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会说人都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用。但生活正是需要这些仪式感,来告诉我们,来纪念他们的英雄故事。
秦蔓今天一早先来的是烈士陵园,她看到陆珩之手上一束白花身后是他的队友们,一个接着一个放在那灰色墓碑上。
她知道那是江霖凯的墓。有些警察哭得身子一抖,她也不好上前,就这么站着,直到他们结束。陆珩之转身才看到站在树边的秦蔓带着蓝色口罩一身白衣,手上还拿了束黄色小雏菊。
他跟队伍前面人说了一下,就小跑到她身边:“叔叔的墓去过了吗?”
秦蔓摇头,方清淑前一天晚上就闹着硬要一起去看秦扬,秦蔓说服不动她也就罢了,大不了推个轮椅出去:“还没,我妈身体还没恢复没法早起。而且我都还没看过他。”
她的视线落在江霖凯那张黑白照上,两颗虎牙,笑的跟开心。
“走吧。”陆珩之牵起秦蔓的手,带她过去:“他说最遗憾的事之一就是没找一个也像你这样漂亮的媳妇。”
秦蔓把花放在上面:“有些后悔当时的芙蓉糕没再做好吃点。”
陆珩之轻轻拍了拍秦蔓的肩膀:“他不会怪你的。”
秦蔓眼眶一红,抱紧陆珩之,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有些哽咽:“陆珩之,我害怕哪天只能这么和你见面。”
陆珩之也搂紧她,手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比在安丰市长了些:“不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
其实不管是陆珩之还是秦蔓都知道这句话在未来有着无数的可能性,而他们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起码现在对方都还活着。
下午秦蔓和秦述带着方清淑回老家,秦扬的墓按习俗被葬在老家的山上,见了爷爷奶奶也见了秦文光,秦蔓到底还是没和方清淑讲秦文光怎么对待他们的事。
秦文光见到方清淑一脸好奇打量她:“呦,嫂子。真是奇迹啊。”
“多亏了小蔓。”方清淑现在行动还没恢复完全,只能坐在轮椅上,愧疚地和秦奶奶说:“妈,让您担心了。”
秦奶奶眼睛一红,抱着方清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秦文光最讨厌女人这么墨迹:“行了,快去看大哥吧。我一会还约了人去喝酒呢。”
秦蔓默默翻了个白眼:“叔叔若是不想去便可以不去。”
方清淑拉了一下秦蔓的手,有些责备的语气:“小蔓。”
秦文光一想总算有人治她了:“嫂子可得好好管你这女儿。”
方清淑听他这语气就不满,原本她也不是一个任人随意拿捏的性子:“我这女儿怎么了?她又聪明又孝顺,把我这八年都照顾的好好的,换做你女儿,你躺八年试试,还醒的过来吗?”wWW.ΧìǔΜЬ.CǒΜ
方清淑这是拐着弯骂他,秦文光指着她:“你!”
秦爷爷拍下他的手吼道:“好了,都别吵了。”
方清淑的轮椅几个人轮流推上山,还好秦扬的墓在半山腰。
清明的天气不算很晴朗,山上的风大,吹的过往都浮现在眼前,方清淑看着秦扬的墓碑默默流泪。
秦述注意到了,蹲下来说:“妈,你别哭。姐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带你来。”
“不碍事。”方清淑拍了拍秦述的头,握紧他的手,又看了看正在帮忙做事的秦蔓:“小述啊,妈妈对不起你们。”
秦述鼻子一酸,摇摇头。其实他跟姐姐刚开始过得苦,后来就挺好了,全是秦蔓一人撑着这个家:“没有对不起。”
方清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得继续在医院住着。秦蔓让秦述先回家做作业,自己留下来照顾到方清淑睡着,她才揉揉太阳穴,今天坐车太久又没休息,头晕的厉害。
她刚打算打车回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蔓蔓姐,救命!”
秦蔓皱眉,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你谁啊?”
电话对面的李茶一愣,秦蔓这是把她的联系方式也一起删了吗:“我…我是李茶。”
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盲音:“嘟嘟嘟…”
李茶:“??”
她还没说什么事呢,就挂了?秦蔓什么时候这么不近人情。
李茶想到刚才那群人冲进家里,逼问她秦蔓的所有事,心里就一阵后怕,又打了电话接通后立马说:“蔓蔓姐,先别挂。”
秦蔓人不舒服,脾气自然也上来了:“我说你都不用准备答辩的吗?研三这么闲?”
李茶也没想到秦蔓这么凶,吓得带着哭腔:“不是,蔓蔓姐,有人绑架了我家里人,让我叫你去一个地方,我也没办法,蔓蔓姐,求求你了,救救我父母吧。”
秦蔓嗤笑:“你觉得我傻?我要死了,谁救我?这事你不打110打我电话干嘛。”
李茶差点跪下:“他们不让报警,真的求你了,蔓蔓姐,你男朋友是警察你一定没事的。”
秦蔓直接气笑了:“李茶,你这是把道德绑架玩到极致啊。”
李茶大哭:“蔓蔓姐,我真的没办法了啊!”
秦蔓很烦躁,听不得别人哭:“啧,行了,地址发我。”
秦蔓收到地址后觉得这地方怎么没听过,地图搜了一下才发现是海边一个废弃的楼房。
秦蔓把地址发给陆珩之又打了他电话,但是没人接,她看着这个地址咬咬唇,算了,他这么晚应该出任务了,那就自己去。
秦蔓以防万一,还是先发了消息给秦述:我十一点没回去,你打陆珩之电话,没人接就报警。
秦述:??你去哪
秦蔓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没去哪,怕太晚没车回去
秦述:……
和着有个警察的男朋友都能把警车当的士了?
