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蔓的声音透过话筒很柔和,安抚他:“别急,转身。”
陆珩之转身就看到秦蔓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她今天不像以往那般踩着高跟鞋,气势十足,只是穿着浅蓝色开衫内搭白色背心,白色牛仔裤,搭上帆布鞋,干净又温柔,却让陆珩之心里软的塌糊涂。
他从台阶上跑到秦蔓面前,把她搂进怀里,有些责怪的语气:“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蔓把陆珩之的头摁下来,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口,哄他:“我去接那个律师了,手机静音。”
陆珩之听到这话皱眉,和着他女朋友为了另个男人而不接他电话?于是故意抹黑:“你哪找来的大学生,话都说不利索。”
秦蔓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京大的学生不至于吧:“别在乎那么多细节,他是我妈学生的学生,重点是不要钱,让他历练历练。”
陆珩之开起副驾驶的车门,手搭在上面让秦蔓坐进去,替她系上安全带。他从车头饶过,开了空调调向说:“下次不要不接电话的。”
秦蔓笑笑点头:“好。”
秦蔓也没问陆珩之要带她去哪,反正只要跟他在起她都很开心。
只是路上陆珩之什么都没问,倒是秦蔓按耐不住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解。”
其实说实话,陆珩之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真相,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放松:“只要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如果说秦蔓是有私心的话,那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家庭已经这样了,不想让陆珩之的爸爸进监狱,而导致以后军婚政审不被允许,两人之间有多了道阻碍。
秦蔓思虑良久:“我觉得我妈说的没错,八年前的事死太多人了。相比较让他们进监狱,好像这样我心里舒坦点。我不是圣母,包容不了所有人,也原谅不了所有人,但我更不想因为以前的事导致我现在的生活也受到牵连。”
人活这短暂世,与其带着遗憾活着不如让自己心里舒坦点,生活总要向前看。对比于其他人,秦蔓的其实已经很幸运了,她也不想有过多的期盼。
换个视角看,其实季景轲,陆志明,林淮,他们哪个不是可恨又可怜的人,他们有罪,而且罪不可恕。
每天晚上都要被自己的良心谴责,睡不了个好觉,每次打雷下雨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劈到。这种恐惧,这种羞愧,这种内疚,每日每夜折磨着自己。
秦蔓不会怜悯,因为这是他们该受的,相比较身体上的囚禁,这种心理上的悔不当初,才是八年前他们真正欠下的。
秦蔓对他们唯的要求大概就是希望他们从拘留所出来后,能够虔诚地去秦扬墓前上个香,跪下来,因为那是人命。如果不是她是其他人遭遇这事是不是就这么含冤负屈?
陆珩之开出了市区,秦蔓收到了秦述发来的消息。是张照片,他和方清淑提着行李箱站在国防科技大学门口的合照。
秦述今天开学,因为她要处理这事所以没去送他。
饶是她猜到秦述报国防科技大学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还是叹了口气,给陆珩之看:“陆珩之,你看。”
陆珩之瞥了眼,弯起唇:“恭喜我们弟弟。”
秦述向都挺听话,这种大事没有受人指示秦蔓肯定是不信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陆珩之对军校招生了解透彻:“是不是你怂恿他的。”
其实也不算陆珩之怂恿,秦述有这个想法他就帮个忙,但怎么可能会在秦蔓面前承认:“不是,我哪敢。”
秦蔓手在他腰上掐了下:“陆珩之!”wWW.ΧìǔΜЬ.CǒΜ
陆珩之还在开车,有些吃痛手抓住她的爪子,手放方向盘上:“秦蔓,危险。”
秦蔓惜命,也不闹他,只是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他:“说不说。”
陆珩之笑了笑:“我就看他很想去国防大学,稍微提点了下,他聪明立马就懂。”
秦蔓挑眉:“和着你两这么早就狼狈为奸啊。”
陆珩之其实很希望秦蔓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不要总是上心于研究所和弟弟,毕竟秦述也是个成年男人,他吃醋。
但这是陆珩之不敢讲的,他怕秦蔓嘲笑他,假正经说道:“18岁以前的路是你们给他安排的,18岁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不管是苦是甜,这都是他的人生。”
秦蔓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前窗颗颗闪过的杨树林,沉默良久:“你以为我真的是老辈人,特别固执啊?要是我真不想让他报国防,早在填志愿的时候就给他改了。”
陆珩之依旧抓着秦蔓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故意亲得很大声:“看来我老婆还是很善解人意。”
秦蔓听“啵”的声音,脸颊红,抽回手,假装嫌弃:“啧,你求婚了吗?就老婆老婆。”
陆珩之挑眉:“你这是在提醒什么吗?”
