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短篇合集gl>第 9 章 《小森》
  日本东北部有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四周环山,森林葱郁,四季分明,这里的人都叫它小森。

  它距离最近的超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偏僻不方便,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搬了出去。

  后山的森林,几乎没人敢进去,传说那里住着一群被世间遗弃的妖怪,如果不慎闯进去,可能会没有性命出来,织田纱和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不过她运气好,只是丢了只眼睛。

  那年她三岁,父母在田间劳作,因不放心丢她一人在家,便带在身边,贪玩不懂事,稀里糊涂就进了后山的森林。

  等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只眼睛了。

  小森里的人都说,她是被妖怪吃掉了眼睛,作为闯进森林的惩罚。

  白色的绷带盖上左眼后绕过一圈,最后在接近耳后的部位打上个小小的蝴蝶结,放下长发来,“好了。”

  纱和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无论能不能见到...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拎上帆布包在玄关换好鞋出门,目的地,后山森林。

  三年前,纱和跟着父母一起搬去了附近的镇上,因为她要升学上高中,继续住在小森,一切都不是那么方便。

  临走前,她说,我会等你。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

  昨天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纱和一人坐着巴士回到了小森,炎热的夏天,小森潮湿燥热,光坐着不动就能出一身汗。

  纱和不记得那个人的全名,只知道她当初说,她叫由美。

  “独眼龙,独眼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刚进幼儿园那年,被同学围着嘲笑,看热闹,惶恐害怕不安时,突然出现的大姐姐将她温暖抱进怀里,幼小的心一下子被捂的热热的,大姐姐戴着一副面具,不以真容示人,就算包括那以后她们认识的那些年,纱和也一直没能见过她真实的样子。

  因为独眼,似乎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那些年,由美便成了纱和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知心朋友。

  她总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纱和跟前,淘气起来也会抢走她手里的棒棒糖,会突然出现在背后,拍一下她的脑袋,“小笨蛋!”

  纱和虽然每次都会和她生气,“不要拍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可是生气过后,依旧屁颠屁颠追着她跑,对她来说,由美就像光,象征一切的美好。

  现在...她也就160而已,她觉得这和由美有很大的关系。

  12岁那年,有个男孩追她,被由美给吓跑。

  纱和为此跟她大吵了一架,因为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吸引了男孩的喜欢,由美却说,“他们都没有我喜欢你,也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好。”

  那一次,她们足足有一个月没说话,不过纱和知道,每天上学,身后都会有个身影默默跟着。

  就这样成长到了15岁,纱和被迫需要离开小森搬去小镇生活,由美却说不能跟过去,她无法离开小森。

  纱和表示理解,并同她做了个约定,三年后见面。

  今天,便是三年之约,由美并没有出现,因此纱和决定亲自进去森林找她。

  她18岁了,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不知道由美有没有变化,不过纱和猜,由美应该还是老样子吧,她是妖怪,妖怪不会长大,妖怪不会像人类那样变老。

  鼓足勇气踏进森林,四处蟋蟀鸣响,草丛里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响声,这里的气温很低,低到和这个季节严重不符,纱和抱紧胳膊悄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直走到森林深处,依旧没能找到由美的影子,尽管纱和唤了一路她的名字。

  “小丫头,你还敢进来这里,就不怕丢掉另一只眼睛吗?”林子深处传来一道恐怖的声音。

  “我不怕!”纱和一脚踩下去,“你知道由美在哪吗?”

  “由美?由美她早就不住森林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另一个怪异的声音,“你别听他的,由美在瀑布那等你,你快过去吧。”

  “谢谢!”

  纱和二话不说迈开双腿朝瀑布的方向跑去,对于由美为何没能准时赴约,纱和早就不在意了,她现在仅仅只是想要见到她。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光亮越来越强烈,终于.....

  “啊......”没想到森林的出口就是一座悬崖,纱和沉沉的坠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掉进下方的水潭,纱和害怕闭紧双眼。

  意料之中跌进了一个怀抱里,纱和睁开眼睛搂住了她的脖颈,“由美酱!”

  由美别过脸去,语气有点疏远,“你怎么进来这里面了?”

  “因为今天是三年之约啊。”纱和回答。

  三年之约...由美将她放在地上,默默转过身去。

  “由美你怎么了!”纱和上前一步,皱起了双眉,“你好像...见到我不是很开心。”

  “干嘛还要回来这个地方,干嘛不把我忘了。”

  三年,说短也不短,足以改变一个人。

  纱和憋红了眼,“由美是个大笨蛋!我再也不要来找你。”

  她冲着她吼完这句话,转身准备跑开。

  由美心一紧,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去,伸手将她拽了过来,当着她的面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扬起嘴角,声音变回了以前的温柔,“现在你看到我了。”

  “看...看到了。”纱和有点结巴。Χiυmъ.cοΜ

  是个眉眼很温柔的女孩子。

  纱和因此一时失语。

  “纱和,听好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去看这个大千世界,不要像我这样一辈子困在小森。”

  纱和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说,以前的由美只是单纯地自私的想要将纱和困在自己身边,而现在,她想要给她整个世界,她想要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下去。

  这是她离开这三年,由美悟出来的道理。

  “你把眼睛闭上,我想要送你一个礼物。”由美声音极尽温柔。

  纱和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下一秒,由美抬起手来,食指轻点在纱和的左眼上,一束强光过后,纱和的左眼开始剧痛起来,痛得她难以直立跌倒在地上,她赶紧解下绷带来,想要用身旁的水洗洗,剧痛在这时骤然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眼睛?

  纱和趴在水面前,不可置信。

  确实是多了只眼睛,可是由美却消失不见了。

  “由美,由美...”纱和大声喊她的名字,声音在这山谷中回荡,可是由美再也没有回应过她。

  一阵鼻酸,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滴在水潭里,划出一圈圈的涟漪。

  让我做你的眼睛,你带我去看外面美好的世界吧。

  由美就这样消失了,森林里上了年纪的妖怪都说她死掉了。

  可是纱和知道,她一直活着,活在自己的眼睛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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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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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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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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