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抱着密封的箱子去实验室,然后看到季景轲站在电梯门口发愣,她喊了几声,不理人,最后她用手肘撞了一下:“季景轲!”
季景轲回过神,脸差点直接撞电梯门上,转过身就看到秦蔓眼中的怨念:“怎么了?”
秦蔓觉得季景轲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你魂没了?叫你半天都不应,挡着路了,朋友。”
季景轲才发现自己堵着电梯门口,看到秦蔓手中奇怪的箱子想接过:“我来吧。”
秦蔓一侧身,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你是在看不起我?”
季景轲:“……”
秦蔓到无菌区穿好防护服,就听季景轲叫了声:“秦蔓。”
秦蔓一转头就看季景轲支支吾吾不敢看她,一脸疑惑:“你到底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季景轲套上第一层隔离服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她家里出了点事,父亲去世了,后来发现她男朋友的爸爸是间接杀了她爸的凶手,但他男朋友并不知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秦蔓面罩底下的脸一抽,半天才反应过来季景轲讲的这绕口令啥意思:“这个嘛,不知道。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你朋友跟还是和她男朋友好好商量叭。”
季景轲:“还有就是,如果她另外一个朋友也知道这事,但是有特殊原因帮忙隐瞒了凶手,如果是你,会原谅他吗?”
“季景轲,你这朋友…”秦蔓停顿了一下,季景轲心头一颤,然后就听她说:“有点惨,身边都是跟凶手有关的人,到底是有多衰的运气把所有帮凶都聚齐了。”
季景轲:“……”
秦蔓竖了个大拇指,好奇问:“话说,你朋友是干警察的吗,吸引罪犯能力一流,佩服,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季景轲:“……”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疫情已经蔓延到全国,随着每天确诊人数上涨,秦蔓心理压力愈大。
每天穿着防护服实在憋的慌,喘不过气。每6个小时,秦蔓就得休息一次,就这么来来回回就盯着玻璃缸里的各种吐泡泡的海鲜做记录,一度让其他人以为她闲着无事想在实验室做个海鲜大餐。
显微镜下鲜红色的球状物,让秦蔓差点拍手大叫,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知道病毒来源了。
秦蔓整理好数据,去院长办公室,敲了门就进去:“院长,传染源确定了,是鲍鱼,还有明虾,应该是海水污染导致的。”
她进去的时候一愣,里面还有一个严肃的老头在喝茶,好像是病毒研究所的院长还和余宗霖是大学同学。Χiυmъ.cοΜ
李院长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皱眉:“应该?你怎么能用这么没有确定性的词!”
秦蔓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对,就把实验结果放在他们桌上然后说:“对不起,是我的失职。研究表明,在不同区域的海水里检测出大量氯联苯和赤潮毒素,以及铬和镉等重金属元素超标。以至于有新的病毒出现,感染这种球状病毒的病鲍大量分泌粘液,低活力,低食欲,足和外套膜收缩,斧足发黑并变硬,鲍死后肝和肠道肿大,吸附在池塘底部,死亡率高百分之百。人体有免疫系统病毒不容易存活,但这个病毒潜伏期短,最先破坏胃粘膜屏障其次是呼吸道,若是急性爆发会出现喷射性呕吐。”
秦蔓讲完捏着手一紧,大概上次这么紧张还是毕业答辩的时候。
李院长没说话,余宗霖翻了翻研究结果,不经点点头:“好,小蔓啊,你赶紧总结一下,然后写篇论文,该给全国人民一个答复了。”
李院长看这些数据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疑惑:“我们的研究员只在海鲜市场上找到少量的病毒,你这是哪里找来的?”
就海鲜市场那么点地方能查出什么,秦蔓心里吐槽一句,然后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向那些商贩问了他们平常打捞海鲜的地方,然后自己去了一趟。”
李院长这下更疑惑了:“那些商贩不都再医院吗?”
秦蔓:“……”
她差点就没抬手扇自己一巴掌,看,得意忘形了吧。
余宗霖看出秦蔓面露懊悔之色,就开始赶人:“好了,老李。你别是嫉妒我家小孩聪明,赶紧看看你们家的结果怎么样了。”
李院长走之后,余宗霖让秦蔓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去看陆珩之了?”
这一句话直戳要害,秦蔓也放弃挣扎,扣着茶杯边缘点点头:“嗯,院长我错了。”
余宗霖:“你错哪了?”
秦蔓故意说:“我不应该在李老师面前说。”
余宗霖笑了笑,眼尾处的褶子皱在一起,他用刚才的实验报告敲了一下秦蔓的头:“你啊,不知道危险!”
一个人去医院就算了,还一个人去海边抓海鲜,这要是防护措施做不到位,秦蔓早就被送进感染区几百回了。
秦蔓小声说:“没有下次了。”
余宗霖意外地反驳她:“得有下次。”
秦蔓:“啊?”
