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所别院住了十几天,凌云就有些心慌了,因为,还是没有人找到他,照理来说,以他便宜老爸跟皇室的势力,应该很快就找得到他,可到现在他都没被找到,难不成,他现在已经不在帝都了?

  黑泽尔的实力很强,但是再强也强不过主角团,若是这地方是帝都的话,那肯定已经被找到了,可还没有人发现他,那极有可能,这里早已经不是帝都。

  不是帝都,那又在哪里?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怀疑而已,他也没敢问黑泽尔,虽然他从黑泽尔身上没感受到恶意,可他挺怕这个人的,从骨子里透出的惧意,怎么压制也存在。

  跟黑泽尔相处一久,他心里就会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恐惧感跟暴躁感,有时候还会自暴自弃,让他无措极了。

  而这不是他错觉,是有证据的,证据就是他的脚,到现在还没好,因为他来到这后都有好几次做噩梦了,每次他做噩梦,黑泽尔就会赶到他身边抱住他,然后他对黑泽尔拳打脚踢,恨声咒骂。

  据系统描述,每当那个时候,他的神情恶毒极了,声音中的恨意,连系统听了都抖三抖。

  凌云很不想相信,因为这描述得跟个神经病一样,还是个间接性犯病的神经病。

  但事实却容不得他不相信,一来每次‘犯病’后他的手脚的伤势都会加重,肿得那个叫不堪入目,二来,黑泽尔脸上也有伤,不是巴掌印就是牙印,脖子上还有指甲的掐痕?

  更让他惊讶的是,看到黑泽尔的这些伤,他居然有种诡异的痛快之意,似乎报复到了一点点什么。

  凌云吓都快吓死了,他觉得会不会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在他身体里作祟,可系统给他检查了好几遍都说没有。

  凌云深深地自我怀疑,难道他真成神经病了吗?

  他很是忧心忡忡,他性子很温和,被人欺负了顶多也只是骂回去,从下到大连一场架都没打过。

  可在这里呢,不说做噩梦的事,光是他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打了黑泽尔一巴掌,踢了黑泽尔两脚,还因为不想喝补药就把碗打翻……

  种种劣迹,凌云都不敢回想。

  做一趟任务,这任务还没完成呢他就成暴力狂了,那还了得!

  可他控制不住啊,跟黑泽尔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心里的暴戾感就越发大,变得很不像自己,连系统都说他跟黑泽尔说话的时候,神情都有种诡异的厌恶跟冷漠,可怕极了。www.xiumb.com

  被喜怒无常的宿主吓了几天的系统,现在最长说的一句话就是:【唉,若是你对主角团的态度有黑泽尔的一半,现在哪里用得着愁任务?恶毒不用在主角们身上,却用在一个无辜的路人甲小哥上,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凌云对此也很烦恼:【你别吐槽了,我觉得我这么反常肯定有原因,一看到黑泽尔我就想欺负他。】

  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欺负,而是那种想扇他巴掌,踢他脚,狠狠折辱一顿的欺负,甚至他拿刀叉切肉的时候,都有种想用刀叉伤害黑泽尔的冲动。

  吓得他不许黑泽尔再给他用刀叉这些危险物品了。

  【别欺负人了,想想你的脚吧,崴了一下这都半个月了还没好,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系统感觉他的宿主真不适合做坏事,每次做坏事都会造报应,第一次欺负司龄,就被司龄给缠上了,去欺负军士,又蹦出来个未婚夫,去欺负女主,更是可怜,差点被混混们给调戏了。

  现在欺负一个路人甲——瞧见没,这本来养个几天就能好的脚踝,到现在还没好,手臂上的伤更是不用说了。

  这要是不明实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凌云是故意的,为了留在黑泽尔身边故意弄伤自己的。

  天已经越来越冷了,大概是深秋,庭院中还是有花开,树叶逐渐枯黄,每天坐在树下看着落叶缤纷,景色依旧很美。

  凌云不喜欢待在房间里,敞亮宽阔的房间总给他一种无处可逃的心慌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可待在黑泽尔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有种他逃到哪里都逃不了的绝望感。

  这种感觉有时候很淡,有时候却异常强烈,但异常强烈的时候通常都是他‘犯病’,而犯病的过程他从未记起过,都是系统给他说的。

  黑泽尔提着医用箱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半蹲下道:“小云,该换药。”

