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最让月见山头痛的就是信息不对等;她只记得自己男友从去年开始苦夏症状逐渐严重,甚至于连冬天都无法好好吃饭。
咒术师本来就是007无休的高压工作,不好好吃饭还要天天加班的结果,就是夏油杰精神状态在这一年内肉眼可见的下滑。
没被杀死之前月见山不是没想过开解他,但每次都被夏油杰敷衍过去。她察觉到夏油杰内心似乎慢慢竖起了一面墙,而自己却没能抓住打破墙壁的时机。
脆弱的机会转瞬即逝,一次错过便再也不会重来。等月见山意识到自己男朋友的脑子已经完全和‘神经病’三个字画等号时,她自己也紧跟着成为了无辜的牺牲者。
压力都是慢慢积压的——所以说现在的资本家们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看看高压社畜最后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夏油杰这样的反面例子还不够咒术界资本家们去写个八千字检讨书吗?
“春!你怎么还把房间灯开着?”
门外母亲的声音打断了月见山思绪。她吓了一跳,自动铅笔在纸面上划出条长痕。
“我起来喝水——马上就睡了。”
迅速把灯关上,月见山摸黑又爬上床,还不忘把笔记本也揣进怀里。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而且被自己男朋友杀了八次这种东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月见山也不是没有尝试向老师父母求助,但他们全都认为月见山是被噩梦魇住了。向来疼爱她的母亲甚至委婉询问她要不要去预约一位心理医生。
她早已经放弃说服别人相信自己了。
一夜没能睡好,月见山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床,摇摇晃晃的出来刷牙。
因为整个晚上都在想夏油杰的事情,月见山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凌晨,整个人状态完全是肉眼可见的差。
“早上好…你脸色好难看,是没有睡好吗?”
变声期嘶哑的男声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吓得月见山手里牙杯落地。在牙杯坠落之前,山本武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将牙杯放回洗漱台上,少年疑惑的垂眸看她:“我吓到你了吗?抱歉。”
他没有穿上衣,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蜜色紧实的肌肤距离月见山还有点距离。但即使有那点距离在,月见山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度。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洗漱完先出去了。”
山本武是母亲再婚对象的儿子,比月见山还要小三岁,所以目前和月见山父母住在一起。因为同样在变声期的缘故,他的声音总是让月见山想到夏油杰——想要不受惊吓实在有些困难。
此刻月见山格外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因为恋家而选择走读。如果住在宿舍的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山本刚;母亲的再婚对象,目前经营着一家寿司店,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好男人。
比如说即使面对自己这个没有改姓而且已经快要成年的便宜女儿,山本刚也一直是视如己出。山本武每天可以拿到的便当盒,月见山也必然有一份,而且还会比山本武的多几个小菜。
除去死了八次,人生倒带第九次的月见山心情沉重外,她的父母可没有任何烦恼。山本刚和往常一样在她出门时将便当盒塞给她,笑眯眯的叮嘱:“路上小心啊!如果在学校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找阿武帮忙。”
是的,山本武和月见山还是同一个学校。只是两人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
月见山接过饭盒,礼貌的向山本刚道谢。山本刚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问:“是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好难看。”
她愣了一下,摸着自己脸:“很…明显吗?”
“是啊。”
山本刚担忧的看着她:“要不然还是请假去医院看看吧?最近越来越热,说不定是中暑了。”
“中暑?谁中暑了?春吗?”
山本武从屋子里冒出来——他走得很急,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俯身将手掌心贴到月见山额头上:“是冰冰的……呜哇!老爸你打我干什么啦?”
山本刚没好气道:“臭小子又不换鞋!你阿姨做卫生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还有不准把木剑背到学校去!”
山本武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猫腰躲过老爸的‘追击’,跳到月见山身后:“知道啦知道啦!拿木剑是因为最近有社团活动,没有办法嘛。”
“今天我和春一起去学校,如果她不舒服的话我会带她回来的。”
说着,他揽过月见山肩膀出门。在力气上月见山完全无法和山本武相比,这小孩儿明明也才十五岁,身高却早早的逼近了一米八,单臂就能轻松拖着月见山走。
两人站在一起,反而显得只有一米六的月见山格外娇小。
中途多次尝试掰开山本武胳膊失败,月见山疑惑的问:“你不用去等你同学吗?”
