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
他平时都很正常,但是见到穿粉色长裙的女人就会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好几个人才能拉住。
陆时煜有一次亲眼见到了那个场面,陆明远口中似乎还叫着某个人的名字。陆时煜其实并没有听清,只是隐约觉得那可能是楚蓓。
楚蓓去世那天,穿的就是一件粉色的长裙。
陆时煜忽然觉得很荒诞。
他忽然想起曾经送到他家里的那一长排粉色长裙,也想起了林西言确实也穿过类似的衣服。
小提琴。
首都音乐学院。
蓓蕾基金的捐助名单。
如果再加上粉色长裙,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陆明远是在借林西言怀念楚蓓,陆明远是怎么对林西言的,那他当年就是怎么对楚蓓的。
折断一个人的梦想,让她失去方向,于是只能被某个人圈养在家里,只听这个人的安排
——这就是,陆明远想要的楚蓓。陆明远一度借由林西言得到了他想要的“楚蓓”,就算不是林西言也会是别人,如果没有人阻止那么总有人会成为受害者。
陆时煜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顿时感到无比地后怕。他当初,眼睁睁地看着林西言,却根本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胆小、害羞,不过是表面而已,这样的林西言之下,是残酷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他几乎是飞奔着回家。
林西言正在阳台上养他的十几盆绿植,被他变着花样浇水,竟然最后都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长得都很好。
林西言身上系着围裙,猝不及防被抱住甚至来不及把手擦干。他敏感地发现陆时煜的情绪不对,眼眶通红,于是小心地问:“怎么了,你好像……”
陆时煜就这么抱着他说:“那天在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西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陆时煜坚持:“告诉我。”
“那天,我犯了两个错。”林西言再提起这件事已经不害怕了,只是用陈述的口吻说出来:“第一,他让我换上粉色的裙子,我拒绝了。他不喜欢我反抗。第二,他发现我喜欢你。”
“……”
“我也没想到他会在游轮上对我动手,像疯了一样。”
果然,一切都是能对上的。
陆明远只想要听话的“楚蓓”,学会反抗和爱上别人的楚蓓,他就要毁掉。
林西言伸手去替陆时煜擦眼泪,惊慌地问:“你怎么哭成这样?”
陆时煜不管不顾地又抱住他。
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我发现得太迟了。林西言,对不起,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你已经安全了。”
片刻,林西言道:“我知道啊。”
尾声(二)
林西言因为复学,在期末考之后忽然收获一个寒假,最高兴的不是他,是陆时煜,天天变着花样哄他陪上班。
其实陪陆时煜上班很无聊的。
陆时煜工作很忙,他的秘书和助理们还有其他人都很忙,只有他一个人天天闲着。于是林西言就主动承担起了给大家准备下午茶的工作。
才做了没几天,陆时煜怕他累,也不让他做了。林西言非常气,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其实也不算出走,是外公外婆听说他放寒假要关心他,让他回家吃顿饭。说来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了,全家的长辈都围着你问东问西,问成绩怎么样考了多少名,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林西言却很受用,从前没有人问过他这些事,林文海分给他的注意力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在上学,所有人都来关心他。Χiυmъ.cοΜ
楚思源一见这个场面就头疼,抱着脑袋往外窜。迎面撞见了来接人的陆时煜,他顿时头更大了,从小大家就夸陆时煜懂事,怎么这个懂事的还带了个更懂事的,太糟心了。
陆时煜也很糟心,回到家一看家里没人,林西言连消息也不给他发,只留了一张字条就带着成绩单来城南了。
他连饭都没吃就来找人,结果刚好撞上晚高峰,在高架上堵了快两个小时。等他终于到了,林西言这边饭后甜点已经从水果换成了布丁蛋糕。
林西言手里捧着一个烤布蕾,拿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挖着吃,外婆好像在跟他说什么,他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还点个头。
陆时煜一进门就被楚思源莫名其妙地瞪一眼,刚坐到小桌前要去拿剩下的最后一个小蛋糕垫垫肚子,结果又被外婆先他一步拿起来给林西言了。
陆时煜:“?”