  说着便拿起凌云受伤的脚踝,拆开绷带,露出里边光洁的脚。

  凌云的脚掌不小,但却十分好看,又白又嫩,微粉的指甲随着脚趾扯动,黑泽尔面上不显,但眼眸已经略微暗沉,这双脚真漂亮,但微.肿的脚踝却不是那么好看。

  凌云看着这个男人低头为他换药,微微皱起了眉,对这个男人他总有种想将之霸凌的暴戾感。

  他觉得自己很怪,当恶少欺负其他人的时候,他还会愧疚不安,但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却只想单纯地欺负,恶意地欺负,每次欺负黑泽尔,或者看着黑泽尔脸上不安的神情,他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报复快.感。

  凌云不知道自己这是有病,还是被原主的纨绔感染了,然而更奇怪的是,面对他的任性,黑泽尔很是纵容,从不会说他什么,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他,让他别放在心上。

  凌云又愧疚又烦躁又痛快,种种矛盾交加在一起,让他头都快炸了。

  到底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黑泽尔啊?就算是受到原主的影响也不至于如此啊,因为原文中原主更讨厌温蒂,可他对温蒂从来没有一点讨厌之感。

  看着为他疗伤,虔诚得跟对待自己信仰的光明一样的男人,凌云问道:“黑泽尔,我总是欺负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黑泽尔轻笑:“我喜欢你,被我喜欢的人欺负,我很高兴。”

  凌云皱起了眉,他被很多人告过白了,当时无语的有,惊讶的有,恶心的也有过,但黑泽尔的表白,他只有厌恶,不是因为被男人告白而厌恶,而是那种……他也说不出,总之就是极其厌恶,还有种讽刺,好像黑泽尔喜欢他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凌云很想问黑泽尔,曾经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会让他有这种古怪的感觉?

  但他什么也没问,潜意识里不想知道,也可以说他害怕知道。

  “我想家了,我想爸爸了,可以送我回元帅府吗?”凌云看着他道:“你救了我,让我免于落在那些混混手中受辱,只要你送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黑泽尔轻笑,眼睛认真地看着他道:“如果我想要你,你也可以给我吗?”

  凌云皱眉,道:“可我不喜欢你。”

  被拒绝,黑泽尔也没有伤心,他神情依旧温和,只笑道:“我知道,我只想你留在这里陪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你伤好没有,我都送你回去,现在还有半个月时间,再陪我半个月好吗?”

  黑泽尔笑得很温和,语气也很温柔,似乎若是凌云拒绝了,他也送他回元帅府,半点不会强迫他一样。

  凌云很想离开他,但想到他救了自己,自己这段日子以来还总是打他咬他,这高大的男人却一点儿都没有怪他。

  不过就再待半个月,而且现在自己这伤害没好,也确实不适合赶路,他点了点头道:“那半个月后,你记得要送我回元帅府。”

  黑泽尔轻笑,目光温和:“好。”能单纯地独占他一个月,看着他笑,看着他玩,已经非常开心了,他再也不会妄想其他了。

  得到黑泽尔的保证,凌云也稍微安心了些,虽然他内心认为黑泽尔不能信,不可信,坚决不能相信他的任何话。

  但凌云感觉黑泽尔不会骗他,欺骗人的眼神不是这样的,而且眼下这情形,决定权也不在他手上,半月就半月。

  在这里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凌云一个人,除了吃饭跟换药,但黑泽尔却是随时在的,因为当他需要黑泽尔的时候,黑泽尔都会出现,所以凌云觉得,黑泽尔应该是躲在暗处偷看他。

  对于黑泽尔这种近似卑微的爱意,凌云心中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种近乎冷漠的无情,他不喜欢黑泽尔靠近,一靠近他,凌云整个人都不好了,欺负黑泽尔虽然能得到短暂的快乐,但是紧随而来的焦虑感跟恨意实在让凌云心力交瘁。

  等到腿能走路后,黑泽尔出现的时间更少了,他们每天的交流都不到几句,可即便如此,凌云的心情依旧越来越不好,对黑泽尔的恐惧感随着黑泽尔的纵容已经慢慢退去,厌恶感跟恨意越来越强烈,有时候连他都控制不住想伤害黑泽尔。

