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醒来的时候,正坐在忘川河畔。此时彼岸花开的格外的红,他看着人影幢幢,排着队走向奈何桥。
奈何桥两边燃着绿色的光芒,像似照亮黑暗的奈何桥,薛洋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燃着一团鬼火也就是那绿色的光芒。
绿色的光照着本来就阴森的鬼城更加阴森了。
让人在这里总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出没一般。
忽然上空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入轮回么?”
薛洋抬头,瞧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杵着拐杖站在哪里,手里端着一个碗。
他沉闷的说道:“我不想。”
老婆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没了?”
薛洋笑嘻嘻的跳起来,拉过老婆婆,和他说,老太婆,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如果你觉得我讲的好的话,就送我还魂一段时间,若是不好的话,我这就进入轮回之境。
老人家见薛洋喊他老太婆,气呼呼的剁了一下拐杖。
薛洋再赌,赌他的故事能否打动这个老婆婆。
后来他讲着他的所有事迹,包括鞭尸常慈安的事。
老婆婆又是欢喜又是怒火更多的是吃惊:“薛洋,你这个小屁孩可真狠!不过嘛,天可怜见的,那姓常的太可恶了!姓晓的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既然不知道人情世故还下山作甚!”说着还抹了一把老泪。
薛洋叹道,此刻的他的面容少了几分张狂与阴险奸诈,也许一个人真的只有等到死了以后,才会懂得反思与忏悔自己:“可是我再也找不回他了。”薛洋随即看了几眼这个老太婆,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勾着腰,不是孟婆是谁。
他寻思着问道:“所以……老太婆……我究竟是不是错了。”
冥界的寒风吹着,薛洋就坐在三生石旁,和这个老太婆像话着家常一样。
孟婆拿着碗一边盛了一碗汤药递给去往轮回之境的人,一边回着这个小屁孩。
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小屁孩你觉得呢?老婆子我觉得你和那个道长应该是前世有因,今世结果。”
薛洋真的不知道,他现在真的很迷茫。他错了么?
孟婆:“也许放过他才是你和他最好的结局。”
薛洋跳到孟婆的桌上,摇的桌子上盆子里的东西一摇一摇的,孟婆气的拿起拐杖,往薛洋身上打了好几下。
薛洋无所谓的继续说道:“也许吧。”随即问着孟婆:“老太婆,你有没有让晓星尘复活的方法?或者是找回他的魂魄。”
孟婆颇为为难的说着:“没有,下一个。一个毫无求生欲的人,自己散了魂魄,如何能找回其他魂魄。”
薛洋撒着娇,又是给她捏肩,又是捶背的:“有没有嘛?”
薛洋撒起娇来,也是十分可爱的,活着的时候他也只对晓星尘撒过娇。对别人他基本都是阴森莫测的。
孟婆瞧着薛洋也不像十恶不赦的人啊,后面怎么会引得阳间的名门正派喊打喊杀。
孟婆叹气:“我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让他的碎魄和你血咒共情,来感知他的其他魂魄在哪里。不过血咒共情是十分危险的,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一。一旦失败,自己也会回不来。魂飞魄散……”孟婆又道:“因为…一般死了的人多半是上天注定了的,无法改变,而且你说的那人,本来就已魂魄散尽。”
薛洋坚定的说道:“只要他能复活,我死了又如何。”
孟婆想了想:“还有一个方法……”
薛洋:“什么方法?”
孟婆:“闯阎王神殿,修改生死簿,扭转乾坤。你考虑一下。老婆子能帮你这小屁孩到这里,也实属不易。要不是看你挺可怜,老婆子我才不会帮你。”
薛洋起身,走在冥界的忘川河道上,看着河里的冥生之花发着各种光芒。
他蹲下身子,取过一朵冥生之花,抱在手掌中,仔细看里面还是有字。写着“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嗤笑的放回了冥生之花,他决定了,他要去闯阎王殿,因为只有这样才靠谱一点。
尽管这次他靠血咒召回了他的魂魄,宋子琛复活了他。但是以后呢?以后他遇到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谁来救他?所以他要让晓星尘与天寿齐。
他转身往回走着,和孟婆说道,他决定闯阎王神殿了。
孟婆只是叮嘱着,喊他的故事没必要和冥王离斯说,因为比他惨的人大有人在,冥王和她这个老婆子不一样。
若是确实枉死,最多送入枉死城。但是晓星尘却不是枉死。
随后送上通关令牌,她说:“你小心些。”
薛洋谢过孟婆,便揣着令牌去向冥王神殿。
阎王神殿在鬼城中心,一路上薛洋自然受到了许多阻挠,还好有孟婆的令牌,他很快便来到了冥王殿。
身后有两个鬼差,把他带到冥王离斯跟前。
冥王神殿内,分别站着两列身着蓝绿色和黑色的鬼差鬼兵。
他们胸前分别有着映照他们身份的鬼字。
薛洋直接说明了来意,要求冥王更改晓星尘的命格。Χiυmъ.cοΜ
冥王自然不肯,他拍了一下醒堂木:“薛洋,你以为生死簿是你想改就改的么?每个人的寿命都是六司判官商议好的,改不了!纵是你找来天帝,也没法!”
薛洋揉了揉眉心:“如果我非要改呢?”
