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说是心境寒毒,陛下不知在哪里受了刺激,才导致寒毒发作。”
“可有医治方法?”旭凤问。
“有方法,陛下他不愿意用。是岐黄医官为陛下诊脉的,邝露这就让医官过来为殿下解惑。”说罢,转身出去传唤了医官。
旭凤接着问,“他出事前可去过哪里?”
“那几日陛下指点了下太湖水君的政务,水君走后,陛下也跟着出去了,邝露并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只记得陛下回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好,后来便请医官来诊治了。”
这时,锦觅带着棠樾走进殿来,邝露起身见礼,锦觅回礼后迎向旭凤,“陛下他怎么病了?他在哪儿呢?”
旭凤携她坐下,将棠樾揽入怀中。回道:“说是心境寒毒,已经去请岐黄医官了,一会儿就知道了。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在家也是呆不住,所以来看看,若是需要什么灵药,我还能变幻出来。”
“暂时还不知道用什么药,待知道了再变也来得及。兄长在寝殿,谁也不见,我们也进不去。你先把太湖水君召来吧,或许他知道兄长的病因。”
“好说,好说,”锦觅随手便挥出召唤咒,只听哎呦一声,一个绿色的身影从半空落下,还未站稳,便拿出镜子看自己的脸。
“美人儿,如今你的召唤咒用的也太随心所欲了,我还没个准备呢,就被你拘来了。咦,这不是润玉的大殿吗?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是移情别恋,不想要那只鸟了?”xǐυmь.℃òm
“你先停下,我明明召唤的是太湖水君,你怎么来了?难道我用错法术了?”锦觅不解。
彦佑随意说道,“我跟那只小泥鳅在一起玩呢,一道灵光刚好打中我了,这不就来这儿了。美人儿,你的召唤术准头也太差了点吧。你找鲤儿做什么呢,他刚被从天界放回去,还没歇多久呢。”
锦觅无奈,又用了一次召唤咒,还好这次没了彦佑这个捣乱的,鲤儿顺利过来了。
“见过火神殿下,水神仙上,邝露仙子,彦佑哥哥。”鲤儿极为知礼,上得殿来便给众人见礼。
众人回礼后落座,旭凤直接问鲤儿:“兄长前一段时间可是去见过你?见你时可受了伤?说过什么没有?”
“回火神殿下的话,兄长确实去找过我一次,彦佑哥哥也在,我们就是在戏院听了会儿戏,兄长便走了,受伤倒没有,只不过……只不过兄长听着听着戏突然吐了一口血,只说是岔气了,当时看着兄长并无大碍。不知殿下为何这么问?可是兄长出什么事了?”鲤儿焦急地问。
旭凤回道:“润玉突发寒毒,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了,还设置了结界,我们进不去。”这时彦佑突然插话,“我说怎么他寝殿上方扣着个罩子呢,火神殿下你灵力高强,直接破开结界不就行了吗?”
旭凤无奈,“那个结界是御魂鼎的结界,本身就是经过多重加固了的,又能从天地间自己吸取灵力维持,极难打开。兄长又把结界和心神连接起来,如何能强行破除。”
“那让他自己打开呢?”
“刚刚我们试过了,他根本不愿意出来。”
“锦觅去试过了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儿一去说不定就行了呢。”彦佑嘻嘻哈哈地出主意。
邝露这时站起来回复:“我们走的时候,看见陛下加了一层隔音屏障,现在怕是想跟陛下说话都不行了。”
正在这时,仙侍过来通报,岐黄医官到了。
又是一番见礼后,邝露对医官解释了一下情况,请医官为火神殿下解惑。
“陛下曾严令老臣不可将此事外传,如今情况紧急,又有火神殿下在此,老臣定会据实以告。”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今兄长闭关不出,最清楚他病情的只有你。”
“陛下此症为心境寒毒之症,老臣半月多前为陛下诊脉时发现陛下仙体根基不稳,且仙命寿元大有亏损之象,心神五感较为衰弱,本来这也不影响什么,好好调养就是。只是陛下应是近期内受过心神刺激,致使心境破碎,身体基础又不好,所以才会引发寒毒。此病为心病。”
“如何医治?”
“一是废去灵力,寒毒自解,只余心病无碍性命。”
“他为天帝,怎么可能废去灵力!其他方法呢?”旭凤断然拒绝。
“二是服用浮梦丹,前尘尽忘,心病自然也就忘了。”
“还有什么方法?”