秦蔓愣,转头看窗外:“没有。”
陆珩之拐了个弯,停好车:“好的,我尽快提上日程。”
见车停好,秦蔓自己解开安全带,开门要下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陆珩之把门锁摁上,就听“吧嗒”声,秦蔓下秒就被荷尔蒙气息包围。
陆珩之双手撑在椅背上,慢慢往下压,秦蔓看着他的眼睛,心跳的很厉害,逐渐闭上眼。
只是良久,秦蔓唇上点触感都没有,刚想睁开眼却听到陆珩之在她耳旁说:“我说,我要把你娶回家。”
车内私磨了阵,下车时秦蔓才发现,这地方有些熟悉,但她从未踏进来过,去精神病院都会路过这个墓园。
陆珩之很早就安排妥当,从车后备箱拿出两束百合花,秦蔓想起杨青的骨灰好像就是埋在这。
纯白色地花朵直立下垂,花被片6枚,靠合而成喇叭形。秦蔓把花放在墓碑前,上面地花瓣还带着水珠,足以看出陆珩之对待这事的认真。她问道:“阿姨喜欢百合花吗?”
陆珩之看着杨青的照片点头:“嗯,我小时候她就常说,百合象征着美好家庭,伟大的爱。”
他用纸巾擦掉照片上沾染的脏东西:“她很爱我爸。只是我爸这么冷血的人,可能辈子都不明白吧。”
秦蔓感受到陆珩之身上淡淡的悲伤,握紧他的手,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杨阿姨好,我是秦蔓,是阿珩的女朋友。他现在是个特警,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我还是很喜欢他。谢谢阿姨把他教的这么好,希望阿姨在天上不要担心,我和阿珩也定会幸福快乐的。”
陆珩之没想到秦蔓会说这样番话,看着她的笑,眼底阵动容:“蔓蔓。”
秦蔓抱了抱陆珩之,轻轻拍他的肩膀,就像他之前安慰自己那样:“陆珩之,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你很强大,但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陆珩之闭着眼,嗅着秦蔓身上淡淡的樱花味,很心安。搂紧她似乎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这就够了。”
陆珩之带着秦蔓要走时,听到打扫墓园的大叔露过这疑惑的说了句:“咦,最近怎么都没见到那个男人来?”
秦蔓想到了什么,松开陆珩之的手,去问那大叔:“不好意思,叔叔,请问你说的那个男人,是来这个墓碑吗?”
大叔看着杨青的墓回忆:“是呀,以前经常有个男人隔三差五带着菊花来,每次过来都要把墓碑擦遍,坐在这边讲话讲上阵,把上次腐烂掉的菊花带走,带来新的留下,最近倒是没看见人。”
秦蔓转身看了陆珩之眼,想来他也猜到了:“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吗?”
大叔用手比划道:“比较高,有点黑,看起来像是当过兵的样子,眉毛上还有条疤。看他样子应该是这个墓主的丈夫吧,可惜了,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秦蔓点头道谢,然后又牵起陆珩之的手:“是陆叔叔吧。”
陆珩之眼里有说不出的思绪,点点头:“嗯。”
陆珩之把秦蔓送回家后。她知道陆珩之会肯定要回趟陆家,下车之前给了他个吻,像哄小孩样,拍了拍他的头:“好好讲话,别发脾气。”
陆珩之“啧”了声,他个大男人老是被女朋友用哄小孩的语气讲话怎么回事。
陆珩之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硬是把秦蔓亲到缺氧,咬到红肿才不舍松手:“知道了,晚上早点休息。”
陆嘉阳坐在客厅玩手机,像是再等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立马站起来:“哥,爸回来了。”
陆珩之低头换鞋,想起陆嘉阳今年高考成绩不错超常发挥,还给他上了所京都的电子科技大学,报了计算机专业。
陆珩之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开学?”