月见山记得山本武有两个特别要好的同班同学。之前上学的时候他都会去等那两个同学一起走,还从来没有和自己一起去过学校。
山本武一怔。他脸上向来爽朗的笑容微妙凝固了片刻,垂眸时琥珀色眼瞳里倒映出月见山疑惑的脸。
其实山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看见月见山的第一眼,他甚至有一种差点要哭出来的冲动。
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月见山了似的。
这种奇妙的冲动在月见山要出门时达到了顶点!山本甚至有一种:如果自己现在不追上去,可能就会永远失去对方的惶恐!
等到山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拖着月见山走出家好一段距离了。
“阿纲他们今天有事,要提前去学校。”
少年弯着眉眼,笑容灿烂:“我不小心睡过头,就想着干脆和你一起走好了。”
月见山不疑有他——她满脑子都是夏油杰的事情,也实在无法注意到山本那微妙到不能再微妙的情绪变化。
她嘟囔:“这也没办法…那就一起吧。”
说实话,虽然和山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个便宜弟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让人安心的可靠气息。月见山甚至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向他求助。
她在第七次死亡时鼓起勇气向山本求助过,但五十六通电话全是无人接听。月见山无从得知山本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消失,她只知道求助山本武仍旧是死路一条。
两人一起走到学校,路上遇到不少并盛的学生,以及穿着黑色西装的风纪委员会成员。
“春!”
好友笛木凉子冲上来抱住月见山,满脸兴奋之色,甚至都忽略了跟在月见山身边的山本——要知道平时凉子看见山本,都是完全移不开眼睛的。
月见山调整着心情,用和往常一般无二的语气同好友开玩笑:“怎么了?这么兴奋,不会是交男朋友……”
凉子连忙摆手:“不是啦!和我没有关系哦,是你的男朋友。”
她向月见山促狭的挤了挤眼,又示意她去看不远处的校门口:“是你男朋友哦~”
月见山大脑一空,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僵硬的抬起头,视线落到校门口——
在一片并盛校服里,穿着黑色外校制服的夏油杰格外显眼。当然,这其中也有他身高出众,容貌姣好的缘故。
他微微垂着头,厚实饱满的耳垂上,那枚黑色耳钉正被夏日清晨的阳光照耀,熠熠生辉。月见山曾经夸他的耳朵很好摸,夸他那颗耳钉很可爱。
作为恋人,更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现在,那枚黑曜石耳钉的光芒,在月见山眼里不亚于一个死亡讯号!
她本能的往后退,手脚冰凉,直到撞进一个人怀里。头顶传来山本低沉的声音:“你不想见到他吗?”
月见山抬头,发觉自己继弟脸上没有了往日活泼开朗的笑容。他神情肃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然如同成年人那般有力而可靠。
这给了月见山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她蠕动嘴唇,声音微弱发抖:“我…不想见他——至少现在——”
胃里无法克制的翻滚着,恶心的呕吐感几乎要涌上喉咙。月见山不确定自己能否站着走到夏油杰面前。
或许还没有走到夏油杰面前,她就会因为过度恐惧而直接吐出来。
这种时候,月见山已经无暇考虑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弟询问自己是否要见男朋友,是一个多么荒诞又奇怪的问题了。
下一秒山本脸上阴霾尽数散去,又笑得和平时一样灿烂阳光。他按着月见山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往反方向推:“那就不见,你从后门走,我帮你去打发他。”
视线里没有了男友风姿绰约的侧脸,月见山这才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又开始重新流动了。她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脑细胞乱七八糟的拧成一团。
她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山本脸上笑意根本不达眼底。他弯弯的眼瞳里没有任何光芒,反而有隐晦的杀意在翻滚。
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山本武终于抓住了自己反复遗忘的‘噩梦’。
他记起来了:这是第九次。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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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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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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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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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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