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章小年对赵家最有好感的人就是赵嬷嬷和赵方。只是前两年赵方的儿子也进了学,全家放籍回乡了。赵嬷嬷还跟着赵老太太。当年她刚生下阿霖时,靠她的力撑才挡住了桃花村那些如狼似虎的乡邻,这份情不能忘。
“嬷嬷这一向可好?”
赵嬷嬷说:“托夫人的福,都好。”
赵嬷嬷有个儿子,从前不太争气,偏爱捞偏门。后来章小年见他爱做生意,便带了几趟,如今在老家也算富甲一方。
赵嬷嬷笑容真切了几分,说:“老太太请您之前,见过了宋夫人,提到了元公子的婚事。”
章小年说:“谢谢嬷嬷提醒。”
如今她家抱稳了镇北王府的大腿,在别人眼里就是鸡犬升天。
可她心里盼望着儿子走清流路线,而不是靠裙带关系。
赵家虽不近人情,未必能走多快,但一定走得稳,就像河里的石头,不见它有什么建树,可它能保持不退,不被激流冲走,也是一项本事。多少世家就是这样慢慢沉淀来来的。
还是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得好。
思忖中,赵老太太住的松鹤堂到了。
章小年如从前一般,行了磕头礼,“给老太太请安了。”
只数月不见,赵老太太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她前世也做过老太太,一个不注意,精神头散了,就会这样。
“老太太最近是不是精神短?我带了上好的人参来,要是得用,您尽管吩咐。”
赵老太太眼睛湿了湿,伸着手让她上前,“好孩子,前儿让你受委屈了。”
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她吃“敢做敢当”人设。
可惜,别的事情好说,儿女亲事章小年是绝对不会轻易松口的,“原是我运气不好,触了霉星。可算老天有眼,让恶人得了恶报,化险为夷。”
当初可是赵老太太把她引到郁老太君面前的。
也是郁家的事情曝光她才知道,郁老太太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没少干夺人技艺的事情。作为数几十年的老相识,赵老太太会一点儿都不知道?
情分可以讲,但想用以前那点事情拿捏她可不行。
赵老太太摩挲她手的动作重了重,说:“你这孩子一向恩怨分明,我知道这事儿你是怨上我家了。”
章小年说:“老太太言重了。”
赵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我和郁老太太认识四十余年了。她这把年纪还要遭这场难,于理,我该说她罪有应得。于情,我也只是多了几根白发。郁家求上门来,希望御史台能松松手,我也没有见。”
章小年说:“老太太铁面无私,最公正不过。”
她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她并非无情,而是从大局的角度规避风险。当时她得罪的是贵妃生母,有几个人敢正面刚?
“我以为她只是想要你的绣技,缠磨不过才不得不引你们相见。想着若你不同意,我便是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为你做主。不成想,她竟容你不得,连我的颜面也不管。更不成想,皇帝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不得不说,老太太真是厉害,一番话说下来,章小年的怨气消散可了许多。
“我知道这话说得迟了。这些日子不去找你,是因为我去查了一些事情。”
抬手示意赵嬷嬷拿来一个匣子,“打开看看吧。”
章小年打开,里面是一沓供词纸。
原是赵御史从郁家人口里撬出来的,关于余氏身世的事情。
余氏的母家李氏一族原是前朝宫廷“李绣”的传人,偶然被郁老太太发现之后想要强夺,不想李家刚烈,宁死不屈。最后只剩下方七岁的李娇儿。李娇儿三岁习绣,七岁已能掌握十多种绝技的绣法,唯独没有李绣,原来李氏有家规,需有十年绣功才能学李绣。
郁老太君并不完全相信,于是将李娇儿送进了宫中,成为郁贵妃的专职绣娘。可是李娇儿十五岁那年以购买丝线为由出宫,就此失踪。
直至十年后在江南被郁家的人发现,然后就是原主被追杀的梦境。李娇儿将女儿安顿在一户农家,然后独自引开追兵,被逼跳江。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从供词上看,李娇儿在京城时就怀孕了。当时她除了在宫中当差便偶尔奉贵妇之命给承恩候府赐赏。
“我离开江南时差不多六岁,已经记事了。我是有爹爹的,他姓余。”
原身没有寻找身世的意愿,她不会自找麻烦。
先不论身世,就说郁老太为了一门绣技便逼死李氏满门,委实霸道得令人发指。一桩案子是数十条人命,而这样的案子数不胜数,郁家却用一个爵位抹去了,真是视人命如蝼蚁。
“君小枫,要是我斗垮郁家,算不算替天行道啊!”
