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总能梦见已经去世的姥姥,其实也不害怕,但总梦见,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是她想我了?还是我想她了?日子久了,我也渐渐地分不清了。
梦醒了,把七零八碎的、梦中不和逻辑的片断,一点点拼接着,先是欣喜,又到恐惧,再到释然。细碎的片段,映射着现实的生活,把生活里的某些部分,完全套进梦里,其实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被牵制住,而我又不得不屈服的压迫感。
但细想想,忽然觉得:鬼真的存在吗?其实怕鬼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正文:
老太太为人很友善,又十分热情,她习惯性的把“我们那个年代”放在嘴边,是对回忆的追溯,也是对时光的惋惜。
朦朦胧的回忆,如同一股轻烟,幻化成熟悉的面孔,越是想伸手去握在手心,越是消散的越快。
老太太讲:她的父辈是闯关东过来的,她从父亲那听说,闯关东的路上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昨天还结伴而行,今天就可能看不见了,能从闯关东那段血色的历史走出来的,绝对是百年修得幸运。
后来老太太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结婚了,她的母亲是当地将要没落的大户人家,确切地说她父亲入赘了。可能在前几年我还会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入赘,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见、所经历的事越来越多,也更懂得了生活的苦涩,也学会了理解和包容。
再后来老太太就出生,她把这段故事描述的如此清淡……老太太八岁就不上学了,那时的社会对教育的还未曾被普及。她说着说着就倚在了叠的厚厚的被子上,此时天空的颜色更深了,月亮旁悬挂的几朵云,显得异常的沉重,时而风吹过,遮挡了月光,时而,又还了月光的自由。我随着苍老的声音,仿佛进去了那个年代……
再后来,老太太的弟弟出生了,然后又是妹妹,然后又是弟弟,又是弟弟……八岁的她开始无止境地照顾这些新成员,她说:总感觉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模糊,感觉在弟弟妹妹的哭闹中度过了最童真的日子。后来她出嫁了,嫁给一个和她父亲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她丈夫是从安徽来到我们这个城市的,当时她丈夫的工作还不错,后来中国进行了改革,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人民公社解体,她丈夫失去了工作,据她说,那段日子挺苦的,她的丈夫过惯了舒适的生活,突然间的落差感,让他从此堕落。
也就这样,一个女人的悲惨故事开始了。
改革开放初期,人们从奴役的制度下逃离出来,还沉浸在自由的雀跃中,可有些人却坠入了地狱的深渊。
老太太一边讲着她的故事,忽然语速慢了下来,记得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再加上她丈夫先前工作上展现出的优越感,导致他们家的社会关系并不好,遇到什么体力活,他丈夫不干,别的男子也不帮,她只能一点点做,之后还得照顾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着,后来,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而她们的生活却越来越差,大儿子先天带有抽搐之症,再加上过分的宠爱,简直成了她丈夫的复刻版。
有一年冬天,天冷了,他家的牛圈还没清理,此刻的她,刚做完农活从地里回来,大儿子和老公在屋里有说有笑,她独自来到牛圈里,跪在地上,用着斧头砸着牛屎,北方的冬天很冷,而且周期很长,如果牛粪不及时清理,一到冬天必然会将整个牛圈占满。
我听的入神,感觉每个时代,都有这样悲苦的人,他们虽然是时代里的个例,但是他们足可以体现出那个时代的冷暖。
“小胖伙子,你见过狼吗?”老太太看着我说。
“见过啊!动物园里不是有吗?”我回复道。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这帮孩子呀,见过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她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
“其实咱们这里以前有很多狼的,野外都是,有一次我和我爸爸去山里,就被狼群围住了。”
“这么可怕!”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那可不咋的,你知道我们怎么逃脱的吗?”
“装死!”我开玩笑的说。
“哈哈哈哈……这孩子看电视剧看多了。那个年代人都吃不饱,狼看见你倒下了,还以为白捡来的美食呢!那你可真就活不成了。”老太太嘲笑道。
“我告诉你们啊,狼是怕火的,幸亏我爸爸懂得多,点燃周围的稻草堆,然后村子里的人看见,过来救得我们。”老太太说到这,脸上洋溢幸福,好像她的父亲是她全部的骄傲,我想更多是:那时她父亲也是她一生中不多的依靠。
老太太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每个故事对她来说都很普通,又很特别,毕竟错过了那段岁月,将不能被追溯。讲累了,她就望着灯光,刹那间时光与现实的交融,如同一把利剑穿进了我的胸膛,我的鲜血掺杂着那段回忆,也告别了那段回忆。
教堂十二点钟声的响起,可能是为了超度每个含冤的灵魂,我默默地祈祷:请您赠给他们最后的温暖,把苦涩的回忆留在人间,让他们无忧地奔向天堂吧。
“我想你了,呆瓜。”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我也想你了!”呆瓜很快地回复过来。
“明天中午来接我吧,我想在医院里再呆一上午。”
“怎么了?生病了吗?身体不舒服吗?”他回复了这句话,并带了几个心碎的表情。
“没有,认识的一个患者去世了,我想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此时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我或许不能体会到老太太年轻时所经历的苦难,但是我对她的死亡却感到惋惜和悲痛。
“别太伤心,挺不住和我说,我去接你。”韩先生急忙回复道。
我看了他的回复,心里是开心的,也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如果……”我刚发过去,没有打后面的话,因为此刻我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随后一排问号跟了过来。
我看了很久,那一刻我犹豫了,第一次感觉在现实面前,原来自己是这么脆弱……琇書蛧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继续给他发了一句:如果我们都老了,该怎么办?
发过去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关机了,我不敢面对的是我们的未来,更是不知结果的人生。
那一夜,我没睡,我不断思索着老太太给我讲过的故事,也不断思索着我和韩先生的未来,在现实中,我的懦弱、悲观,让我不再感觉能配得上韩先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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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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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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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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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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