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漪心想:好像,躲不开了。
她的目光被他锁定,只是迟疑了一秒,原本倚着墙壁的肖祁墨忽然朝她走来。洗手间的灯光明亮,偏偏他身高腿长,竟然有种走T台的感觉——闲庭信步。
顾流漪赶紧拿纸巾擦了擦脸,整个人瞬间就清爽了不少,连带酒劲都被驱散了不少。她将手中的纸巾扔至垃圾桶,转身看着他。
肖祁墨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映得他肤色白皙,身材精瘦,一双笔直的长腿被黑色的九分裤衬得修长。
顾流漪很少看他穿便装,平时都是那一身黑色的作训服,看着已经够养眼了,今日这一身打扮只能说让她眼前一亮——xǐυmь.℃òm
真的很帅。
只不过内心波澜,表面处变不惊。
她红唇一扬,仰了仰头,“好巧啊。”
“是啊,我也觉得挺巧的。”他抿唇笑了一下,“今天我们大班在这里聚会,你呢?”
“我一个姐姐的单身Party。”
他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待会一起跨年吗?”
顾流漪被问的一脸懵逼,不解的看着他。肖祁墨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待会还要去蹦迪,我没那个精力,不想去。找借口推了。借口就是约了人跨年。”
“So?”她挑了挑眉。
“一起跨年吧,顾流漪。”
顾流漪一直都觉得,肖祁墨这个人很魔性,他为什么能把她的名字念得这么好听?同样的三个字,由他念出来却是另一种感觉,莫名心悸。
顾流漪迟疑了一下,“我……”
面前的人忽然上前一步,顾流漪下意识的后退,只可惜身后是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而她后退的那一小步在肖祁墨随意的一步看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肖祁墨双手落在她两侧,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把她整个人圈住。他低低一笑,笑得顾流漪耳朵一阵酥软,只听他嗓音微沉,质问道,“不可以?”
呼吸间都是男生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很好闻。她也不躲闪,故作镇定的把头发撩至耳后,抬眸直直的看着他,一双浅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清澈。她的声音有着江南女子独特的软糯,“可以”两个字几乎是从唇齿间蹦出的。
肖祁墨知道她是害羞了,眉梢都带着笑意,微微俯身与她平视。他凑近了一点,嗅到了女生身上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明显,却被他捕捉到了,他有些诧异,“你喝酒了?”
顾流漪没想到他这么问,刚想回答一个“嗯”字,却想起了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势,她明显处于弱势,好像每次和肖祁墨相处的时候,总是这样。
于是顾流漪突然仰直了头,她这么一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
肖祁墨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距离。只见女生眉毛一挑,冷淡的小脸上难得有了几分俏皮,格外生动,一双眼眸因突变的风格染上了几分笑意,竟有点勾人的感觉,愣神间,只听她反问的语气,“不可以?”
和刚才的他如出一辙。
肖祁墨:……
不甘示弱的小丫头。
.
回到包厢的时候,施金彤已经醉倒在桌面上了。她有些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和简清商量下,最终决定由简清把她带回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一晚。
等送完了简清和施金彤,顾流漪才拿了外套往约定好的天台走了过去。
十二月的临溪也不抵冬日的严寒,入了深夜后的凉风吹起来刺骨到瑟瑟发抖。顾流漪一张因喝酒上头而绯红的脸被这么一吹反倒降下去不少,露出原有的白皙。
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被这么一吹,还是不免一哆嗦。就这么趴在天台的玻璃栏杆上,入眼的是漆黑的天空,因着道路上路灯的反射还带着几分明亮。夜风吹起她卷长的头发,一张精致的小脸便分毫不差的暴露在视线下。
肖祁墨上来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待在那里,他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看了一眼手表,忽而将视线落在正在吹风的女生身上。
女生背影单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去呵护,看了许久,直到顾流漪察觉到之后与他对视上,他才温柔的开口道,“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顾流漪沉默了几秒钟,许是风吹得有些久,声音都是低低的,轻的几乎可以被风声掩盖,“我的愿望,有人会帮我实现吗?”
一片寂静,顾流漪只觉身边有高大的人影压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一个放肆的声音,“我要加入集训并以第一名的目标毕业!”
顾流漪一怔,身边的男生双手撑在栏杆上,整个人好似一跃而下的感觉,朝着对面的虚无大喊着,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很开心。
她的表情瞬间就温和了不少,换着单手支着身体,侧身看着他,听他喊出自己的愿望。
然后就到他说——
“我想要变得更帅一点,更有魅力一点,更成熟一点,只要一点就行。”
顾流漪:?????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就他这长相昂,再帅一点,哪怕只有一点,那简直就是妖孽了。
“我想脱单。”
顾流漪:!!!!!
这个消息是不是可以算是重磅了,告诉宋软说不定她一周的餐费就有的包了。
“要求不高,希望那个女生,长得漂亮,和我旗鼓相当就行。”
顾流漪:……
这叫要求不高?
宋软PASS。
“然后是长发,微卷的,穿什么衣服都漂亮,职业是医生,拥有和我一样的使命。”说到这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顾流漪,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似是在确定什么,只是一秒,他转过身,继续说,“身高168。”
顾流漪觉得他最后这个点睛之笔显然是多余的,她扯了扯嘴角,怎么感觉他说的这些要求有点熟悉?
不料,肖祁墨突然上前一步,侧下身子与她平视,他的身后倒映着璀璨的灯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那漆黑的眸子泛着光直直的注视着她。
顾流漪眨了一下眼睛,肖祁墨忽然勾唇一笑,用一种随意的语气道:“忘了还有一点。”他看向她的眼眸含笑,眉毛微挑,“眼睛生得最漂亮,浅茶色的,澄澈,干净,然后……”
“能够映出我的模样。”
顾流漪一怔,心口莫名一滞。只听眼前人语气半分认真半分玩笑道:“顾流漪,你知道吗?你的眼眸里现在映出的,都是我。”
冷风吹过,顾流漪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冷,甚至浑身发热,心跳快得抑制不住。眼里,真的全是那个男生,身后璀璨,映着光,映着他。
之后的许多年,顾流漪每次回到这个地方,都会记得当时的那个男生是如此桀骜不驯,自信的笑容,笃定的语气,都清清楚楚的映在脑海里。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一言不发。顾流漪有点无措,抓住栏杆的一只手加重了力道,她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事实上,确实如此。
女生长发如瀑,白皙的小脸上,毫无任何波动,甚至连脸都不红一下,异常镇定,如果忽略掉眼底闪过的一丝波澜。
肖祁墨一笑,伸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站直身体道,“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
顾流漪急于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双手撑住栏杆,脑子思绪紊乱,基于意识,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我想要继续母胎solo一年。”
……
顾流漪:……我在说什么???
肖祁墨:……唉,心有点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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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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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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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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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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