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会议厅看电影的感觉很奇妙,本该坐满人的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挑中间位置坐,默默地把笔记本和笔藏身后,无视宋闯唇边戏谑的笑:“真以为我要带你来开会啊?公司里的人早就走光了。”
她看他亲自去关灯,去调屏幕,又听他跟她说:“一会儿送走白芷,李烨也会走。”
“那你为什么不走?”她问。
他沉默一会儿:“我想单独和你待一晚。”
说着在一片黑暗里哼起一首叫《海底》的歌,声音带着旋律在偌大的空间内轻轻回荡,带着安宁的感觉。好像两人在这几天里似有若无的隔阂都消失殆尽,又恢复了以往的默契和亲热。
整座城市风雨欲摧,他想和她在这幢68层高的楼里待一会儿。
没有白芷,没有季钦,没有其他任何人,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和事都会在几分钟或几小时后被暴风雪阻隔殆尽。
屏幕倏地亮起,他哼的歌戛然而止。她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是什么电影?”
“《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
“没有听说过。”
“你可以先查查,免得一会儿……”
“什么?”
他没再说,她托着脸,认真地望向屏幕。随后他在她身边坐下,没与她有过分亲密的肢体碰触,但两人又像是轻轻依偎着。他低头将手机关机,说:“我一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看它。”
“所以最后决定是现在?”
他没回答,她又巴巴地看向他问:“因为突然要下暴风雪了吗?”
他还是没回答。
“欸你今天怎么老是不说话呢。”
她突然有点慌,也有点难过,有种要发生什么的感觉,可又不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她的确已经知道了密码,可她真的没下定决心去试,至少不在今天,哪怕现在被困在公司里,机会这么好。
那就是宋闯那边的事么?她开始胡思乱想。
是白芷,季钦,或者是他自己?
“宋闯。”她心思已经完全不能放到电影上,整个人彻底转向他,嘴角撇下去,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一颗接一颗,像云包不住的雪,大片大片的白色没命地往下坠。
“你怎么了?”他也看向她,但没做任何安慰,只是像对小孩一样命令,“别哭,不准哭,好好看电影。”
她鼓了鼓嘴,咬着唇转向屏幕。
亲爱的,别跨过那条江。
这其实是一部纪录片,片中的奶奶在14岁时和19岁的爷爷相遇,度过了整整75年时光。
情节很简单。就是两人一起生活着,对话着;一起扫雪,一起扫落叶;但无论扫什么,都会忽然像小孩子一样打起来。扫完落叶,爷爷采一些黄色的小花别在奶奶鬓边,奶奶神情很可爱地说:“那我也更好看了吧?”
“当然啦。”
……
结局也很简单,爷爷生病过世,奶奶哭得很厉害。倪雾昭也又开始哭,后来才知道这是韩国最催泪的电影之一。
屏幕里也是好大的雪,漫山遍野都皑皑的白,可能和现在楼外的北城一个样。奶奶在爷爷的坟前和他说话:“即使没有我也要好好过。想念的时候要忍住,我想念的时候也会忍住。”
“喂,你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宋闯,你说话。”倪雾昭用包里最后一张纸巾怼着通红的鼻尖。冬天本就容易皮肤干燥,鼻翼处还被磨破皮,沙沙地疼。
电影结束,他才将手掌覆在她额上,使她整张小脸仰起来与自己对视:“我也想问你,倪雾昭,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
“……”
她哭的声音才慢慢止息,看他的神情带上惶惑。
他又抓着她手腕将她往身前带了带,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坚决摇头。
他依旧看着她,那表情说不出是什么。像要叹气,像要笑,像无奈。她又开始反思,是不是宋闯根本就没什么异常,是自己因为知道了密码,变得越来越敏感而不自知,所以让他很不爽。
他松开她手,改抚摸在她面颊上,声音也放低了些,恢复平时的温柔:“我问过你,你信不信我,你没回答,我也有数。能做的我都在做,但你还是一直这么难过,背着我哭,偏又什么都不肯说。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倪雾昭,好像越来越靠近不了你。”
她定定地看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和你看这部电影,我也没想多复杂,就想这么老这么和你一起过,你在想什么?”