冥王:“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生前你作恶多端,我管不了,但你死后归本王管。”
薛洋袖子里滑下降灾,手里踹出一把尸毒粉,欲撒出去,可他怎么忘了,他自己也是鬼。
他跨步踏上冥王的案桌前,降灾架在冥王的脖子上。
眼神凌厉的盯着冥王:“改还是不改?”冥王果然还是冥王,丝毫没有把薛洋放在眼里。他抬手挥掉了降灾,把薛洋震飞在地上,薛洋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颤抖了一下。
冥王挥袖,威严的喝道:“大胆小鬼!竟然不自量力!”
薛洋被一旁的鬼差急忙压在地上,他奋力挣扎着,但是却没有什么用。他抬眸看着冥王离斯,眼里似哀求,似不甘:“冥王。”
“你听我和你讲个故事如何?”薛洋试图用着自己的故事打动冥王,但他却忘了,孟婆提醒过他,不能拿故事说事。
但他现在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救晓星尘。
冥王甩袖背威严的坐在王座上,听着他的下文。
薛洋说的绘声绘色,似他的故事就传神的出现在眼前,有时冥王离斯也会叹气,额头皱起了眉头。甚至会起身,走下王座,站在台阶上背对着薛洋,敛去他的神色。
薛洋眼里含着泪继续说下去,连声音也是颤抖的。其实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逼晓星尘。或许该死的是他。
但是世间哪有后悔药,所以他想能倾尽自己所有力量复活晓星尘。
他是多么明月清风的人呵。
他看着冥王手里一松一紧,不知道他做何感想,故事完了,他试探的问着:“所以……你可以改么?”
如果离斯真的太过心软,他就不是冥界之主了。冥王回眸看着那个黑衣少年,他的眼里似有着哀求,他凌厉的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薛洋,你前世作恶多端,本该下十八层地狱。受炽热炎火灼烧,但是皆是事出有因,所以本王判你看看守枉死城吧。前世因今世果,你与晓星尘的恩怨,前世早已注定。此生,你非他良人。魂魄即已散尽,你就让他去吧。”
薛洋眼里似燃起了血光,他吼道:“我只信自己,不信神佛!我说他晓星尘与我有缘便是有缘。我愿意散尽魂魄,堕入十八重烈焰冥狱来换他重生!只求冥王能通融。”
冥王走下台阶至薛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满腔怒火的少年。
摇了摇头:“愚不可及!”遂挥手让人带下去,随即又想到什么:“既是看守枉死城,就不必给他喝孟婆水。”
薛洋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拖往枉死城,他慌着挣扎着,眼眶染上了血色,好似那一晚晓星尘死了他急着救他却无效的样子。
“冥王,我薛洋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你,你当真不肯通融?!”
冥王好笑的看着薛洋,抬手挥退鬼差:“低声下气?你以为本王在任以来,只见过一个这样的你?笑话!你就是自愿魂飞魄散本王也不不能破例!哼!”甩袖把手附在身后摸着自己的玉扳指玩着。
冥王不看薛洋,只是不想看见薛洋眼底的那份哀求。
他知道他是执着的,只是可惜法不容情。
薛洋用意念唤来降灾劈开身旁的鬼差,手握降灾,心想“我薛洋生前是如何的不羁!复制兵虎符,提炼尸毒粉,今日如何能服!”所以他不能放弃,若是他放弃了,那晓星尘道长怎么办?
薛洋翻身一跃,旋腿踢飞上来的鬼差,降灾同时也发出了诡异的红光。
只见这时站在一侧的黑白两鬼站不住了,纷纷想要跳出来护主。
只见白无常吐着长舌头手一手持白色哭丧棒,全身都是白色,只有间或吐出来的长舌头是鲜红色的。白色的帽子上是“一见生财”,白色高帽倒是衬托了他的身高。而在他旁边的黑无常,却是一切和白无常相反,一身都是黑色的。他高帽上的四个字是“天下太平”,但却更加显得他身材矮小。他手里执着脚镣和手链钩子。二人就要上前。
薛洋面露凶狠,嘴里说着:“怎么,你们兄弟二人在人间过不下去了?跑来做鬼差了?”又想了想民间的故事,嘴角犀利的嘲讽:“不过也是,听说你白无常到是个守信用的人,居然也会被水淹死!怕不是等不来情人就想丧生?”
白无常眼里其实也是有了几分落寞,他悄悄的侧头看着矮小的黑无常,见他眼底只是认真的对付薛洋这个鬼魂。
随即便是认真的收拾薛洋,与他打做一团,其实这时的薛洋是处于下风的。
在阳间,他可以为所欲为,召集走尸,但是他此番已是鬼魂,那些却是没法用。
他握着自己的降灾行云如流水,一挑一钩,剑尖快速窜进白无常身前,欲割掉他的舌头。这时一直在上方看戏的冥王,突然转过身。手里召出噬魂鞭,便朝薛洋的手抽去。
还好薛洋眼疾手快的收回了手,纵使收回手,也不勉受到了噬魂鞭的波及。他退后了两步,听着冥王威严的声音传进耳朵。
“薛洋,既然你不愿看守枉死城,非要惹事身非。伤我臣民。那本王就做个好人让你魂飞魄散与你的晓星尘去四海八荒相遇吧。”说着挥着噬魂鞭抽像薛洋,薛洋纵使身手再敏捷,也不勉受到了一边。
那一刻,薛洋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震荡了,似要碎裂般。
他单膝跪地,眼里看着冥王手里的噬魂鞭如灵蛇一般钻来,却只得硬生生的受着。
薛洋被这边抽倒在地,艰难呼出一口气。他身上发着金色的光,三魂七魄似要跳出来一般,再看看身上,感觉身上的灵力也在慢慢流失。
在看着冥王又一鞭的抽来,他想难道我薛洋真的会丧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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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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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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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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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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