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年有些担心他这样占据别人的身体伤人和,道:“你这样会不会有后遗症?”琇書網
穆枫道:“放心,我也有答应帮他完成心愿。”
程游有个发小,叫陆桢,在五城兵马司做巡吏。是他们一帮混混里最风光的一个,他一边巴结着对方,一边又羡慕妒忌恨对方娶了自己的女神,所以做梦都想超过他。只要帮他达成愿望,便能了却因果了。
五城兵马司相当于现代的警察局和城管局消防局综合,巡吏就是城管头子。
以穆枫的能力,轻易便能达成。
章小年放下心来,又问其出身,不放过一点细枝末节。
程家原是小康之家,可是到程游这一代彻底垮了。他文不成武不就,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几前年和一个纨绔子弟抢花魁差点打死人,怕坐牢直接跑路了。程父一气之下病死了,家产被族人抢的抢,分的分,如今只剩下一套在她母亲名下的小院子,紧邻着一条著名的花街,租客不是伎子便是戏子,没一个正经人。这次是有两个新入行的伎子,付不起房租,给他下药,竟要了原身的性命。
章小年实在无语,“你就不能选个正经人吗?”
穆枫道:“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前世章小年给女儿挑夫婿时首先考虑的就是对方的家庭,像婆媳关系,姑嫂关系复杂的首先排除。宁愿穷一点,能力差一点,也不愿女儿嫁去受气。
所以,他以为她也喜欢这样的丈夫。
章小年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对方家庭简单些确实更合适。
“如此,我们便对外说是四年前你跑路时结为夫妻的,女儿是第二年春天生的,儿子是去年腊月生的,身体不好暂时寄养在庙里。我是绣娘出身,对你游手好闲不满,所以一直分居两处。”
两人又商量了细节,确定没有破绽才定下说辞。
章小年自觉前世亏欠了他,不仅烧了水,还亲自伺候他洗漱,打扮出来后清清爽爽,总算有了正经人模样,长眉朗目,颇为英俊。
她的背包空间拢共就五立方,其中三分之一是给他的东西,除了一箱衣裳鞋袜外,还有一瓮老卤水和一坛珍藏数十年的酒并一大食盒的卤肉。
穆枫斯文了三秒钟,看到肉又原形毕露,自顾倒了一大碗酒,一边吃喝一边不住称赞,“就是这个味儿,我真是想得魂都碎了。”
章小年知道他好这一口,便不去管他。又去烧水给自己和女儿洗漱。
赵萱看着大吃大喝的新爹,一脸纠结,“娘,我们可不可以换个爹啊。”
章小年噎住,“为什么?你觉得他不好?”
赵萱发愁,“他吃好多,咱们养不养得活啊?”
章小年笑道:“他想吃肉喝酒,自己挣钱去。要是挣不来,咱们不理他。”
赵萱听奇嬷嬷说过,在外面过日子钱是最重要的,柴米油盐要钱,吃穿住行要钱。可她和娘离府时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几个碎银子。所以刚才她在街上看到皮球都没敢要买。这个爹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只怕更穷。
日子好艰难啊,小小的孩子咬着唇一脸忧愁,“他行吗?”
章小年道:“当然行啦,你别看他样子粗鲁,其实特别能干。不然娘怎么会嫁给他?而且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同,样子凶些别人才不会被欺负啊。”
好吧。
赵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住哪里啊?”
章小年脸色微红,道:“当然是跟咱们一起住。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你爹爹叫程游,你以后叫程暄,记住了吗?”
只要跟娘在一起,赵萱对姓氏没什么执着的,点头,“好吧,我跟他姓。”
以后,她就是程暄。
章小年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聪明得令她都吃惊,道:“小孩不要操心太多事,不然长不高哦。而且万事有娘在,娘很会挣钱。明天咱们去买花布,回来给你做布老虎,小兔子好不好?”