那一刻,她觉得心要碎了,又像要化掉。疼得很,又滚烫得厉害。
她起身,趴到他怀里去,搂着他脖子抱住他:“我没想什么。就是因为贺嘉斌的事,我一直很难过,我害怕你会慢慢讨厌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宋闯,我信你,你骗我我也信你。你把我的反常都忘了吧,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不好?就算以后真的很难很难,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你不要我我也就认栽了。”
说完她又开始一抽一抽地哭。
他先是一只手轻轻地托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揉着她脑袋,随后腰后那只手移到她背上去,一下一下地拍。
不知过了多久,她情绪缓和了些,听见他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知道吗,倪雾昭,你每次这样哭,我都觉得自己和你一样没力气。”
她下巴抵在他肩上,每说一个字都会被硌一下,学着宋夺那调调:“为什莫?”
他被逗笑了,以同样的语气答:“不为什莫。”
她也跟着笑。
深吸一口气,她从他身上起来,戳戳他:“我们回办公室吧。我饿了,还想看雪,不知道下没下。”
他看着起身的她,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谁说给你留东西吃了?”
她极其不客气地点点他鼻子:“既然你这么说就肯定有。”
他又笑了。
公司员工都提前放假,餐厅咖啡厅什么的全歇业。吃的东西是李烨备的,应该是他送走白芷时巧妙留下的,放在办公室茶几上的不显眼位置上。白芷把那盒点心拿走了,倒也无所谓。
大概不清楚两人会多久回来,又多久会饿,李烨备的是速食和一些水果。饮料之类的宋闯办公室冰箱里有,还有倪雾昭借用来存放的酸奶。一顿晚饭于是有了着落。
大概是哭得太动情,所以很累,倪雾昭把整整一大碗羊肉粉和一盒土豆泥全吃光了,附加一瓶林德曼水蜜桃啤酒,很爽。
宋闯吃的不多,看她这么吃有点语塞的感觉,时不时给她顺顺背:“慢点,没人跟你抢。”
这时候窗外只有雾,什么都看不清,夜色朦胧。风很大,刮过一面面玻璃发出尖锐哭嚎般的“呜呜”声,偶尔会将整面玻璃震得颤一下。
吃完饭,她去洗手间简单打理过自己。妆早被哭花了,漱过口后重新化了下。换宋闯进去,她走出来后才顾得上看手机。
之前因为看电影而将它静音,现在才看到江斯北消息:【昭昭,你在公司里?】
指的当然是宋闯公司。
与此同时,她抬头看窗外,暴风雪在这时开始下。雾气依旧重,但能看到大朵大朵的灰白被拍在玻璃上,更多是在隐隐约约的远处往下坠。能想象出此时的外面世界有多混沌,屋里倒很温暖,舒服的冷色装潢和适宜的温度,只有她和宋闯两个人。
她将手机关机了。
宋闯走到窗边,看见她坐在那张白色沙发上对窗外发呆。他走到她身侧,漆黑的玻璃也能映出两人些许,他手抚过她面颊边缘说:“下了啊。”
她点头,握住他手腕,扯着他让他坐下来。
那晚上整面落地窗外风雪交加,他们在那张沙发上做。
不用他按着她脸,最后那几秒她都看着他眼,将每一瞬间都拉扯得缓慢又极致。
他也前所未有温柔,从始至终。
不记得那一晚上说了多少句情话,做了多少次,彻底尽兴后又是几点,两人手机都关机。但知道完事后雪停了,雾散了,窗外只是一片深沉的黑,像宇宙的黑洞。
她伏在他身上深深地呼吸,觉得累,但是睡不着。
他揽着她,手指来来回回地在她面庞上划,几乎划过每一寸,继续哼《海底》。
你问我死后会去哪里
有没有人爱你
世界能否不再抛弃你
……
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又回来找你,要带你跑,你跟不跟我走?”