陆嘉阳:“下周。”
陆珩之现在才发觉,陆嘉阳好像快跟他差不多高,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亮,清澈的眼神沉默良久好久。
陆珩之还是没忍心把他爸爸的事告诉他,只是语重心长说到:“上了大学就不能像小孩样幼稚了。好好读书,别老是玩。”
陆嘉阳觉得他今天怪怪的,有点不适应:“哥,你今天怎么了?”
陆珩之脸疑惑:“没怎么啊。”
陆嘉阳退后了两步:“那你干嘛副交代遗言的样子。”
陆珩之刚才愧疚的心情瞬间没了,撸起袖子,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砸过去:“你个臭小子看来没被打够!”
陆嘉阳吓得跳上沙发,双手抱头但是脸上带着笑,头看陆珩之:“别,别,别,够了,够了,这才是我哥嘛。”
陆珩之在下面和陆嘉阳闹了好阵,才去二楼书房,敲门:“扣扣”
“进”
陆志明抬头,有些意外:“难得你学会敲门了。”
陆珩之看到陆志明鬓角的白发,眼眸深,坐在椅子上问了句:“拘留所呆了几天怎么样?”
陆志明听出了他嘲讽的意味,还是点了点头:“退伍这么久也算是去考察番,我们国家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陆珩之看他说的副正义凛然就知道他爱要面子:“老头,你还得瑟上了。”
陆志明沉默良久才抬眸看着他,眼里都是歉意:“秦家那姑娘,是我对不起她。林淮他把切都跟你说了吧?”
陆珩之:“嗯。”
陆志明点了支烟:“别和阿阳讲,你许姨不希望他再牵扯到这事中。”
陆珩之:“好。”
陆志明夹着烟的手顿,奇怪得看陆珩之:“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陆珩之:“秦蔓说让我不要发脾气。”
陆志明看到他的笑容仿佛在嘲讽自己没老婆,差点又是个烟灰缸砸上去:“最近看到网络上句话叫秀恩爱,死的快。”
“……”陆珩之冷哼声:“老头,少看网上那有的没的,有助于身心健康。”
陆志明弹了弹烟灰说:“罢了。隔壁叶家小子订婚了,你也要把安排时间让两家父母见个面,别亏待了人家。”
陆珩之无聊玩着手:“知道了。”
陆志明摆摆手,如此正常的父子聊天,这么多年来还是第次,两人都怪尴尬的,他摆摆手,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行了,你出去吧。”
陆珩之走的时候问了句:“爸,你爱过我妈吗?”
陆志明吐了口烟,看着桌子上的台照,女人的身姿容颜历历在目:“不是爱过,是我陆志明这辈子只爱她人。”
*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党员的纪律处分,必须经过支部大会讨论决定,报再上级党组织批准,法院不能当场宣判,党组织上对于这件事无法容忍,通报批评,严厉惩戒。
季景轲知情不报,情节严重。终止财政资助的相关科研项目,按原渠道收回已拨付的资助经费、结余经费,撤销获得的相关学术奖励、荣誉称号、职务职称等,并收回奖金。
林淮滥用职权,给予降级,留党察看处分年,政务撤销处分。
陆志明包庇罪犯,妨碍司法秩序,知法犯法,中央委员会给予开除党籍处分。
廖志诚酒驾,走私管制刀具,绑架他人,家暴构成故意伤害罪。吕艺绑架罪共犯,释放毒气构成故意杀人罪因有精神疾病从轻处理。但鉴于两人已死,不再追究刑事责任,没收廖志诚名下所有非法财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学医并非学法,勿喷,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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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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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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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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