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超凡力量的使用过度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识缓缓下沉,从而去把握自己的灵体是否受到了伤害。然而结果却只感受到自身灵性的充沛以及敏锐,这也在余睿的料想之中,毕竟只是用灵性力量构成的无形之手对一个普通人施加物理层面的影响,又不是什么复杂晦涩的仪式,想来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余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仔细感知了一下那三个壮汉的动向,发现他们早就离开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多半是被商贩和周遭的人围住,暂时脱不了身吧。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在确认自己没有大碍之后,继续向着桑坦镇的郊区走去。
此刻距离余睿刚刚进入工农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天空中的那抹红色云霞早已经散去。工人和职员们大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不少排屋里都传出了饭菜的味道,在这期间,有许多半大年纪的孩子拖着困倦的身躯,从余睿身边经过。
其中有些会用惊异地眼神看着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这个区域住民的余睿,似乎在询问为什么他会来这里,但是更多的却像是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兴趣一般,冷漠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些最多受过通识教育的孩子,早在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被父母送去工作,用他们稚嫩的身躯去进行体力劳动以此来换取微薄的薪酬。生活的艰辛早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其中大半人甚至因为繁重的劳作和营养的匮乏,活不过在后世看来巅峰时刻的四十岁。
“个人的命运早已被女神书写好。”
余睿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子爵府藏书之中一句话,然后他使劲摇了摇头,狠狠地“呸”了一下,将胸中的烦闷尽数吐掉。
干TMD命运,来自21世纪的新青年绝对不会相信这些玩意。
随着他渐渐向街区更深处行进,道路两旁的景致愈发破败肮脏,来这边的职工与农夫也愈发得少,即便偶尔看见几个,也大多行迹匆匆,似乎再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余睿发觉周围拿着警棍的警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几百米的路,他就看见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绿衣警察。这些配备着警棍和枪支,身着灰绿色衣服的警备力量,一般被人们私下里称作“绿皮”。
“绿皮”们也同样看到了与这个街区格格不入的少年,不过他们大多只是远远打量几眼,并不做任何阻拦,直至一道扎满了铁丝木刺的巨大围墙横隔在面前,才有一个带着坦桑镇本地口音的厚重嗓音,带着些微不耐烦在他耳边响起。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余睿听到声响,便看见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的警官一边敲着警棍,一边往这边走。这是一位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警官,肩上佩戴着绣有三朵紫荆花的徽章,按照警局内部的评级,应该算是一名高级警员。
“约翰·里德尔先生。”余睿一眼就看见了这位警员胸口铭牌上的文字,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开口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围墙后面是什么,不晓得您方便不方便让我进去瞧瞧。”
名字叫做约翰的警员看着余睿过分俊秀的面庞,嘴里“啧”了一下,然后拿着那柄看上去分量十足的警棍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是不是总是吃撑了故意找事做?放着自己的安乐窝不呆,一定要亲眼别人过得有多不好才开心嘛。”
然后他咬着牙齿,装出一副凶悍的模样,恶狠狠地骂道:“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从上东区的家里溜出来的,还不趁现在天还没黑抓紧雇辆马车滚回去。欧根区里面尽是贫穷与绝望,你这种蜜罐里面养大的小少爷,就算看到了,又…又…有什么…意义。”
越说到后面,这位高级警员的语气越是迟疑和微弱,他看着余睿细嫩洁白的手中抛起了几枚闪亮亮的东西,上面有着整个神圣莱茵帝国人民都非常熟悉的索拉斯一世。
约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金镑上来移动,嘴里却依旧顽强道:“这里面刚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半个片区的警员都过来了,你要是换个时候来……”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余睿收起金镑,从怀里重新拿出一张绿色的纸票。
“十金镑!这可是我一整个月的薪水!”
约翰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唾沫,他晓得这些上东区家庭的富裕和奢侈,但这可是整整十金镑!
虽然高级警员的薪水比普通职员高了不少,但是加上补贴也只有一周两金镑多几个银柯西,如果遇上镇里经费不足,还不时有所克扣。
对了,还有该死的收入税,那些修订税法的官老爷真应该到这些个贫民窟呆上几天,不对,一个月,去感受下民间疾苦。
他假装咳嗽了一下,努力板着脸,“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跟紧在我身边,不许乱跑。这围墙之后可是整个坦桑镇最最混乱的地方,绝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要是出了事情,呸,你就老老上司呆在我身边就对了。”
像是为了给自己多些底气,约翰摸了摸贴身收好的特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定了下神。
“那就麻烦里德尔先生你了呢。”余睿不着痕迹的把钱递给这位高级警员,同时将一直开启的超凡视角关闭。
刚才这位高级警员先生一开口,他就下意识地通过超凡者的独特灵觉来影响着他的情绪。虽然这位先生的意志不算薄弱,但是在金钱与超凡力量的双重夹击之下,也还是受到了影响,言语和行为都产生了动摇。
如果自己能够再向前晋级两个,不,一个位阶,操纵人的情绪思维也不一定不可能,超凡者还真是可怕和诡异啊。
约翰原先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他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气,原本在心中满溢的贪念骤然抽离。
“十金镑?自己为了十金镑竟然答应了这小子?”
