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声音嘹亮,拿着话筒叫着路南乔的名字。路南乔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站起身来,提着快要曳地的长裙,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舞台。
她快要哭出来,用手捂了捂嘴,知道看清舞台上的大屏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时,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次的奖项得主实在能引起众人议论,不一会儿,底下一片嘈杂的议论声,轰然响在秦爱的耳边,让她本就不顺的心上结起了疙瘩。
“这次的得主竟然是路南乔诶!!真没看出来!这个新人这么厉害!”
“看来秦爱之前所做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没人能超越的啊,这个新人一来就这么厉害,要是以后再多学习,那岂不是真的能上天?!”
“……”
耳边的闲言碎语铺天盖地的涌来,秦爱压着心里的那股实在不顺的气,目光紧紧的盯着舞台上那个笑意盈盈接过奖杯的路南乔。
眼底阴郁了几分,却又好像灌注了几丝厌恶。
…
接过游舟手里的奖杯,路南乔微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
两边都有媒体记者在拍摄,耳边除了隆隆的音乐声,还有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
短暂的白光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莞尔一笑,走到散发着暖黄色融光的吊灯下,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说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暖黄色灯光照耀着她,给她全身周围融了一层暖意,温热,柔软,又幸福。
吊灯微晃,落在她身上的光晕也跟着晃了晃,她眨了眨眼,将自己的目光聚集于某一点。
可似乎,这晕光晃的厉害,就在她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下,只听见台下有人大声的叫喊道:“吊灯快掉下来了!危险!”
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大,震松了路南乔脑袋顶上的吊灯,在她正要仰头看去时,吊灯散发出来的光似乎更加强烈起来,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来。
“砰!”的一声。
耳边是玻璃吊灯砸在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而路南乔,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从最高点飞速的冲向最低点,整个人头晕目眩,身体泛软,没站稳似的,向地面倒去。
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迷离,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幕布,让她逐渐看不清楚。大脑嗡声一片,耳朵里也乱作一团。
纤长如羽的睫毛逆着光轻轻扑动了一番,在她朦胧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盖在她的眼前,让她越发看不清楚。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一阵急促的男音,正在叫她的名字。
“路南乔!”
“路南乔!”
这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是谁在唤她?
是纪明修吗?
此时,大厅里乱作一团。
不少媒体记者为了抢头条,在路南乔出事的那一刻,就疯狂的按动手里的相机,白色的闪光灯快速的跳动着,像是白刃,一刀一刀的记录着这个时刻。
在吊灯坠落下来的那一刻,纪明修就变了神色。他看着那顶巨大的玻璃吊灯坠落,砸到路南乔的头部,在吊灯落到地上砸碎成渣时,那个拿着奖杯的人儿也一同跟着倒了去,倒在冰冷的台上。
而后从她的脑部后方,蔓延出一滩血,红艳艳的,刺人眼眸。
纪明修神色大变,内心最深处像是被人拿着尖利的东西狠狠地剜着,心脏猛地落下去,像是沉到了谷底。
他飞快的站起身来,冲向舞台,跪坐在路南乔身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看着面色惨白得,如同一个死去的布偶娃娃一般的她,冷淡的目光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柔情。www.xiumb.com
没来得及思考,纪明修就将她打横抱起。
他侧眸看了看一旁已被吓傻的主持人,双眸染上了沉色,“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主持人被纪明修吼得一愣一愣的,缓慢反应过来时,纪明修已走去老远。
…
洛城市市中心人民医院。
三楼手术室。
路南乔被这所医院里的医疗团队紧紧围住,进行脑颅手术。
打下手的小护士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医疗用具,放到小推车上,快速的推了过去。
主操刀医生眼疾手快的拿起小推车上的镊子,金属擦过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打亮了探照灯,俯身下去,全神贯注的集中在路南乔受伤的那一块儿,用镊子夹出一个个玻璃碎渣。
一旁的小护士观察着身边的显示器上的数据,那条线无规律的波动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极不平衡。
将一块儿块儿残渣清理干净,主刀医生看了看旁边的显示器,目光一沉,命令道。
“准备开颅手术!”