她没来由地又开始掉眼泪,狠狠地点头说:“跟。”
他好像挺满意,嘱咐她早点睡,天亮了路清出来了就要送她回公寓了,而他在再次入夜时还有饭局。
随后没多久在沙发上睡着。
她一直没睡着。
他那番话还是让她明白,无论怎么说要把反常都忘掉,还像之前那样好不好,都做不到。
他一定知道密码的事,一定知道。他现在这势头像极了对她最后的考验,并且带着真会栽进她手里的决心。但她不会做的,真的不会。
她还趴在他怀里,下巴抵在他胸口,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那线条硬朗的面庞,抿成一字的唇,一根一根落下的睫毛。
真希望天永远不亮。
*
一场暴风雪来势汹汹也去得很快。对北城这样一座城市来说,恢复运转是头等大事,所以凌晨雪停时就出动了全部力量去清路,这天早上所有人都可以照常上班了。
不过依旧没有人打扰他们。
倪雾昭一直没有睡,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宋闯则是十点钟醒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带她在公司吃午饭,随后把她送回公寓去,一切都是照常状态。
这么一算,她已经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觉了。在这中途还哭过,做过某件透支体力的事不下几次。
积累的困倦终于在回到熟悉环境后彻底爆发。一进公寓门,她就扶着墙跌跌撞撞往自己卧室走,仰面倒床上。
“你一晚上没有睡?”宋闯在门口看她,大概还带着嘲笑的意思。
她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但你不能这么睡,宝,倪雾昭?”
……
后面的事不记得了,她意识都涣散了。
应该是宋闯拖着她去洗了个澡,给她换上睡衣,把她重新安置在床上。
但他离开了。
中途醒来是因为手机震。
她早上的时候把手机开机了。任性归任性,总不能永远玩失联。回复了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目光最后落在与江斯北的聊天框上,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那个问题:【昭昭,你在公司吗?】
她依旧没回。
当时是不想回,早上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所幸江斯北没继续问,这事也只能之后再说,虽然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江斯北。
没想到在晚上时迷迷糊糊地接到他电话。
“昭昭,你在哪儿?”电话刚一接通他就问。
接电话时没看来电人备注,也没看时间。忽然听到江斯北声音,她清醒一些,但此时的睡眠仍旧不足以弥补二十四小时的失眠,她还是晕:“小叔叔……”
“你在做什么?”他问。
“噢……我在睡觉。”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没了声。
她现在还是什么力气都没有,即使觉得会被江斯北责怪仍懒得解释任何事。就是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睡,睡到天昏地暗,天塌了也不想管。
“别睡,别睡着,昭昭,听我说。你说宋闯文件夹的密码是你的名字,对吗?”
“嗯。”她以极其微弱的气音答。
电话那边静了许久,江斯北才继续问:“有没有分大小写?”