秦述怕秦蔓再这么干早晚得进局子,劝了句:赶紧考驾照!
说是海边,其实不会很偏,但是很荒凉,周边都是工厂。小路直走进去就是一个未建好的地基,只有框架,边角的钢铁还暴露出来,有些生锈。
虽然她也不是很懂怎么会有人把房子盖在这,万一涨潮不就全淹了吗,难怪废弃到现在。
晚上这边没有路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海风吹得她背后一阵凉意,就听身后有人说:“秦小姐好胆量,怎么没让你男朋友一起来?”
秦蔓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个身材一般的男人手里玩着匕首,一副猥琐样。
她往后退了两步:“既然我来了,你就把李茶他们放了。”
那男人笑笑:“你还真信她的话啊?”
秦蔓皱眉:“什么意思?”
“那李茶胆子小的跟蚂蚁一下,我哥们就去她家砸了东西,可没绑她父母。但她胆子就破了啥都交代了,自己主动要求把你骗过来。”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惋惜:“也怪你八年前命大没死透,不然也不用来这一遭。”
秦蔓一愣:“八年前?你说的是那车祸吗?你们到底是谁!”
男人收起匕首,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下秦蔓:“这个嘛,得等我大哥过来呀,不过,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是我的菜。”
秦蔓看他越走越近,自己往后看了眼,还好现在退潮都是沙滩,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人脸上丢。
然后往二楼跑,男人被糊了一脸的沙,拔出匕首,追着她大声吼:“臭女表子,敢打老子。”
秦蔓跑到二楼就懵了,这他妈谁建的房子,完全露天,连个房间都没有。
男人拿着刀追杀她,秦蔓退到墙角。他看到秦蔓眼里的慌张就笑:“你跑啊,但是跑啊。”
秦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回忆这当初陆珩之当初怎么教她。
那男人一跑过来,秦蔓左手挡住他的手臂,膝盖用力顶了他的裆部,只听他“啊!”的一声。
秦蔓手拍向他的脸,夺过他的刀,腿一扫,单膝压在他的胸口,对准他心脏用力刺进去。
那人颤抖了两下,嘴角流出血,就这么睁着眼歪头了过去,秦蔓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煞白,指手颤抖探着他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无搏动。
秦蔓腿软瘫坐在地上,接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是暗红色的血,很刺眼。
秦蔓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自己杀人了,以后会留档,军婚不允许,她脑海里能想象到陆珩之对她失望的眼神。
她想逃避,本能地把刀从他胸口拔出来,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很快的起身跑了。
秦蔓下楼的时候恰好碰到有人上楼,直接一把推下楼,跑的很快,快到马路口的时候,就有一辆面包车急刹车,拦住了她。
上面下来一群人,目测有十几个,为首的是刀疤男,秦蔓看这么多人,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跑来的是刚才被秦蔓推下楼的人,他一瘸一拐地跑来喊了句:“老大!”没想到这小娘们力气还挺大,他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被推翻。
刀疤拍用力拍他的脑袋:“怎么回事,让你好好招待秦小姐,你干了什么破事。”
他看着秦蔓手上脸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皱眉说:“要是人出事,惹毛陆珩之,你想把我们所有人弄进局子是吗?”
那人被训斥地不敢讲话。
刀疤往前走了一步,秦蔓抬起刀对着他。刀疤知道秦蔓只是吓唬自己罢了,他依旧往前走:“秦小姐,刀放下,好好讲话。”
秦蔓心理奔溃,手颤抖地厉害,声音也在破音边缘:“让我走!”
刀疤笑笑:“那不可能。”
他抬手:“上!”
黑压压一群人往秦蔓这边跑,她的恐惧从脚底涌上心头。
“呲…”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个急刹车直接拦在中间,那群人怕被撞飞都往后退了几步。
陆珩之从车上下来,看到秦蔓浑身是血,额头都爆着青筋:“秦蔓!”
车灯有些晃眼,秦蔓抬起手,就看那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容颜渐渐清晰,身体一软。
陆珩之抱住了她,秦蔓终于忍不住哭了,混着血液面目有些狰狞,拽着他的衣服:“陆珩之,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有我在。”陆珩之把她手上的匕首丢开,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扯着里面的黑色t恤把她的脸和手上的血都擦干净,抓起白净的手给她看:“你看没血了,不怕。”
“陆警官来的挺快。”刀疤看着两人抱在一起恩恩爱爱的样子嗤笑一声:“不过你以为我们就她这一个人质吗?”
刀疤打了个响指,面包车里就下来一个女人,她慌乱之中看到了抱着秦蔓的陆珩之:“阿珩。”
刀疤拿着刀架在吕艺脖子上,走向陆珩之。
陆珩之冷眼看着他:“警察在来路上,识相的把刀放下。”
刀疤不怕他的威胁,把刀压的更进去,血渗出来:“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什么场面没见过。”
吕艺感觉到刺痛,落下了泪:“阿珩,救我!”
陆珩之抱着秦蔓的手一紧:“你有什么要求。”
刀疤看了秦蔓一眼:“简单,拿你怀里的女人换她。”
陆珩之一秒都没考虑:“不可能!”
刀疤看了吕艺一眼说:“陆警官,好歹是青梅竹马,你不用这么绝情吧。”
警笛声随之而来,黑色警车上下来一队特警,举着枪:“不许动!”
刀疤骂了句脏话,手上的刀抵着吕艺的脖子,给他们看:“你们再走进一步,她就死了!”
刀疤没什么耐心打算死也拉个垫背的:“陆警官,最后说一遍,拿来秦蔓换,不然你就看着她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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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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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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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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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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