这个地位是不是下降得有点快?林西言难不成是特地回来告状的吗?只是不让他辛苦地统计每天大家要吃什么而已,至于吗?
陆时煜还没回过神,话题已经从“成绩单”变成了过年。林西言在家里过的第一个年,大家都充分尊重他的意愿。
林西言不知道过去的习惯,不敢随意发言,就转头去看陆时煜。这回知道求我了?陆时煜非常幼稚地假装没看懂,还拱火:“言言,舅妈问你想去哪过年呢。”
林西言只好问大家:“往年都在哪里呀?”
结果一讨论,每年好像都差不多。无非都是找个天气暖和、风景又好的地方,最好还能去泡泡温泉这种的,以休闲惬意为主。
林西言就在一边表示赞同,嗯嗯嗯,我也喜欢这样的。
讨论得高兴了,当场就要订机票、酒店。楚思源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已经进展到讨论下一个话题了,完美错过了过年的家庭活动。
大过年的,还要一个人回医院救死扶伤,着实辛苦。
楚风佑把陆时煜叫出去私聊,他也听说了楚蓓案情的进展,要了解一下情况。
陆时煜如实说了。
说完了,两个人一起沉默。
楚蓓出事的那一天,楚风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他回忆着说:“那天,警察们都很奇怪,只是一个上午不见人而已,怎么就是失踪案了?因为前一天晚上,蓓蓓妈妈接到她的电话,说你爸疑神疑鬼地,不仅怀疑她出轨,还动了手。”
“她妈妈顾及着这事说不去不好听,就叫她先不要声张,回家商量一下再说。结果,她没能回来。”楚风佑话里像是有无尽的沧桑与遗憾:“如果那天我们能动作快一些,把她接回家来,或许就不会有事了。”
陆时煜不知该怎样宽解,斟酌着说:“这不能怪您,警方依旧认为是意外。”
楚风佑也不是要一个孩子来宽慰他,更何况还是楚蓓的孩子。他看着陆时煜说:“只是苦了你,蓓蓓连只言片语也没能给你留下。你小时候我就很担心你,不要学坏、不要走上什么歪路,现在看着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小林也不错,你外婆很喜欢他。”楚风佑以一个年长者的口吻道:“我听说你们结婚后还没有去见过他爸妈?好歹是父母,就算有什么不是,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做小辈的这种事上吃点亏不算什么。小林年纪小,这点你要替他想到。”
陆时煜乖乖受教:“是,我明白了。”
楚风佑这才满意,又道:“他从前在那个家里缺的,咱们家给他补回来就是。别回头在让人在背后说闲话,人家说不到你头上,就要去说他。这孩子我看着心思很敏感,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陆时煜一听还真是,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林文海那里,怎么着也要交代一下,只是不知道林西言怎么想?
他们不便留宿,快十点的时候告别离开。
林西言玩得很开心,也不跟陆时煜计较了,开开心心地跟他说起新年计划。陆时煜只要听就好了,他喜欢林西言对明天、对未来有期待的样子,他原本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林西言内心的伤痛与不安,他知道林西言偶尔还是会突然发呆、会彷徨,但是没关系,会慢慢变好的。
他在林西言的话音里,适时地问:“你想看什么样的烟花,很大很大的那种,动漫里那样的?”
他们一路谈论到家门口,林西言非常满足现在的生活,过去所有不好的遭遇好像都已经变得格外遥远了。
他忽然道:“陆时煜,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你就这么谢?”他凑过去在林西言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林西言不理他了,自己换好拖鞋跑了。
两个人闹了个十几秒钟的别扭。
陆时煜才跟上去要抱他,就听见林西言很很很很小声地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拿手盖着脸。陆时煜笑着拿开他的手,露出一张好红的脸。
林西言就很气:“你别笑了!”
