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城出狱后,宋嘉予就往安澜家里装了防盗系统,外面也有监控。如果不是安澜主动开门,安全隐患倒是真的不用考虑。
时清和督了安澜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眸子几个来回,却又沉默下去。灯光照在他的发尾,漆黑而亮。
安澜捧着面出来,放在餐桌上,瞅了一眼时清和,试探地问一句,“刚才你们聊了什么?”
“周城出来了。”时清和简言意骇,“他说周城昨天开车尾随你。”
果然。
安澜敲了敲桌面,拿过桌面上的酸奶插上吸管,“不一定是尾随,没准他就是路过。”
只是那样可怕的眼神,带着复仇的欲念,的确让人觉得可怕。而且,只要周城一靠近,安澜便会颤抖。
会想到当初周城怎么用棍子敲打她的双手,疼痛从十指传来,连着心脉。想着他砍向时清和的那一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血.淋.淋的,像是烈狱一样。
时清和盯着她许久,而后缓缓地道:“出国吧。”
安澜怔住,咬着吸管的嘴巴松开了,不可置信地朝着时清和看去,“什么?”
“他说的没错,这里不安全。”
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不甘,也不舍得。
安澜低着头,没应他。
面煮得久了,软乎乎的,没什么嚼劲。安澜放了一点辣椒酱进去,翻了一个面,凑合着吃。
蓝天绕着安澜的脚边,不断地蹭着。爪子还攀附着桌子往上爬,直溜溜的目光正盯着她的那碗面。又冲安澜叫唤了两声,意思很明显。
“想吃?”安澜又夹了一把面上来,兴致缺缺地在蓝天面前晃悠了两下。
“汪!”正准备伸出狗头抢食,脑袋便被时清和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下去。”
“汪!”脑袋又垂丧了下去,蓝天不满地叫唤了两声,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力。
只是各怀心事的两人皆是无视了它,蓝天扒拉了一下桌腿,不情愿地打了个滚,跑到沙发上面作妖。
可能是真的胃口不佳,再加上面前还有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安澜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面无表情地跟他说,“不要。”
时清和坐在她的对面,清浅的眸子严肃地看着她,像是在教育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不要耍小性子。”
简单的一句话,安澜听得鼻子酸胀不已。她以为所有人都想要她出国,却依旧会有时清和想要她留下来的。唯独他……
“时清和,你知道我攒了多久的勇气才回国的吗?”
什么工作不顺利,什么宋嘉予缺个助手,抵不上她的私心。不是因为他的话,安澜大可继续待在自己的农场里面,每天种种花,看看鱼,悠闲自得。也不必在这个城市做个孤儿,没什么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住。
时清和神色微动,薄唇轻启,开口之际却又忍住,“国外更适合你。”
安澜有些气恼,一开始不让她走的是这个男人,现在她想慢慢让两人重新开始了,时清和却又让她离开。
一场谈话闹得不欢而散,安澜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了。家里又变得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闹腾的萨摩耶在咬着枕头。
安澜有气无处撒,危险地看着蓝天好半晌,朝它招了招手,“过来。”
“汪!”得到召唤的蓝天一溜烟地跑过去。
安澜蹲下身子瞧着它的狗头,左右打量了几秒,很是嫌弃,“太胖了,一边去。”
蓝天:“??”
-
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安澜赖在床上不起,直到宋嘉予打了电话催她,她才不情不愿地接起,“喂?”
“昨天凶了你一些,今天就旷工?”宋嘉予端着茶细细地品着,刚被茶润过的嗓音有些低沉,透过手机,好听得不像话。
安澜翻了个身,半张小脸闷在被子里。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想起昨天和时清和的不欢而散,委屈得声音都嗡嗡的,“不是要送我出国了吗?”
“那也得回来上班。”宋嘉予说,“反正你再待半个月也得回去。”
安父安母虽然在国外住了许久,但是骨子里还是中国人的传统,每年春节都得挂上红灯笼聚一聚。再加上安澜已经半年没见到他们了,这自然是要回去的。
安澜清醒了几分,掀开被子坐起来,“那你不赶我回去了?”
“看情况。”宋嘉予扫了一眼手边的文件,“如果周城对你再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我就不会再由着你。”
“哥你真好!”安澜撒了个娇,利索地爬起来收拾自己。
宋嘉予很是嫌弃地瞥了瞥眼,“少来了,赶紧来上班。”琇書蛧
“好嘞!”