脸上有着一条长疤的警员面露惊愕,脑袋依旧带着一丝迷糊,“虽然,十金镑,确实是一笔大钱,但是自己,怎么会……一定是先前看见的景象太过骇人了。”他迅速给自己找到了理由,然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纸币,同时有些满意地发现里面夹着两枚沉甸甸的金镑。
“上东区的崽子也并不是完全不懂人□□故的嘛。”
他仔细看了眼余睿深蓝色的眼珠和黑色的头发,开始努力回想上东区的哪家富豪或是农场主家有着蓝眼黑发,又或是有着长相极美的夫人的。
既然已经收下了钱财,约翰也不打算再多扭捏什么,他先叮嘱余睿站在原地,然后精神抖擞地招呼着那些巡逻的警员们。
这位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的男人,露出市侩且精明的神色,高声大笑着和另外几个警员交谈着,不时踹两脚这个,再锤两下那个,其余警员也十分吃他这套,熟谙地同他套话,都被搪塞过去了。
再到后来,约翰甩了甩两枚黄澄澄的金币,抛到他们手里,说是请客喝酒,那些警员们才像是占到了天大便宜似的哄笑了一场,然后推搡着让他离开。
“得了,全搞定了。这些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在打点好其余的警员之后,约翰嘟囔了几句,似乎还十分心疼平白花出去的两枚金镑,然后他又不放心地盯着余睿,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道:“记得,一定要,小心地,跟在我身后,晓得了吗?那十金镑还不值得我这个高级警员给你擦屁股。”
他在“小心地”、“一定要”这几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然后仔细端详黑发少年的脸色。
余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反倒是约翰在他坦率而无辜的眼神之中率先败下阵来。
这位高级警员先生挠了挠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如同大海一般深邃蔚蓝的双眼,握紧了手里的警棍,大步流星地往围墙那走。
余睿只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跟在他的左侧,尽量少的让自己的身形暴露在别的警员的视野之中。
随着视线的拉近,围墙上的细节能够看得更清楚。
无数细密的铁丝扎在围墙的上部,而在靠近另外一个街区的内部,则在墙身上扎满了各种磨尖的木桩或是铁钉,几乎有二层楼高的墙身上几乎找不着一个可以借力的落脚点。
“有必要这样吗?”余睿低着头,指了指围墙,小声问道。
“等到你晓得在这个破地方死了几个警员之后,就晓得这样做有没有必要了。”约翰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摸根烟出来,却郁闷地发现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烟不见了,多半是被浣洗衣物的米兰达大婶给收走了。
他有些烦闷地咽了口吐沫,烟瘾就像是这片围墙之后的土地一样,让人觉得恶心烦闷,却怎么也祛除不掉。
围墙的构造有些像是余睿印象里后世校门口的警卫室,只不过后世的那些学校门口都不会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围墙,围墙上也不会扎满各种各样的尖刺和铁钉。余睿还在这些突起的尖刺上看到被风吹干了的、凝固的血渍。
在包围了整个工农区的围墙上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铁门,大概勉强可以让两三个人并肩通行,也能勉强容纳一些人力推车进去。
在门旁站着两个同样身着绿色衣服的警员,只不过他们的衣服相较旁边的约翰而言稍显简朴。在领子和袖口就没有黑色的内衬作为修饰,同时他们的肩上只有一朵紫荆花以及一个小小的圆形图案。
他们的手上端着一柄黑色的□□,余睿认出这是帝国前几年才推出的制式装备,听说是军部和“机械与工匠之神”教会一同研发的。
这种制式枪支长约一米,射速和威力都不凡,表面涂抹了特殊的漆料,在阳光照射下都不会反光,可以说是一种在这个时代里相当先进的装备。
像是这样的枪械,在子爵府的仓库里就堆积了不少。哈里森子爵虽然是一位强大的超凡者,却似乎对于这些由金属和零件组成的器械有着特殊的爱好,在收藏室和仓库里随随便便就能翻到许多奇奇怪怪的武装。
余睿也因为上辈子从来没有摸过枪支,所以对这些东西有着不小的兴趣,就在子爵府上尝试着练习了一下。
这种枪支的射速和威力的确不算太差,但是非常致命的缺点在于它不能够一次性填装许多子弹,每次射击都要等上几秒,连续射击超过20发之后甚至还要等待枪膛冷却。
这些毛病都与他印象中的枪支相差甚远。如果条件合适,成为超凡者,身体素质有了长足进步的他甚至有把握能够在射击的间隙就把持枪者击倒。
嗯,果然超凡者的强大还是无需质疑的。
余睿盖棺定论,转瞬间就想出了不下三种击倒这两个守门的警官而不让他们开出一枪的方法。
这两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警员在看到约翰和余睿之后,虽然目露疑惑,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约翰微笑着和他们点头示意,然后有意无意地挡住余睿,缓步踏入了庞根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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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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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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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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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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