一旁的小护士看着波动起伏的数据,有些惶恐。
“何医生,病人生命迹象不稳定,此时做开颅,恐怕有些不妥。”
何医生目光扫了扫她,又看了看那台显示器上的数据,波动起伏的线条胡乱的跳动着,这是生命迹象不稳的征兆。
及时思索,又传来小护士的声音,有些激动带着愉悦,“何医生,病人生命迹象稳定,可以进行手术!”
“好!立马准备手术!”
…
路南乔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她永远都不想醒来的梦。
她的意识混沌,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很多模糊不清的幻影,他们的声音尖利,奋力撕扯着她的梦境。
而她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撕碎,他们露出了尖利的爪牙,伸向她的头顶。
尖利的爪子像是锋利的针尖,狠狠地刺在她的头上,引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那些梦中的幻影像是退潮般快速的消失不见,她奋力去抓扯,却又在她抓住的那一刻,化成泡沫,消失不见。
路南乔是在事故发生后的第十三天的傍晚醒来。
从脑袋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路南乔意识清醒。
她难受得抬了抬眼,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都显得昏暗。
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路南乔轻蹙了蹙眉,嗡动着嘴唇却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这是哪儿?
就在冥想时,大脑又像是断了线一般,传来剧烈的疼痛。
感觉脑袋里的每根神经都被狠狠地拉扯着,她吃痛地“嘶”了一声。
除去透过窗纱投来的那一抹月色,此时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丝亮光。
借着月色,她从床上撑坐起来,奋力拔掉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双脚下床。
她踩不到拖鞋,便光着脚走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传来一阵阵凉意,将她的思绪渐渐唤醒。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被吹起的窗帘那边走去,浅淡月色融融的洒进来,一地的银白,却是冷的。
撩过轻薄帘衣,路南乔将双手搭在窗弦上,徐徐吹来的冷风让她在不经意间轻轻哆嗦。
手指被风吹得僵硬冰冷,她的脸惨无血色,看着外面冷白路灯照耀下的寂静路道,她的心默默的空了几分。
拔掉针管的手背溢出了一丝血,顺着手背滑下,染了一道血痕。
风渐渐吹拂,划过她的脸颊,留下冰冷。身后的帘衣飘起,隐去了房间内的陈设,让她一顿沉浸在冷风中。
她迎着风抬起手,手背上的血痕早已因为冷风的吹拂而干裂。
脑袋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有。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她是得什么病了吗?
“咔嚓。”
背后传来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路南乔向后看了去。
房间里本就昏暗得不成样子,只有这点淡淡的月色,让她依稀的看清了些,影影绰绰间,好像有人进来了。
耳边传来鞋子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路南乔的心里莫名的生起了一丝紧张,她紧紧的攥住衣角,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去。
还没等她看清来人是谁,那人快速的伸过手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向那边一带,路南乔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重心,向那边扑去。
眷赖斑驳的月色,趁着轻纱薄翊的帘衣被晚风撩起,投入屋内。
他借着月色,将女孩儿拥入怀中,隔着一片帘纱,悄无声息的吻上了女孩儿的唇。
灼热的温度从唇上蔓延开来,男人吐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路南乔的脸上。
路南乔呆在原地,感受着这温热的触感缓缓蔓延进心里,在心间荡出一片温暖。
男人的吻强势而温柔,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点点缓缓的疼惜着她。她逐渐的在他怀里变得酥酥麻麻,软弱无力。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撩开了那片帘衣,用力的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乔乔,我好想你。”
…
路南乔失忆了。
准确来说,是短暂性失忆,只要多加注意休息,对后续的生活影响不大。
得知路南乔苏醒,唐楠和曲星然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赶到路南乔的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见病房里面传来了一阵撒娇的声音。
“阿修,我还想再吃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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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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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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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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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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