“有。”她瓮声瓮气,“每一个字的第一个字母是大写。”
再次静了一会儿,她似乎听见一个女声说“好了”,像幻觉,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江斯北好像还在和另一个人通话。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这边的电话就被挂掉。
无语了一下,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丢掉的手机,似乎一转头就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凌晨的时候,她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北城又开始下雪,宋闯来找她,门铃一阵接一阵地响。
她身子很沉重,心里也烦,整个人状态都极差。于是有些暴躁地去给他开门,一边开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开了门后也不看他,转身回房间要继续睡。
他没跟她进卧室,好像在客厅捣鼓了一阵,像在翻冰箱。她没管,潜意识里觉得他喝多了,在找她的花茶或小零食。
随后他才进她屋,但她已经重新裹上被子躺好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包括他。
他也没掀她被子或怎样,好像就那么撑着身子看着她。因为她能感觉被一层很踏实的阴影所笼罩,以及感觉到他那一身风尘仆仆和带进来后未消散的冬季冷气。
他忽然说:“以后好好睡觉。”
“嗯。”
“好好吃饭。”
“……”
“以后不准哭。”
她没耐心了,蹙起眉,想骂人,让他不要再吵。但忽然被他俯下身来亲吻,他吻在她唇上。他唇还那么凉,以至于一冷一烫碰触在一起的感觉很深刻。
他也没有吻很深,就是很温柔地与她唇瓣相贴,贴了许久后离开了。
清晨时,她在一身大汗淋漓中醒来,从江斯北的电话回忆到宋闯这个吻,忽然发现哪一段其实都不是梦。
她忽然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像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她胡乱地去抓手机,手指都在抖。
和江斯北的通话记录是真的,但没再收到江斯北消息,也没再收到宋闯的。
她下意识给宋闯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其实退出微信界面时她看到了很多消息,各种人给她发问号,还有卜媛媛的。卜媛媛最后一条说:【呃,我能去你那儿住几天吗昭宝?】
她于是改给她拨电话,通了,也很快被接起。
“喂,昭……”
卜媛媛声音难得有气无力。她在这个时间醒着也是个奇迹。
她按捺着慌张和想哭的情绪问她:“宋闯是不是出事了?”
卜媛媛虚得不行:“嗯……你早就知道了啊,昭宝。”
“什么时候?”
“昨天凌晨。我被我哥吵醒了。”
她忽然明白江斯北的那个电话了,也明白宋闯来见自己的最后一面了。他说的那些话,他的那个吻,他命令她以后不准哭,但是她做不到,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欸宝宝,你先别哭了。”
听倪雾昭这么哭,卜媛媛也心慌。她本应该跟她吐槽这件事,可那个出事的人是倪雾昭喜欢的人,她才发现倪雾昭这么喜欢他,会哭得这么悲伤,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电话里再没有下文,两分钟后倪雾昭将它挂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透过窗帘缝隙看外面天空一点点亮起,是北城又一场大雪后的一个明媚好天气。她哼着那首歌。
来不及来不及
无人把你打捞起
来不及来不及
你明明讨厌窒息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
是他穿过的拖鞋还摆在门口,但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进来了。
是曾经有个人和你依偎在阁楼阳台陪你看剧,总在早晨比你先醒,给你做早餐或者就那么看着你,承认你真的很好看,慢慢融进你生活,但这些在一瞬间全空了,于是一切都变得没意义。
他会抚摸你面颊,认真地盯着你双眼;在别人眼里很冷漠,现在又在所有人眼里很不堪,却对你无限度地温柔且宠溺,不吝啬说情话承认你是他最可爱的宝贝。但从某天起,你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xǐυmь.℃òm
你听过他声音,他哼过的歌还会在你耳边出现。你记得他音容笑貌和每一个习惯,他车上的香味,他笑时的样子,夹烟的手,懒洋洋的举止和独对你说话时的温柔语气。他和你发的每一条消息还躺在手机里,你手机屏幕上甚至还留有他指纹,里面还存着他歌单,可以在日后的每一天循环往复地听。他朋友圈还挂着你照片作背景,却不会再有新的消息发过来,那歌单也不会再更新了。
他拉着你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把你拐跑,看你哭,看你笑。
其实他也没消失,他还存在着,和你一样被世界抛弃了。可是你就是找不到他,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
当终于觉得饿时,她拖着僵硬的身躯去开冰箱,冰箱门被拉开的一瞬间灯也亮起,一层薄薄的暖光打在她苍白的面颊上。
她看见里面放满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冰箱壁上有新添置的牛奶和酸奶。
终于忍不住了,她蹲下去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哭得像个没人安慰的小孩子,感觉冰箱的冷气一层又一层地往身上落。
这是一种彻底哑掉的感觉。
无论发出多大的声响,无论用尽多少的力气去抗议,再也没有人听得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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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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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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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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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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