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一愣。
吃过了？
“当真吃过了吗？”唐盛问道。
林妄家里有没有吃的，厨房干净成什么样子，唐盛可是一清二楚。
“在街上吃了碗牛肉粉。”林妄看着唐盛的眼睛真诚的回答，见他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又补充说道：“我家里又没有吃的，我自然是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
闻言，唐盛这才放心，想着林妄那个冷漠的性子，估计和邻里街坊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不愿意也就不强求了。
“以后，你可以经常自己买点菜什么的，自己在家做了吃也方便，营养方面也不让人担心。”唐盛关心的看着林妄，又扫扫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嗯，好。”林妄淡淡一笑。
唐盛这才同张万军一起出了门。
来到张万军家门口，唐盛步履一顿，还是有些惊讶，这个小便利店居然是张万军家，张万军也算得上是安水县里的爆发富，他还以为张万军的父母是穿金带银的土豪。
那个长茄子脸的女人竟然是张万军的母亲！
“小军啊，你们老师来了没有啊？”
唐盛的思绪被打断，接着便见到了长茄子女人，围着一个围裙从里面走出来。
他尴尬的一笑。
长茄子女人估计是忘记他了，笑得十分热情。
唐盛被长茄子女人，也就是张万军的母亲热络的拉进店里。
他看着这个小小的便利店，只有三排货架，店里面的东西也不怎么丰富就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与食品，门口就是一个收银台，正对面有一台彩电。
唐盛还来不及多打量就被拉上了二楼。
二楼倒是和林妄家差不多，简单的两室一厅，厨房里传来饭菜香。
唐盛看着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几个已经炒好的饭菜。
“老师，您先坐，我厨房里还蒸着一个鸡蛋羹，马上就好。”说完，张万军的母亲就走着急的进了厨房。
张万军笑着招呼他坐下，然后低声说：“我妈刚开始还以为你是来家访的，认为我在学校里惹事了。老师，待会你可得好好替我美言几句。”
“美言？”唐盛疑惑的问道：“怎么美言，说你没有在学校捣乱，还是说你成绩不是倒数。”
“哎呀，老师，求求你了。”张万军着急的说着：“我妈还从来没有这么大阵仗的招呼过谁了。”
唐盛想起初次见面时长茄子女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便也就明白张万军母亲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一般人连她家一口水都很难喝到。
正说着张万军母亲就已经端着鸡蛋羹出来了，吃饭的时候也一个劲的给唐盛夹菜。
“老师，小军和我说，您平时在学校对他很关照。”
唐盛笑了笑，“也没有特殊关照，我只是尽到本分而已，再说，我觉得他还算聪明，就是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若是好好学习，成绩肯定不是这样。”
张万军的母亲一听，立即两眼放光的看着唐盛，“老师，你是说我家小军考大学不成问题。”Χiυmъ.cοΜ
唐盛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时间无难事，只要肯努力。”瞥了眼张万军认真的说：“虽然上不了很好的大学，但是冲刺二本还是有希望的。”
“二本大学？”张万军的母亲端着碗惊呼一声，半晌才开口道：“我家真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唐盛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张万军，张万军收到眼神示意，立即拉着他妈说：“妈，妈，你别激动，老师只说有希望，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张万军也没有想到唐老师竟然这么替他美言。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你老师都说有希望那就一定没问题。”说完，又夹了一大块鸡肉放进唐盛碗里。
张万军无奈的低下头，然后又看看自己老师，好像是在说，老师您这话说大了。
唐盛笑了笑，不做解释，低头继续吃饭。
张万军的母亲倒是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刹不住，一个劲的絮叨，先是说他们老张家要出状元郎了，她没有对不住老张家，再说到张万军那个没良心的父亲身上，说儿子总算给她长脸了……总之就是特别高兴，最后话题越扯越远，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林妄的身上。
“哎，林妄那小子也怪可怜的，想当初，谁不以为他会是个好苗子，大学生的料。”
唐盛听到这话，忍不住问了句，“林妄现在成绩也不怎么样，阿姨您怎么说他是个好苗子？”
“哎。”张万军的母亲轻轻叹息一声后，才说：“他小学的时候经常拿第一，时常捧着奖状从我家这过，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那个奖状是不会看错的，况且，我家小军小学和他一个班，开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经常当着大家的面夸他。”
唐盛心里一沉。
“说到底也怪他可怜，摊上个这样的家庭。”张万军的母亲接着说：“要是他那老爸不天天打他和他妈，好好一个家不会成这样。这才上初中就没了父母，又是一夜之间就没了父母，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读书呢。”
唐盛手微微一抖，夹在筷子中的菜又掉在了碗里。