  在面对黑泽尔的时候,凌云的神情越来越冷漠,眼神越来越隐含恨意,有时候甚至无缘无故就发脾气,黑泽尔对此除了刚开始的伤心外,到后来都若无其事。

  黑泽尔能对凌云的变化毫无反应,但系统可不行,宿主大大最近性情大变,然而更让它着急的是,宿主的身体跟精神问题,好几次检测到精神接近崩溃边缘,这种情况在黑泽尔靠近凌云的时候,精神力波动最为强烈。

  【宿主大大,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身体跟精神都出现了问题,你再不控制住自己,精神会崩溃的。】

  系统万分担心,但凌云也不知所措,甚至一脸疑惑:【精神崩溃,有吗?】他最近虽然有些焦急跟烦躁,但也还好吧,远远扯不上崩溃。

  【有的,在你几次犯病冲着黑泽尔又打又骂的时候,你的精神波动起伏非常剧烈,隐隐有崩溃迹象。】

  凌云犯病的时候通常他的神智都不清醒,除了记得当时痛苦愤恨的感觉外,其他什么印象都没有。

  但近来他对黑泽尔的情绪确实越来越严重的,一看到他就想打人,当着黑泽尔的面掀桌子摔东西,有一次甚至拿刀差点伤了黑泽尔。

  事后回想起来都快吓死他了,他觉得自己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尽量避免与黑泽尔见面,可还是不能减少他心里的那种发泄不出来的强烈恨意。

  凌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股戾气从何而来,问了系统,系统也不知道,因为就算原文凌云,他顺风顺水的前期也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宿主大大,你得控制住你自己啊,身体崩溃还好,毕竟这也不是你身体,但若是精神崩溃了,那你可就回不去了。】

  凌云唉声叹气,尽量再支持几天吧,反正一个月之期也快了。

  *

  在凌云不知道的角落,站着两个人,看着院子中手绑着绷带,微蹙着眉头,一脸烦躁又迷茫的少年,两人静默无语。

  小麦肤色的矮小少年看着高大男子,黑眸很冷:“你打算把他像上一世那样关起来?”

  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庭院中的少年身上,闻言淡淡道:“不会了,再过几天我就把他送回去。”

  说到这,男人的目光转移到矮小少年身上,神情很平淡:“能够找到这里,说明你也想起了,怎么,后悔了?斯陵!”

  被唤为斯陵的少年神情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冷淡道:“别叫这个名字,我对魔塔已经没有兴趣了。”

  闻言,黑泽尔神情讥讽:“没有兴趣?魔塔少主,这可是独属于你的尊贵位置,你就甘心让别人顶替你的位置?”

  矮小少年冷淡道:“无所谓,我只想待在他身边守着他就行。”

  黑泽尔笑了,“你倒是豁达,可惜了你顶尖的药剂天赋,你的双生弟弟不如你,可你们一个沦为卑贱不堪的性.奴,一个却是受人尊敬的魔塔少主,命运真是不公啊。”

  矮小少年神情冰寒,冷盯着他道:“够了,你以为我还会受你挑拨?上一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这算什么挑拨,你自己心里也是如此愤懑不平,我只不过让你正视你内心的欲.望而已。”

  面对他的质问,黑泽尔只是报以淡笑:“司龄喜欢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着他,但你呢?一个奴仆,连喜欢都不能说的卑贱奴仆,谁看得起你,但若是你当了魔塔少主,起码还有追求他的资格。”

  矮小少年目光森冷,一言不发,黑泽尔轻笑:“别这么看着我,你忘了你上一世是怎么被当成奴隶玩弄,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人玩死了。”

  “我是被你救了,但最后也死在你手上,我们的恩怨早在上一世就已了结。”矮小少年冷道,看着下面庭院中鲜活的少年,轻叹了声气:“卡莱尔,放过少爷吧,你已经得到了他一世,还不肯放过他吗?”