君小枫说:“当然算了。系统的声望值就是这么来的。”
赵老太太笑着说:“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一把火烧掉供词,事情便了了。”
章小年说:“为何要烧?这里头可有郁家谋害李氏一族的证据。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赵老太太顿时无言。毕竟从供词中看,她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是郁家的血脉,余和郁谐音呢。
难道她还要弑父不成?
“听说这次你家出事,程家也出了力?”
章小年说:“是,两位程太太怕我忧思过甚,特意派了医女看护。”
赵老太太说:“患难见真情,这门亲结得好。”
章小年只点头不说话。
赵老太太又说:“我这里有一门好亲,正要与你说一说。还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孙。虽说小时候纨绔些,可如今大了,也晓事了。我那侄媳妇就看中了你家的姑娘,非闹着我做大媒,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择婿三章,她也同意,保证把你的闺女当自己闺女疼爱。”
章小年说:“老太太,宋元他今年到底多大了啊?”
赵老太太一愣。反应过来万家两个大闺女都说了人家,只剩下两个小的,似乎才十一二岁。
而宋元,已经虚二十岁了。以章小年性格,怕是至少要女儿长到十七八才出阁,到时候元哥多大了?
赵老太太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
宋家是赵老太太的娘家,也是书香传家的。这一代家主,也就是宋元的祖父已经做到三品大员了,听说因为人品中庸,没上升空间了。打算过几年致仕给儿子让路。宋元的父亲如今在江州做知府。随着上任的是两个姨娘,有几个庶子庶女。他的嫡长兄大他两岁,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娶的妻子名当户对,还有一双儿女。
是这个时代,比较和谐的家庭了。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宋元本人。非绝色不娶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不读书。
章小年倒不是非要女婿有功名,但至少你得读书明理,有点事业吧。程川也是白身,可是为人忠厚真诚,又踏实勤奋,再过两年就能出师挂牌了。小蔡虽然读书不多,但人家武艺好啊,工作有前途,家庭关系简单。
宋元有啥?女儿嫁过去跟他一起啃老,啃完爷爷啃爹妈,啃完爹妈啃兄嫂吗?
于是,这场相亲双方都不满意,半途而废。
章小年怕赵老太太不死心,又说:“眼下外头瞧着我们家与镇北王府多亲近,其实这都是虚的。我只盼着三年后阿霖能考上举人,到时候再给红豆芸豆议亲,选择范围大不说,还好听。您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道理肯定没错。可赵老太太这不是有私心吗?万一,李娇儿是在宫里怀的孕,余氏就是金枝玉叶。公主的女儿至少能捞个县主当当,女婿能得个三品以上的武职,哪怕是虚的,一辈子也够了。这事儿还得问郁老太,毕竟如果余氏是郁家的血脉,她又何必欲除余氏而后快呢。
章小年也在想这件事,打算回去就让穆枫去查查当年内宫的彤史。
另一边,赵家花园里。
明珠四个还是遇上了郁家的小姐。原本的候府贵女如今成了平民,巨大的落差让她们如从云端跌至尘埃。她们不会反省自家作了多少恶,只认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余氏。
可赵府的下人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务必照顾好万家的四位小姐。
大家闺秀,就算不爽,也不会动手。最多就是言语挤兑,可论嘴炮,她们怕过谁?