林妄的父亲打林妄和梁阿姨？
“阿姨，您说林妄的父亲家暴？”唐盛抬眸问道。
张万军的母亲以为自己多嘴多舌的惹老师不快了，不敢再开口。
张万军看了眼唐盛，又冲他妈说：“老妈你知道的就和老师说说，老师就当去林妄家家访了。”
张万军的母亲这才继续说道，“起初，林妄他老爸也就是林大伟在外省打工，几年后就带着一个外地女人回来结婚，当时林大伟还大摆酒席，弄得很热闹，再加上在外地挣钱了，回来还修了新房子，夫妻两人看着也很恩爱，林大伟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是对林妄的母亲梁娟可是很好。”
说到这张万军的母亲有些嫉妒的说，“我们这些小县城的人，前几年生活不容易，谁家都没有钱，大家都过着苦日子，就算怀了孕，还不是一样得干活。”接着语调上扬了几分，“偏林大伟不一样，简直把梁娟当成公主养着疼着，后来怀上林妄后就成了太后娘娘了，林大伟当时在带着工人修房子，白天干完活晚上还买鸡回去给梁娟煲鸡汤。”
唐盛眉头微皱，疑惑不解的问道：“那林大伟照您这么说就不可能家暴？”
“是啊，谁都不知道林大伟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停顿一下后说：“本来家里修了房子，这县城里也修了路，各方面条件渐渐好起来了，那林大伟还要想着去外省打工挣钱，结果出去不到半年就瘸着一条腿回来了。”
“不过，这梁娟倒也不赖，虽然林大伟瘸了腿，但从没听到她抱怨什么，开始洗衣做饭，出门干活挣钱，反过来养着家里。”
“林大伟腿瘸了挣不了什么钱，那时候林妄还在上小学，家里还有一个老人，这林大伟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时常来家里蹭吃蹭喝。全家就指望梁娟一个人，日子过得是真辛苦。”
“这梁娟本来就长得好，出门干活久了那林大伟就不知道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开始怀疑梁娟在外面勾搭男人，那时，我我记得梁娟在馆子里洗碗，晚上很晚了才回来，结果到家还不到半小时，家里就开始劈里啪啦的。”
张万军的母亲说着说着也心疼了起来，语气渐渐柔和，“有天晚上十点了，梁娟来敲我家的门，我当时开门一看，梁娟拉着林妄就站在我家门口，她额头上还有一块淤青，显然是刚刚被打了。”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当时还以为她是买药敲错了门，正想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梁娟说，给孩子买包方便面。”
唐盛心里好似沉甸甸的，像是有个大石头压着，很难受。
“我一想这个点了孩子还没饭吃，那大人就更没吃了，看着梁娟握着两块钱的样子，我心也软了，知道她没什么钱，日子过得难，那天幸好家里做了不少饭菜，我就热了点给她们娘俩吃。”
唐盛鼻头微微有些泛酸，哑声道：“林大伟家暴平时就没人劝劝管一管？还有梁，梁娟被打了也没有去什么地方躲躲？”
“怎么管，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林大伟又是一个粗人，火爆脾气一上来就动菜刀，谁还敢去管。至于那梁娟，是个外地人，平日里性子又静不爱与我们来往，没什么朋友，受了欺负除了忍着，她一个女人不能怎么办。”
唐盛心里难受极了，替梁阿姨的命运感到不公，替林妄心疼。
这些事情，如果今日张万军的母亲不说，他永远是不可能知道的。
林妄虽然现在对他不排斥了，对他态度好了不少，但是，这些事情，这些话，林妄是永远不可能告诉他的。
没有人愿意向他人揭开自己过往的伤疤，毕竟不揭开也许它已经结痂了，可一旦揭开就势必会流脓，会痛，会难伤。
唐盛将掉下去的那块菜重新夹到了自己碗里，尽量让自己看着不失态，“阿姨刚才听您说林妄的父母是一晚出了事，那您知道林妄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还有林妄的母亲是怎么成植物人的？”
张万军的母亲看着唐盛，又赶紧低下头吃饭，“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唐盛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种牵扯人命定论还不分明的事情，没人愿意触及，就算邻里街坊妇女八婆，喜欢嚼舌根，可这种事情不会也不敢拿来嚼。
嚼之无味，还容易犯恶心。
他没再问，张万军也拆开了话题，又聊起了别的。
一顿晚饭下来，唐盛最后从张万军家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胃都顶的难受。
可仔细一想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菜，什么菜的味道最好，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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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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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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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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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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