陆时煜还是笑,还要虚伪地哄他:“好好好,我不笑了,我都听你的。”
尾声(三)
过完新年回来以后,天气逐渐转暖。林西言开学以后,重新开始和学校的乐团一起训练,他从前训练就很刻苦,现在重新开始,就更加认真对待。
陆时煜惊讶地发现,林西言这个学上的,竟然还很忙。只有周末,才能有时间休息一下。
头天夜里折腾得晚,林西言就睡得特别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时间,才抽出一只手就被陆时煜塞回去,哄他:“今天周六,别急。”
林西言听见了,整个人又重新缩了回去,在陆时煜怀里找到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陆时煜被他磨得无奈,来亲亲他。
林西言还不高兴,嘟囔着说:“你不要吵我。”
快中午,才起了床。
林西言一边洗漱一边刷手机,忽然一顿,像是看到个突如其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消息。
陆时煜注意到,凑过来看:“怎么了?”
发来消息的人是林文海。
林文海起初以为他在游轮上闯了祸,胆战心惊了好几天,生怕遭到某个人的报复,让他妻离子散。
后来,林西言没事了,网上又开始爆料,他那时候已经受不了刺激,只觉得自己真倒霉,林西言可真不懂事。
结果,峰回路转地出现了寰时发布的一则官方消息。
林西言竟然和陆时煜结婚了,林西言虽然很高兴,但其实没脸再去找林西言。这次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理由——林温申请国外的大学一波三折,最终虽然没有名校录取他,但也总算有了结果,值得庆祝。
陆时煜按说是不太乐意林西言去的,但是他还记得楚风佑跟他说的话,所以并没有武断地不让他理会。
陆时煜语气寻常:“你想去就去,我陪你。”
晚上,两个人一起去了。
这顿饭是在外面的餐厅吃的,没有去家里,地方是林文海挑的。他特意选了一个适合家庭聚餐又有包厢的餐厅。他这一辈子汲汲营营,追求事业和家庭,还时常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
林西言和陆时煜的婚讯公开之后,很多人都因此来跟他套近乎。他一边应付这些人,一边觉得心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西言了。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很懦弱、没出息,就像到了现在他还在利用林西言和陆时煜的关系给自己换好处,一边不敢去见林西言,一边却还在答应着别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现在再见林西言,他哪怕再冥顽不灵,也要觉得愧疚。只是愧疚只占了很小一部分,陌生反倒更多。这种情况下,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说辞他说不出口,也不让林西言的奶奶或者其他任何人说,只是单纯一起吃顿饭,庆祝林温升学。
林温和他妈妈对这个饭局很不热情,只有在面对陆时煜的时候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他们都把林温最终没有被名校录取这件事怪到了林西言头上,只不过碍于林文海的态度不好发作。
林西言的奶奶又来做好人,仿佛他是个贴心贴意关心孙子的好长辈,其实明里暗里都在打听陆时煜的身家,打听林西言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林文海强行打断,使了眼色,她才不情不愿地停下。
除此之外,都很相安无事。大部分时间里大家都表现得很客套,比起亲人,更像是寻常亲戚相处。就这样一顿饭,对林西言来说,竟然已经算是意想不到的愉快了。
林西言并没有大度到对林文海以及过去那些事既往不咎,也不像以前还奢望用乖巧听话来跟他的家人换一点点关心和爱,只是他总觉得要去见他们一次,就当是和过去做最后一次了结。
这个了结其实做得不痛不痒。
他从前想过,是不是因为他不够懂事,所以爸爸和奶奶都不喜欢他,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因为从前对他们来说林西言是个累赘,甚至他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也提醒着林文海曾经的失败,所以对他是那个态度。现在情况不同,对他的态度也就换了个样子。
这个改变甚至和爱或不爱没有关系。
陆时煜见他闷闷不乐,就来搂着他,把林西言整个人都藏到自己怀里。他的外套足够大,把林西言也拢了起来。
陆时煜在他耳边说:“别不高兴,不喜欢,以后就不来见他们。外婆又在催你回家吃饭了,说是舅妈新学了个什么越南菜,酸酸甜甜的你一定会喜欢,等有空了我们就回家尝一尝,你说好不好?”