余宗霖悄悄说:“下次去之前跟我说一声,给你弄张通行证。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你是药物研究所的人,别再偷偷溜进去了。”
秦蔓不知道怎么感谢,站起来鞠了一躬:“谢谢院长。”然后只听“咚”地一声,她摸着自己的额头,疼的直咧嘴,太激动直接磕到茶几上了。
而余宗霖不安慰就算了,反倒在一旁开怀大笑,手中的茶杯也端不稳,洒出了一点。
饶是余宗霖说了那话,秦蔓也没有时间再去看陆珩之了。
她得从动物中提取出来病毒成野毒株,然后再变异,挑选毒性较弱的,一步一步制成疫苗,还好有其他人分阶段帮忙,不然就凭秦蔓一人得做到明年去。
国家的政策也已经下来,球状病毒疫苗可以开启绿色通道,毒理实验符合国家标准就可以直接进行第二期临床试验。
*
陆珩之的病情有所好转,便转到普通病房。
靠窗的位置安静,一手挂着吊瓶,一手枕着脑袋小憩,这几天的安丰市气温没有回升多少,难得的太阳也一直躲在云里,微微发热,透过窗帘的花纹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斑驳。
隔壁床的小男孩倒是一直在闹腾他:“陆大哥,你别睡啊,继续给我讲讲那个叫小江的故事。”见陆珩之没理他,以为他睡着了,便自己也看书去了。
这段时间太无聊,陆珩之跟隔壁床的病友讲了好多江霖凯的故事,大概是想让他的事迹让所有人知道,并且为他骄傲的私心。
陆珩之昏昏欲睡,只听“唰”的一声,有人把窗帘拉开,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舒服,皱眉:“嘶。”
陆珩之忍着想揍人的脾气,微睁开眼看眼前的“大白”身上也没写名字:“你谁啊?”
那“大白”看了淡淡陆珩之一眼:“我是你爸。”
陆珩之:“……”
他先是一愣,然后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谁,骂了一句:“季景轲,你有病啊。”
季景轲没说话,受人所托,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小袋子给他。
陆珩之看都不看一眼,转了个身继续睡觉:“不要。”
季景轲从地下抽出凳子坐下,打开袋子:“那行,秦蔓说某人若是不要就给我,嗯,真香。”
陆珩之猛得睁开眼,想起来前几天和秦蔓视频聊天的时候还在抱怨隔壁小男孩有医生给他送饼干吃,他都没有。
陆珩之立马坐起来,把季景轲手中的袋子抢过:“我老婆给的,你吃个屁。”
陆珩之拆了吃,有些硌牙,有个小硬块,果然是熟悉的他老婆的手艺:“你来安丰市没跟叔叔阿姨讲啊?”
季景轲双手环外胸前,靠在椅背上:“没有,干嘛突然关心我?”
陆珩之翻了个白眼:“神经病。谭京莉那傻子每天打两个电话过来,问我你在哪。我就疑惑,你既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孙子,干嘛你一不见了就来找我。”
季景轲也没呛他:“那你说了没。”
吃的太急,陆珩之差点被饼干噎死,咳了两声:“没说,说了她不得坐火箭飞过来。”
季景轲叹了口气,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给他倒了一杯水:“不要说,这边太危险了。”
陆珩之想起病毒研究所最近研发疫苗很忙:“你倒是挺闲啊。”
季景轲笑笑,要不是自己那部分提前完成,秦蔓又拜托他去看陆珩之,他才懒得来:“这不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我好在研究所门口放500个响炮庆祝一下。”
“呵呵,烟花爆竹安全条例第四十二条,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时间、地点燃放烟花爆竹由公安部门责令停止燃放,处100元以上500元以下的罚款;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依法给予治安管理处罚。”
陆珩之眼底都是嘲笑:“你要不多放几炮,来我局里玩玩?”
季景轲:“……”
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
吕艺拿着脑ct的检查报告进来,走廊上就能听到两个男人互相嘲讽的声音:“你们两怎么又吵起来了。”
季景轲冷哼一声:“他有病。”
陆珩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废话,我没病在这干嘛。”
季景轲:“……”
吕艺笑笑摇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是啊,怀念高中的时候。”季景轲听到吕艺的话一愣,然后就见陆珩之吃着饼干开心的像个二楞傻子,又说:“我还记得有一次排队打饭的时候,食堂大妈给我舀的汤太多了,后面的陆珩之怕撒自己衣服上,顺势就喝了一口,我永远忘不了食堂大妈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乞丐。”
陆珩之:“……”
他没心情吃了,抬起自己打着留置针的手都“哎,我说你两能怀旧能看地点吗?我搁这吊瓶呢,而且你两穿成这样能看得清对方吗?”
季景轲站起来特想一脚踹死他,捏了捏陆珩之的脸,再拍拍他的肚子:“也就秦蔓怕你吃不饱,看你脸上的肉,再看你肚子,在这养胎呢。”
陆珩之拍开他的手,差点跳起来,还不是国家给的伙食太好了,八块腹肌只剩六块了。
他还没说话,就听到季景轲有些寞落的声音说:“好了就赶紧出院,她最近压力很大。”
疫苗研发哪会那么简单,秦蔓被授予重任,作为此次的主要研发者之一,季景轲这几天总会发现秦蔓躲在墙角偷偷抹泪,又不敢上前安慰。
这一句话给陆珩之浇了一头冷水,秦蔓跟他视频聊天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然后会讲讲研究所的趣事,却从没说过她自己。
陆珩之抿着唇看向吕艺说:“听到没!”
吕艺不带理他:“哦,我又不是你主治医生,跟我说没用。”
陆珩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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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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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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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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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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