  黑泽尔沉默了,想起这些天凌云看他的眼神,那时不时畏惧与痛恨的眼神,逐渐跟上一世最后所见重叠。

  他知道凌云没有想起来,可没有记忆的凌云,还是恨着他,怕着他的,厌着他,他就像个卑鄙的欺骗者,贪婪着一点点的阳光,即便知道这缕阳光不属于他,他依然不想放手。

  舍不得啊。

  舍不得少年的笑容,舍不得少年的温暖,可再舍不得,他也不会再强抢了,上一世的最后,在看到那笑容灿烂的少年眼中的恨意时,他就后悔了。

  可后悔了也没用,一切都晚了。

  是他毁了凌云,毁了这个骄纵耀眼的少年,毁了这个善良温暖的少年。

  重新来过,他更想像斯陵一样单纯地守在少年身边,看着他笑,看着他肆意鲜活,可惜,即便少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少年对他的恨意也深入灵魂,不是忘记就能当没发生过。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伤害他,等他伤害后我会送他回元帅府。”

  斯陵知道这个男人谎话连篇,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上一世这个男人骗过穆离,骗过了司龄,也骗过了他,这是个卑劣的骗子。

  可是如今,他也只能再相信他一次,不然就算他回去告诉元帅凌云的位置,可他也解释不了他为何会知道,若是引起怀疑,被人当成卡莱尔的同伙,那以后就不可能留在凌云身边了。

  上一世,他得知卡莱尔对凌云所做的事,就想去告诉穆离,但被卡莱尔知道了……

  他死得早,不知道上一世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以凌云的性子,落在卡莱尔手里怕是很痛苦吧。

  斯陵冷冷看着他:“记住你的话,若你再敢伤害少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黑泽尔轻笑,笑容很冷,盯着他的目光更是讽刺:“秦轩贬谪了少爷,司龄的药毒.死了元帅,穆离也曾伤害过少爷,就连你,不也背叛过少爷吗?斯陵,认真计较起来,所有人都伤害过少爷,你只针对我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矮小少年冷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算计之中。”为了占有凌云,卡莱尔这疯子一步步算计,让凌云身边所有的人都伤害了他,最终跌落云端一无所有。

  可惜,这些等他死的时候才想明白,但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矮小少年走后,黑泽尔继续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明媚耀眼的小精灵,光着脚打着小湖中锦鲤的头,把鱼吓跑后又用糕点吸引鱼,继续打。

  真调皮。

  这样可爱的少年,暖暖的,得像个小太阳似的,耀眼得让所有遇见他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追逐着他。

  住在元帅府的那些日子,每天都跟随着可爱的小太阳,每天都被他温暖着,卡莱尔是个疯子,是个很贪心的疯子,从小的遭遇让他知道想要什么就得去争,去抢,去掠夺。

  他知道少年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存在,这个太阳,挂得太高了,永远都不属于他,一丝一毫的温暖都握不住。

  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去。

  所以,他毁了,将这个充满温暖的太阳变成了阴冷森寒的死星,恨意的目光,冷漠的眼神是他最后所见。

  少年死了,生命中的阳光消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空荡荡的,所有的人都没有得到这颗小太阳,但他得到了,即便只是短暂地得到,他依旧赢了所有的人。

  但是开心吗?不开心!心空得厉害,冷得厉害,可能温暖他的阳光已经被他毁了……

  “阿嚏~”

  下面玩水的少年打了个喷嚏,黑泽尔见了,拿起一件披风朝下面走去,走到身子单薄的少年面前,为他披上,将他轻轻抱起来:“当心着凉了。”

  黑泽尔神情温和,看着面露不悦的少年,轻笑道:“你若喜欢玩鱼,回头我往你浴池里放几条?”

  “不用了。”

  看到来人,凌云好不容易好点儿的心情又烦躁了,“放我下来吧,我腿好了能走路。”

  黑泽尔轻叹了声,将他放了下来,看着神情微冷的少年,突然开口道:“小云,若你想杀我,我随时可以让你杀。”

  因为他的靠近,心又无端暴戾起来的凌云正烦着,就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惊讶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想杀你。”

  他确实是会莫名其妙地恨起黑泽尔,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好不,顶多只是想打他踹他狠狠折辱他,杀意真没有过。

  黑泽尔定定地看着他,清澈的绿眸充满着不解跟丝丝的厌恶,确实没有杀意。心里微叹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凌云看着神情认真的黑泽尔,被他拒绝后脸上遗憾的神情,都无不在告诉他,若真死在他手上,黑泽尔会很高兴。

  凌云懵圈了,黑泽尔这家伙到底对原主做过什么啊?让他这般愧疚到想死在自己手上?