程暄到底是小孩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道:“好,我还喜欢老鼠。”
行吧,老鼠就老鼠。
穆枫吃饱喝足,屁颠屁颠地往章小年的床上爬。她正哄孩子睡觉,见状低声嗔道:“这个床小,你去睡竹床。”
穆枫爱了她两世才逮着一起睡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有蚊子。”
“胡说!”章小年踢他,“我配的驱蚊香包,别说这一间房,就是整座院都不可能有一只蚊子。”
穆枫眨着星星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道:“我就是想抱着媳妇睡。”
章小年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往里挪了挪,道:“睡可以,不许乱来。”
穆枫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娘子疼我。”
上了床,熄了灯,便把自己说的话抛诸脑后,“快让我亲亲,可想死我了……”
章小年到底还是让他得逞了,第二天起来,眼角眉梢俱是妩媚,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吃解毒丸也没有再吐血了。说明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接下来只要调理得当便能康健起来。
见床上一大一小睡得还香,挎了菜篮子出门去。才出巷子便遇到房东朱大姐和小朱氏。二人见她气色好,打趣道:“瞧你,夫君一回来,气色都好多了。”
章小年掩了掩面,道:“第一次自己租房住,难免有些怕生。他虽不甚成器,总比我一个弱女子强些。”
朱大姐道:“这话也是,不过,这男人也不能惯。不然,他什么也不操心,当然花天酒地。”
章小年捏了捏衣角,道:“我以前总在府里当差,管不到他,如今出来,自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朱大姐见她一副软包子的样子,暗暗摇头。
昨天她们可都亲眼看到了,那是个什么浑人啊,衣衫不整,举止轻浮,满身的脂粉气,不像是个能过日子的。
真真可惜金氏这朵娇花,竟嫁了个赖汉。
到了菜市场,章小年在姜氏家的猪肉档买了两斤排骨和一斤五花肉,她打趣,“昨日我可都看见了,你家男人抱你抱得可紧!可见知道疼媳妇。”
章小年一脸娇羞,道:“他对我是挺好的。”
姜氏胖胖的脸抽了抽。
她刚才那番都是客气话,心里其实和朱氏想得一样,也觉得金氏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是看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也不能当面说人相公不好不是?
心里可怜她,便搭了两根筒子骨,“骨头炖汤,给自己好好补补,瞧你瘦的。”
章小年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又跟她订了一副猪头肉,时下人觉得猪头肉和猪下水上不得台面,都是买不起好猪肉的贫家和干重活的苦力才吃的。
姜氏直接拿篓子把准备卖不掉就丢了的猪头和整副猪下水全送她了,赖汉就吃猪下水去吧。
章小年推辞不过便收了,道:“我会做卤肉,等做好了,请姊妹们来吃。”
又去买了半只鸡和一些小菜。
小朱氏怀着孕,买了另一半,见她菜篓子装满了,还大半是肉,眼神闪烁,“金姊姊,在大户人家做活工钱多吗?”
章小年从上个世界带了一箱黄金和一匣玉石和名贵香料,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能卖出天价,如今条件也不差,自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孩子的。点头,“还行,我是熟手,还管着几个人,每月除了工钱还有赏钱。”
小朱氏眼睛大亮,“原来姊姊还是个管事啊!那活计一定十分不错咯?”
章小年前两个任务也都是从小百姓做起的,见她这眼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估计是想跟她学绣艺。不过,她不愿自揽麻烦,道:“还行。等家里的事情理顺了,我还打算开个小绣庄。到时候你来看,要觉着好,千万要给我捧场啊。”
小朱氏年纪还小,还做不到完美掩饰情绪,十分失望地道:“这样啊。到时候再看吧。”
章小年便对她的人品有了大致了解,不再与她说话,又买了些今年新鲜的黄豆和豌豆。
小朱氏道:“姊姊买这些做什么?吃得完吗?”
章小年是想做凉拌毛豆,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些浪费,便不打算说实话,随便道:“我打算做些酱豆。”
小朱氏眼睛又亮了起来,“听说大户人家饮食/精细,有许多外面没有的方子,姊姊做的可是这种?”
章小年淡淡地道:“那种方子多是人家的不传之秘,我是做工的,如何好打听。姑娘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人家当我是个食贼呢。”
小朱氏脸腾地红了,道:“我只是好奇问问,姊姊不想说就算了。”
说完转身就走,把她丢在了第一次来的菜市场里。人来人往,都是陌生面孔。
要换了别人说不定会慌一下,可章小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哪会被难到呢,也不去追她,又转了几圈,买了些配料,出菜市场时见到街口有卖牛肉的。
那小贩皮肤粗黑,手上满是老茧,表情凄苦,见有人出来便说:“…全村就这一头耕牛…从山下摔下来了,活不成,只能宰了,求各位老爷太太们开开恩…”
古代牛是重要的农耕资源。除非是老得不能动的,或者出意外死掉的,寻常不能宰杀,否则要论罪的。
因稀少,所以牛肉价格很贵,比猪肉至少贵三倍,比羊肉也贵一到二倍,一般人家吃不起。
这天气肉也放不住,只能低价卖了,难怪老农如此伤心。
章小年前世也种过田,做过小贩,不禁同情心大起,见市集都快散了,牛肉只卖出三分之一不到,便道:“大伯,这些牛肉我都要了。”
老农见她是个美貌温柔的小妇人,顿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全……要?”