打卡的时候,已经超时了一个小时。全勤奖肯定没了,安澜默哀了一分钟才踏进了电梯。她到办公室的时候,许初九已经在整理文件了。
听到声响,抬头看了她一眼,“昨晚又熬夜看剧了?”
“没有。”安澜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有些郁闷,“发生了点事情。”
许初九闻言立马凑了过来,支着脑袋看她,“什么情况?”
安澜简单地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许初九深思了好一会,“你舍不得时医生。”
关于安澜的那段初恋,许初九没有参与。可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能够在喝酒之后哭得那么难过,这段感情对于她来说肯定很重要。重要到在那之后,再不不会喜欢上别人。
“舍不得,为什么不在一起?”许初九戳着安澜的小脸。
安澜按了按太阳穴,昨晚没睡好,这会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神迷离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道,“我本来不想打扰他。”
也没想过要再和他在一起。只是败于喜欢,所有的坚持都功亏一篑。现在的她,已经做不到像是一开始那样,很坚决地拒绝时清和。
喜欢时清和在她身边的感觉,喜欢和他说话,也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许初九若有所思,爱情本来就是个难题,谁也没有办法在这之中做到真正的毫无私心。
“行了,不管他了,临近过年,忙死了。”又拍了拍脸蛋,安澜一边敲着合同一边问她,“你呢?”
许初九眼神闪乎了一下,避开这个问题,“可我始终觉得不放心,要不你去宋总家里?”
“年后再说吧。”还剩半个月了,安澜也懒得来回奔波。
捏了捏安澜软乎乎的小脸,许初九提醒一句,“下午要开会,说是要选角,宋总让你去旁听。”
“之前那个剧本?”那三个剧本里面,最后还是挑了一个民国剧本。说是这样的剧本比较少,适合赌一赌。如果大火了,宋氏能够大赚一笔,就算不火,也当是试水了。
许初九也调出了资料,发给安澜,“目前男女主其实基本上都算是内定了,下午商谈的是报酬问题。”
安澜点了接收,“这事我们也要管?”
“这次不是,只不过作为投资方,让你去见见世面。”
资料不多,应该是许初九已经整理过了。她简单地浏览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在女主角上。
孟新柔。
孟新柔最近正是大火的时候,但是也没有跻身到一线行列。不仅有人气,相对来说,报酬也不会开得很高。对于商人的宋嘉予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安澜扫了一眼许初九,对上她的目光,笑了笑,“干嘛,我公私分明的好吧。”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孟新柔在自己面前安分一点,不要老勾搭时清和,安澜都能做到心平气和。
下午的会谈,基本上没有安澜什么事。她先得学习学习,所以基本都是旁听,也没插上什么话。
只不过男主长得还算不错,符合剧本中的军人人设。就坐在她的斜侧方,神色淡淡,颇有几分震慑力。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放肆,对方朝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连许初九都忍不住戳了戳她,低声提醒一句,“收敛一点。”
安澜无辜地眨了眨眼,她又没事做,也不能玩手机,除了看帅哥还能怎么办。
不过这小鲜肉倒是高冷,也不像其他人一样阿谀奉承。安澜摸着下巴,莫名的又想到了时清和。
装什么破高冷!
谈拢之后,安澜正准备走,孟新柔急急忙忙地喊住了她,“安澜。”
“我在办公室等你。”许初九看了她们一眼,收拾好东西起身。
面前的茶已经凉了,安澜正好是生理期,挪了一些,没喝,“怎么了?”
“我很喜欢这个剧本,所以……”孟新柔咬了咬唇,“我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说起来,安澜很不理解。按照孟新柔的性子,不应该对自己那么卑微,甚至小心翼翼的,怕会惹到她一样。
轻叹了一声,安澜收拾好文件起身,“我知道,以后就是工作关系。”
孟新柔看了一眼安澜,轻声道,“好的。”
-
时清和刚做完一台手术,手机开机后便看到一个未接来电。他摘下手套回拨过去。
“时医生忙完了?”那头传来宋嘉予温和的声音。
时清和“嗯”了一声,“怎么?”
“就是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宋嘉予看了一眼时间,往外走去,“七点,街口对面的咖啡厅见。我先带安澜去吃饭。”
“好。”
时清和的回答依旧沉稳冷淡,宋嘉予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咱们时医生都不吃醋?”
时清和:“宋先生,我是骨科医生。”
“所以呢?”
“你们五官相似。”虽然只是细微的相近,但是只要认真观察,便能看出。
宋嘉予轻笑一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沉稳。”也更理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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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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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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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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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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