来欺负回去,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有妹妹的人都有这种困扰,他没人能交流,只能压在自己心里。后来男生们私下的聊天渐渐的都开始不正经起来,他才释怀了,不是他自己才有的问题,只不过别人梦里的人都远在天边,他的近在眼前罢了。可这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远在天边的,你不想她不会来折磨你,可这近在眼前的,却像小火慢炖的汤,一点点的日日的熬着。
肖帆回过神来时已经下课了,他甚至都没听到下课铃响,他想起身活动活动时,门口有人叫他:“肖帆,有女生找。”班里一阵起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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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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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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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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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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