“三是找出陛下心中症结所在,对症下药,若是找不出来,就请与陛下亲厚之人多加抚慰,最好……最好肌肤相触,当能缓解医治。”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言语,还是旭凤最先回过神来,继续问医官,“天帝可知道这些吗?”
医官拱手回道:“老夫已对陛下详述过此症相关情况,并无隐瞒。”
“他可说了引发寒毒的症结了吗?”
“没有,陛下只让老臣准备了些火属丹药,并未说其它的。”
旭凤遣退医官,思量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弄清楚病因再来想解决办法。遂问邝露,“你长伴兄长身边,他如何会根基不稳,仙命寿元又是怎么耗损的?”
邝露听他如此问,却不好回答,此间牵涉旧事,又与火神亲母有关,却是不好开口。
正犹豫间,彦佑站了起来,“你别问她了,这件事我知道。你的母亲,也就是先天后,她用我和鲤儿以及洞庭水族三万多条性命为威胁,对润玉施了三万道震泽天雷、无极电光和莲台业火的酷刑……”
旭凤猛然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是簌离公主去世后的事,为了保全先天后名誉,先天帝让陛下立下上神之誓,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事。”邝露敛眉垂目,轻声回答。
旭凤瞬间握紧双手,紧闭双目,“那仙命寿元又是怎么回事?”
邝露见事已至此,也是干脆,“水神仙上以真身承载玄穹之光,重伤濒死,陛下用了禁术血灵子,逆天改命,救回了仙上,代价是一半的仙命寿元……”
“所以他才会吞噬穷奇?”
“是……当时魔界不稳,大婚前水神仙上失踪,陛下刚刚折损了一半仙命,心神五感衰弱太多,只能想办法增强灵力。”
“我,知道了……”旭凤的心情非常复杂,他自以为对润玉非常了解,可是,每次以为已经看到他的全部时,却总是会发现还有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你一块儿说了吧。”
邝露拭了拭眼角,继续说,“陛下到天界之前,先天后曾经骗陛下吃下过浮梦丹,然后灭了龙鲤族全族。陛下将生母和母族的事情都忘了,直到鼠仙被诛时提到簌离公主的事,陛下才查到些消息,辗转与生母相认,可先天后跟踪陛下,发现簌离公主后直接在陛下面前亲手杀了她……陛下一直后悔自己将母亲忘记了,所以……他是再不会吃浮梦丹了。”
旭凤停顿了片刻,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转身问彦佑,“你们那天听的什么戏?”彦佑想了想,“是牡丹亭,当时我还想着请你和锦觅去看呢。”
旭凤疑惑,他自来不屑看那些人间的戏文画本,不知这出戏有什么特别。
沉默了许久的锦觅此时却开口了:“是情人间失而复得之事。扑哧君,他是听到哪一段吐血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当时鲤儿还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就解释了两句。”彦佑迟疑着回答。
“你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两人若是挚爱。自然能死而复生,生死相随。不是真正爱到极致,只能自欺欺人罢了……就这些,也没什么吧。美人儿,他不是已经放手了吗?怎么还会因为这个出问题?”彦佑很是不解。
“他是放手了,他骗自己放手了,一直骗自己,直到骗不下去了,不想骗了……”锦觅的眼泪无声地落下,“他的心结,是我……从来都是我……”
旭凤见锦觅这个样子,心中亦是酸楚,三人纠缠数百年,本以为各自安好便是结局,谁知竟都是假象。
将锦觅揽入怀中,替她拭去脸上泪水,柔声安慰道“我会想办法救他的,你别着急。”一旁小鹭也靠了过来,无声抱住母亲安慰。
周围彦佑等人都沉默不语,邝露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匣子,走到锦觅面前,双手奉上,锦觅不明所以,邝露开口说道:“这是陛下交给我的另一件东西,交代我等水神仙上身归天地前再给你。我已经违逆了陛下的旨意,也不差这一件了,你若愿意看,就看看吧。只求你救救陛下!求你了!”邝露直接跪在了锦觅面前。
锦觅将她扶起,连连点头,“我一定会救他的,一定会救他!”说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锦觅将纸展开,为首一张是一幅人物画,寥寥几笔线条,勾画出了一个活泼烂漫的仙子,锦觅认出这是初见小鱼仙倌时的自己。
接下来几张纸都写满了字迹。随着翻看,本已模糊的过去,又一点点清晰起来。他,确实爱自己,曾经的告白都是真的,曾经的诺言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当时自己深陷其中,无法判断真假,便一概都当作了谎言……
锦觅心下难受,起身便向寝殿方向跑去。身后旭凤抬手又停住,终是没有出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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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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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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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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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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