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宇宙广阔,世界美丽,生命渺小而有趣,陶嘉月都让他看到了。

  白藏纪看着望着草叶发呆的陶嘉月把叶条折了折,“你喜欢,拔了送给你?”

  白藏纪说到做到下一秒就掐着根部连根拔起。

  “?!”

  陶嘉月的瞳孔不像白泉生那样黝黑,带着点琥珀色,微微放大的时候澄澈又安静。

  “是杂草。”

  白藏纪抖了抖草根的碎土,掐掉那片长长的叶子然后连根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再回头时就看到陶嘉月正捏着一片落叶放到阳光下观看,他的神色很宁静,褪去了很多属于现在的他的东西,好像蹲在那里看不清面容的陶嘉月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他,纯粹的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隔过那些岁月、隔过那些遗忘和分别。

  他说:“这片叶子,我觉得我见过。”

  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他过去的生活里甚至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脚下吧,白藏纪站在他背后看着他。

  “你还跟我说过。”

  “说什么?”

  陶嘉月头也没回,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替身,但是就在刚才他脑海里又闪过了那张俊美又显薄情的面容,第一次这么清晰。

  他在对着什么人很不耐烦的说:“能不能不要让我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

  白藏纪也回想起了一些,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陶嘉月哪里来的这些精力,天天跑去看日升月起、潮汐变化,给盆栽浇水给花园施肥;看月亮看星星,看一棵树甚至一只蚂蚁。

  他好像总是有无数的乐子,足够乖巧孤僻。

  “你说它们很神奇。”

  “不过我当时说,你是不是没上过生物课。”

  “……”

  白藏纪摸了摸鼻子,当时他认识的所有人里真的没有一个像陶嘉月那样奇奇怪怪的,明明是很稀疏平常的东西,到了他的眼里似乎就很了不得似的,这也要惊叹,那也要夸赞,好像外星来的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

  等等,外星来的?!

  白藏纪捏着手里的草环,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陶嘉月,也许离一切都解释的通又近了一步。

  “我根本没说过。”

  陶嘉月扔了落叶站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藏纪。

  想起过无数次又压下无数次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

  白藏纪拉过他的手低着头找到无名指那个,然后把方才用草叶编成的草环套上去。

  在很久以前的春天,有个少年为他编织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花环,可惜那个花环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可,在一堆调笑声中落进了冰凉的湖面。

  美好的童话总被现实打碎,陶嘉月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一个好的少年。

  白藏纪不得不回顾自己糟糕的过去,可是他没办法说让时间重来,因为他爱陶嘉月是现在,是过去的所经历一切的改变,有因才有果。

  陶嘉月用了许久才建立起来的质问勇气被一击即溃,他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套着的草环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就算是替身又怎么样,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只是自己。

  白藏纪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就这样握住陶嘉月的手抬起来,一字一句:“你不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说过的,但是你忘了。”

  “你忘了很多的事情——”

  白藏纪还想要说什么,再开口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一行红色大字飘在脑海里:禁止灌输非本体记忆

  又是这样,从一开始阮云菡说的时候他就想过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陶嘉月呢。

  白藏纪一开始以为不跟陶嘉月直接说过去的事,是觉得他不会相信不会接受会崩溃。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白藏纪看自己说不出来话,握着陶嘉月的手又紧了紧。

  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我带你再逛逛。”

  多说多错,他今天真的是冲动了,再说下去陶嘉月今天一天估计都要魂不守舍的想:我到底忘了什么?

  “怎么不说了?”

  “我忘了什么?”

  “……”

  白藏纪揉了揉眼睛,“……就是我做的梦。”

  “我记混了。”

  他糊弄的牵强,陶嘉月信的却干脆。

  “那好吧,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陶嘉月抬起手看了看那个草环,所有的不开心全都烟消云散。

  对于陶嘉月来说,只要是白藏纪说的他都会相信,如果后来有怀疑只要白藏纪愿意解释一句,就算是个否认,他就不会纠结太多。

  因为一段感情其实是经不起太多猜忌和怀疑的。

  白藏纪带着陶嘉月四处逛了逛了,周末教学楼没有太多人,只有一些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在教学楼的最后排。

  看着教学楼上面拉的一道道横幅,白藏纪都快替那些学生紧张了。

  白藏纪当年自己高考的时候心大的很,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情绪,更不要说考前复习了。

  所以他进去的时候心大,出来后试卷空的也很大。

  成绩数字三百以内很大,他妈妈看到以后火气更大。

  最后打电话费尽千辛万苦还给他塞进了名校,当时白藏纪第一反应就是,就这样还逃不过学霸陶嘉月吗?

  陶嘉月当年高考完慌得不行,愁的天天没精打采,一直在想学校的事,后来听说了他妈给他拉关系乐的吃饭睡觉都能笑。

  “……”

  白藏纪当时捂着学校专业,特别想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的,简直想把他揍的妈都不认。

  两个人捡着小路走,一路慢悠悠把学校逛了遍,羽毛球场还有零碎几个没穿校服的学生,篮球场也有人打球,校园大而空所以看起来冷清但是进去看人还是不少的。

  两个人走到操场门口,露天的看台上红旗飘扬,里面也有几个跑步的学生。

  门口前停了一辆蓝色小电动警车,上面虽然没人还是把白藏纪吓了一大跳。琇書蛧

  拉着陶嘉月赶紧躲在了一边。

  他躲完才发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又不逃课,不用害怕这种校园保安的巡逻车了。

  结果刚拉着陶嘉月出来迎面就看到一个胳膊上带标的大爷问:“你们两个干嘛呢?校服不穿,校徽也不戴!”

  白藏纪拉着陶嘉月没说出话,那大爷皱眉看了一眼又说道:“两个男生晃晃悠悠搁这散步呢?!哪个班的不上课吗?!”

  “不对,你年纪看起来怎么这么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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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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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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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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