  但这个愿望凌云是不敢帮他实现的,杀人什么的,就算是在这杀人不犯法的异世界,那也是很挑战道德底线的存在。

  大概是感受到了黑泽尔真心实意的愧疚与悔过,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凌云那暴戾的心倒是安分了不少。

  只是他情绪依旧很不高。

  在最后一天时,明天就能回家了,凌云才高兴了些,想起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对黑泽尔态度实在太不友好了,哦不,准确地说,应该称得上恶劣,隔几天就闹脾气,三天两头□□泽尔。

  有时候情绪一上来,暴躁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凌云就会朝黑泽尔出手,巴掌起码打了四五次,连脚都踹过好多次,有时候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咒骂着黑泽尔,让他滚开去死之类的。

  清醒的记忆就这么多了,那些不记得的记忆,后来连系统都懒得跟他说。

  凌云觉得自己真是神经病了,亏得黑泽尔心里对他有愧,不然换做任何一人,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得打死他不可。

  这天晚上,想到这阵子给黑泽尔造成的麻烦,他对黑泽尔态度好了些,让黑泽尔受宠若惊,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凌云看他如此,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等我一下。”

  黑泽尔对凌云说完就走了,凌云站在庭院里等他,看着今晚没开灯,十分漆黑的庭院,有些疑惑,但紧接着一点点的星光亮起,小小的一团团金黄色的光晕。

  是萤火虫。

  无数的萤火虫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在庭院里飞,凌云看得目不转睛,伸出手抓住一只萤火虫,看着小虫子趴在他手上,尾巴一亮一亮的,真漂亮。

  黑泽尔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发光罐子,罐子里边也装了很多萤火虫。

  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凌云,眸眼温柔,轻笑道:“喜欢吗?”

  凌云点点头,接过罐子打开来,罐子里边的萤火虫缓慢飞去,一只只带着一个个朦胧的光晕,漂亮极了。

  这场景莫名的浪漫,凌云倒不觉得浪漫什么,但很开心,无数的萤火虫在周围飞,像是处于星光之中,周围都是朦胧的光晕,又好看又梦幻。

  黑泽尔就看着脸上笑容灿烂的少年,眼眸逐渐软和下来,如果他上一世也这样对少年,爱他怜他,没有强取豪夺的伤害,那么上一世他是否就能够跟少年这样开心愉快的相处?

  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但这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黑泽尔眉眼温柔,走了过去,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年,情不自禁地道:“少爷,我可以吻你吗?”

  正玩得开心的凌云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心就骤然恐惧起来,一种可怕的无尽恐慌感席卷而来,顷刻间将他理智淹没。

  恍惚间所见,模糊的身影朝他压下,大手用力禁锢他,撕.咬着他,仿佛凶兽般将他拆之入腹……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灵魂深处那可怕的记忆片段让他怕得发抖:“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不要被他碰,不能被他碰!

  要赶快逃走,快点逃走,逃得远远的!

  凌云下意识地跑了,心里的恐惧让他跑得飞快,但再快也快不过男人的速度。

  黑泽尔也没有想到自己情不自禁的一句话会让少年这么惊恐,这熟悉的绝望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紧紧抱住少年,连忙道:“别怕别怕,我不吻你了,什么都不做了,少爷,别怕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可他的话凌云一句也听不到,他只听到了‘少爷’这个词,让他更害怕了,他只想逃,快点逃。

  可是逃不了,以前逃不了,现在也逃不了,怎么也逃不了。

  救命,救命,谁能来救他。

  谁也救不了他,谁也不会来救他……

  他发了疯地挣扎,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强烈的恐慌感让他拼命挣扎,使劲地挣扎!

  【宿主大大,你清醒点,快点醒来啊……】

  系统也被凌云这强烈的精神波动吓了一大跳,这前所未见的强烈精神波动,可是精神接近崩溃的极限:【快点醒来啊宿主大大,你想变成一个白痴吗?你爸爸妈妈还在等着你回家去救呢,快点醒来啊……】

  但无论系统怎么说,凌云都听不到了,精神越发强烈波动,这是已经快要崩溃了。

  【警报!警报!宿主精神崩溃,启动自动防御功能!】

  再然后,一片黑暗袭来,凌云什么也不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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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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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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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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