市场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想买牛肉却囊中羞涩,见她如此大手笔,不禁驻足围观起来。
章小年似没有察觉似的,道:“我与几个大户人家的采买有些交情。寻常难遇到牛肉,今日倒是巧了。”
老农“扑通”一下给她跪了,“多谢女菩萨。”
章小年哪敢受这样的礼,避了去,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趁新鲜把肉称了送我家去吧。”
老农连忙让两个年轻的农夫将肉称了,一共两百多斤肉,一斤肉二十五文钱。
“夫人心善,我便给您算个整,只要五千文。这些牛大骨全都送您。”
章小年摆手,“我只是牵个线罢了,吃不了亏,该如何便如何。”市价一头小牛犊便要五两银子,三分之二成牛怎么也得值个十一二两银子,如今正是农忙,偏死了牛不知道要多受多少辛劳,她怎么好占便宜。
怕招眼,没有直接给整银,给了他们两吊钱和一把碎银角子,加起来只多不少。
老农捧着钱串和银角子老泪纵横。
用担子挑了牛肉准备送到章小年家去。
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朱大姐和小朱氏,小朱氏一脸忿然,直接给她一对鼻孔。
朱大姐的注意力全在牛肉上,没有看到这一幕,惊讶地道:“这些牛肉都是你买的?”
章小年道:“以前受了主家的恩惠,如今虽然出来了,情分却不能断。正好我会些做酱的手艺,打算做成牛肉酱送去,既实惠也体面。”
朱大姐顿时对她的大气佩服不已。原以为她是个软弱的妇人,不想竟还有这样的心胸见地。
“是该如此!咱们平民老百姓几辈子都摸不到大户人家的门槛,你既有这样的人脉,千万要珍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章小年笑着道:“姊姊懂我。”
回到家,还没进门便听到了程暄欢快的笑声。
穆枫听出章小年的脚步声,道:“你娘回来了!”
程暄立刻张着手臂像小鸟一样扑了出来,“娘!”
章小年接住女儿,摸了摸她披散的软发,道:“怎么不梳头?”
程暄道:“爹爹不会!”
嫌弃的小眼神和理所当然的表情无不说明在她不在家的这一两个小时里,他们父女俩相处得很好。
穆枫穿了件湖蓝色的中袍,青色的裤子,头发束起,眉目舒朗,气度优容,与昨日轻浮孟浪判若两人。
朱大姐短暂惊讶后,收起异样,推翻了之前对他的评价,觉得至少外表上他与金氏十分相配,想到有这么一对租户日日相见,心情十分美妙,笑道:“金妹妹今日买了好多好菜,程兄弟有口福了。”
穆枫温柔地看了章小年一眼,笑着道:“朱姊姊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不仅有口福,还家有贤妻,福运双全。”
朱大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章小年红着脸装娇羞。
穆枫也笑,接过了老农帮忙提的菜蓝子,又招呼送牛肉的两个年轻人进门。
小朱氏本不喜章小年,此时却鬼使神差跟着朱大姐的脚步进了院门。
章小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痴迷地看着穆枫,不禁觉得好笑。
时下民风虽开放,但婚姻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穆枫前世做过十几年兵马元帅,贵为亲王之尊,一身气度岂是小朱氏这种小门小户的媳妇子见过的?
不过,左邻右舍的,她也不愿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让穆枫带老农将货卸去厨房并招待他们喝水,自己招呼朱大姐。
朱大姐摆手:“不坐了不坐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她要走,小朱氏却想留,但章小年一点没有要招待她的意思,亲自将她们送出门外,道:“家里还乱着,等过两日收拾好,再请姊姊过来坐。”
朱大姐道:“行!到时候你早一点说,我多叫几个人给你烘房!”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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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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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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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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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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