不过,她们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曼玉,而且是承恩候府嫡女郁蓉的丫鬟。
她穿着郁府粗使丫鬟的灰衣,眉毛剃掉画成毛毛虫,脸盘雪白,双颊却画着两个红蛋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郁容说:“如花,还不快去见见你的故人?曾经的姐妹如今一个是攀上高枝的小姐,一个是伺候人的粗使丫鬟。真真是可怜可叹啊。”
芸豆像不认识朱曼玉,惊讶地说:“难道这位是郁家的亲戚不成?不是我说郁姑娘,便是你家被夺了爵,失了名声,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郁蓉顿时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指着朱曼玉说:“看清楚,这个丫鬟叫朱曼玉,是小无相山桃花乡的人,是你的故人。”
芸豆掩口笑,“小无相山多少皇庄别院,多少佃户行商,哪那么容易就成了故人呢?郁姑娘怕不是被骗了?”
郁容突然指着朱曼玉,说:“跪下!”
朱曼玉跪下了。
芸豆说:“我家积善多年,对下人也宽厚,这动不动就跪的规矩真不多。还是郁家的规矩大,都抄家了还能用这么多丫鬟,也不知道逾矩不逾矩?”
按律,普通平民百姓不许买卖奴隶,只能雇工。万家有钱,可是在万霖生考上秀才之前,家里一直只雇人,不买人。wWW.ΧìǔΜЬ.CǒΜ
郁蓉还没说话,朱曼玉却猛地抬起头来,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万家四姐妹,说:“你们毁了我家,毁了我的哥哥,现在连我最后一点容身之地,也要毁了吗?”
芸豆奇说:“这怎么说?莫非你有冤屈?此处便是御史府,你有事大可直接说,莫含血喷人啊。不然,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明珠也说:“正是如此。我们万家行得端,坐得正,行事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乡里,每年修桥铺路,资助学子。从未干过一件亏心事,便是到了御史台,也敢这么说。这位姑娘,郁姑娘,你们敢去吗?”
郁蓉憋红了脸,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朱曼玉亲口说的,曾经与你们情同姐妹。我才带她来找你们的。”
芸豆仔细打量朱曼玉,摇头,“不曾见过。真是桃花乡的人?可我家在桃花乡并非无名,也曾留话,若有同乡到京城,必妥善招待。这位姑娘,你真认识我们?”
朱曼玉大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何不认得?就因为我现在落魄了,你们才装作不认识。”
明珠摇头,“我们姐妹每年都会随娘亲探望孤寡老幼,捐银捐粮,着实见过不少乡邻。一时认不出姑娘也是有的。可你说我们曾一起长大,却是不实之言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我们姐妹的闺名?”
朱曼玉立刻说:“你们四姐妹分别叫南枝,谷雨,红豆,芸豆。”
掌珠四姐妹笑了起来,摇头,“这是我们的乳名,谁人不知?我问的是闺名,既是姐妹,想必一定知道吧?”
朱曼玉顿时傻眼,“闺名?你们有闺名?”
芸豆好笑说:“我们万家如今也是耕读之家,我们姐妹也读过四书五经,如何不能有闺名?你这丫头倒是奇怪,一时说我们毁了你家前程,一时说曾与我们情同姐妹,如今却连我们有闺名都不知道,简直谎话连篇!”
朱曼玉确实不知道万家四姐妹的闺名,而郁蓉也不知道她不知道,才有这场乌龙!
众人仿佛看了一场拙劣的笑话。
女儿家的闺名和八字一样重要,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防的就是像朱曼玉这样的居心叵测的人。
要是打着同乡的旗号便能攀亲说故,那最着急的怕是在朝上当官的那些大人了。只要一个地方出来的,你都得提拔关照,不然就是无情无义。这不是笑话吗?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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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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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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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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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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