老爷子说得有道理,子女和父母不论闹出什么样的不愉快,在外人看来总归是做子女的错,父母恩情在世人眼里总归是报不完的。
这是老人家的社会阅历里给他们的善意提醒,只是友好相处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让林西言勉强自己去假装和和睦睦一家人,也没必要再让林西言为这种事受委屈。
陆时煜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把人搂得更紧了,贴着林西言说:“嗯?怎么不说话。”
林西言明白陆时煜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他已经有了接受他、好好对待他的家人,没必要再为林文海或者其他人的态度伤心,不必再期待要不来的亲情。
林西言在腻歪的怀抱里点了点头:“好啊,舅妈做饭很好吃的。”
·
因为四月份的校庆演出迫在眉睫,学校社团不得不加训。林西言随口说了一句肩膀酸,陆时煜就紧张得不行,硬是在下午把人接出来,送去了医院。
肩膀的旧伤其实已经检查过很多次,恢复得很好,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陆时煜不放心,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如临大敌。
楚思源这里,他们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之前某一次复查的时候,楚思源还跟他开玩笑,说医院的椅子坐着也不太舒服,让他问问小陆总愿不愿意花钱给换了。
林西言:“?”
他这才知道陆时煜因为他把医院的毛毯带回家,就把整个医院的毛毯都换了的事。那条毛毯,他从前还总是藏在被子里,晚上抱着睡。
好像,还被陆时煜发现过……
还好,陆时煜发现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否则可真是丢死人了!
楚思源已经准备好车钥匙和手机,打算到点就下班,还没等到点,等来了他弟弟和林西言。
于是又是一次检查。
检查完,楚大夫义正言辞地对陆时煜说:“弟弟,医疗资源不是这样用的。小朋友的肩膀真的没问题,你不用这么紧张,以后没事别总是来医院。”
陆时煜不信:“可他说肩膀酸啊!”
我弟弟莫非是个傻子吗?楚思源:“你问问他每天训练多长时间,你整天举着手试试,你也酸!”
林西言心虚地转过头。
陆时煜:“?”
说好的每天训练不超过两小时,在学校也要多休息呢?
林西言还要一本正经地解释:“我都说了没问题,是他瞎紧张。”
陆时煜生气地把人带走了,第二天还光明正大地要求林西言陪他去上班。理由还是现成的:“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吗?”
林西言:“……”
他从那次下午茶事件之后就不太愿意陪陆时煜加班,怎么哄都不好,这次总算让陆时煜找到了机会,根本不可能放过。
可是林西言确实不能放着乐团的训练不管,至少白天肯定是不行的,最后勉为其难答应,陆时煜晚上需要加班的话,可以去陪他。
陆时煜连续加了三天班,顿觉上当,有这个时间一起在家干点什么不好吗?
·
四月里,校庆那天。
白天走流程,晚上才是乐团的演出。
林西言时隔两年重新上台演出,难免会觉得紧张,幸好陆时煜作为蓓蕾基金的主理人也受邀出席,就坐在第一排。
陆时煜不关注交响乐,却也知道林西言在舞台上光芒又闪耀,是他在不知不觉里走了运,捡起了一颗蒙尘的星星。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星光闪耀。
——这才是真正的林西言,他在自己的领域里,是不可一世、光芒万丈的。
表演结束。
舞台上开始谢幕,观众逐渐退场。
林西言站在舞台中央,和陆时煜隔空对望。林西言以为他有话要说,所以没急着下台,等他走上来。
“我欠你一场求婚,不知道现在补上,是不是晚了。”
演出结束后,空无一人的舞台上。陆时煜单膝跪地,手里多了一枚戒指:“林西言,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林西言没想到陆时煜还会跟他求婚,他以为那个仓促的结婚登记已经是全部了,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观众还没有完全退场,礼堂里还有很多人在。
陆时煜专注而坚定地看着他:“你我想和你结婚并不是为了平息什么网络舆论,没有别的原因。唯一的理由是我爱你,林西言,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当然愿意,怎么会不愿意。林西言忍住酸涩,用力点头。
陆时煜牵着他的手,替他戴上戒指,在承诺的尽头落下一个吻。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孤单、苦楚,不必一个人踽踽独行,永远都有陪伴、光明和未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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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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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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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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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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