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东风殿,白清羽要去坤月峰找褚江惑请教新学的剑法,温琢玉不能让他不去,便送他回坤月峰,随后同沈麟下山去玩。
上次来镇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这次两人打算好好耍耍。
先是吃了叫花鸡,又去泛湖,听了一路的曲儿,两人昏昏欲睡,好歹是撑了下来。
“太阳毒辣,也就你我闲来无事跑来泛湖听曲。”温琢玉拿着褚江惑送他的扇子纳凉,不忘给沈麟扇扇。
沈麟热的脸通红,却也不想上岸去,闻言慵懒的说道:“老温,珍惜现在的时光吧,以后指不准还有没有呢。”他眯着眼,靠在温琢玉肩头,困意频频袭来。
温琢玉觉得有道理,不过他心中有一事又开始作祟,对褚江惑他不便说,对温仪他不能说,旁人他不知如何说,趁着沈麟在,就想说来与他听听,“老沈,有件事你替我出个法子。”
“何事?”
温琢玉正要说,临船上的小女子冲他笑,他觉得奇怪,偏头瞧她,是一名水灵的女子,生的清丽,一身浅绿色裙子,看着十分凉爽。
“夏日炎炎,公子出来泛湖为何不带把伞?瞧你额间生汗,可是热得劲,便是你手中那把折扇被你摇烂了也凉快不了。”小女子声音脆脆的,很动听。
温琢玉瞅了一眼折扇,这么热的天是没啥大用,多少能安抚一下心理。他笑吟吟看向小女子,问:“姑娘既是如此说,可是想将你手中那把伞赠我?”
小女子微微一愣,许是没想到温琢玉这般直接,随即拿起纸伞,娇娇的笑,“这把伞小女子便赠与了公子,那,公子可愿告知公子名姓。”
“姓沈,单字一个麟,麒麟的麟。”
“沈公子。”小女子将伞奉上,“小女子芙蓉。”
纸伞上沾了些许胭脂水粉气,淡淡的,不难闻。温琢玉笑道:“那便多谢芙蓉姑娘。”
“沈公子慢走。”
芙蓉到了地方,将船撑去了岸边,温琢玉目送她安然上岸离去,方才回头,将纸伞撑起。
“你方才在叫我吗?”沈麟迷迷糊糊说。
温琢玉面不改色道:“没有。”
有了纸伞,果然凉快许多。
上岸后二人依旧撑着伞,一路引来不少侧目,可二人丝毫不在乎。
临近一家酒肆,沈麟突然说:“沈幼之喝这家酒肆的酒。”
温琢玉瞧了一眼,酒肆极其简陋,连个牌子都没有,单闻酒香清冽,犹如梅花,他道:“总不能你要买上一壶给他吧。”
沈麟刚想说“谁给他买”,转念一想,改口道:“算了。岐山时,沈幼之对我多有照顾,一路上没少被我折腾。当初分的仓促,没来得及言谢,既然碰到他喜欢喝的酒,买一壶等下次相逢给他,权当还昔日情分。”
沈麟买了酒后,温琢玉便问:“你同沈幼之关系如何?”
“能有什么关系?水火不容呗。你忘啦,他当初如何算计你我?”
温琢玉摇头,“有件事,我觉得我需要他的帮忙。”
沈麟疑惑,“啥事?”
温琢玉道:“此事说来话长。”
沈麟也不多问,只道:“下个月星河宫有一场摘星大会,届时,几大宗门都会受邀前往。你若有事寻他,那时候便能见着。”
摘星大会?温琢玉隐约记得原文中也有这一段,白清羽成了最后赢家,获得星河宫特意打造的摘星剑,他的名气自摘星大会而起,此后不断上涨。原主也参与了此次摘星大会,并将褚江惑带在身侧,以此给了两人相识的机会。
“哦。你会去吗?”
沈麟淡淡道:“我,不太想去,可我爹要我去。”
温琢玉道:“你也去呗。届时我俩逛逛星河宫如何?听说星河宫煞是漂亮。”
“我再想想。”
两人回端行宗前买了许多煮火锅吃的,赶回去时天色将黑,温琢玉换了简装在厨房里忙碌。他对吃的素来要求不高,能吃则行,偶尔也会将就一下追求味蕾上的享受。所以他决定今晚好好捣鼓捣鼓,先将牛肉酱了,再腌制肌肉块,他还煎了鸡蛋,弄了肉片。
沈麟进来瞧了一眼叼走一块他弄的小酥肉就没有再进来,倒是褚江惑面无表情来了。
温琢玉瞧他一眼,说道:“屋里油烟重,你出去待着,我很快就好。”
褚江惑道:“需要帮忙吗?”
温琢玉笑道:“帮忙?你能帮我做什么?”他撇了一眼褚江惑,余光瞧见旁边的小酥肉,直接用手拿起一块喂到褚江惑嘴边,“尝尝我做的。”
褚江惑没有犹豫就张开了嘴咬下半截小酥肉,他目不转睛盯着温琢玉的脸,上面带着浅浅的笑,很柔和。
“感觉怎样?”温琢玉也没想别的,只是想让褚江惑尝尝他的手艺。
褚江惑点头,“很好。”他的心思没有留在食物上,全在温琢玉身上,好吃不好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温琢玉满意的笑道:“把剩下半截吃了。”
褚江惑张嘴吃掉余下半截。
温琢玉回头摘菜,心情极好。
“师兄下午与沈少主去了何处?”褚江惑双眼沉如夜色,目光压制着不悦。
温琢玉道:“下山去了。你同清羽下午练剑练的如何?”
“师兄下山为何不叫我?”褚江惑双眸一冷,嘴唇微微发颤。xǐυmь.℃òm
“清羽新学了一套剑法想与你讨论,难道我要把你叫走?”提起此事,温琢玉心中又不是滋味,狠狠摘了一片白菜叶子丢进盆里,“你们二人在剑术上怀有同样的兴趣与执着,难得见上一面,肯定要独处。”
褚江惑生气,他感到很生气,心中腾起一股怒火。他现在的情况不能急躁不能情绪太起伏,可他无法控制那股火猛涨。这是第几次?第几次将他推给别人?
温琢玉嘀咕几句后闭上了嘴,厨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却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出现,那是温琢玉手腕上的传音环发出的。
“你杵在这干什么?”温琢玉洗了半盆菜,回头发现褚江惑还在,不解又不高兴。
褚江惑眉间凝着一团乌云,久聚不去。他看温琢玉的双眼要出冰渣一般,寒意凛凛。
“你们俩难得见面,不抓紧时间多谈论!谈论!剑法!”温琢玉故意将字咬的特别重,嘲讽之意过于明显。他冷着眼斜睨还不肯走的褚江惑,越看越不待见,“我这不需要帮忙,就算需要,我叫沈麟来就行。”
“师兄就如此不想见我吗?”褚江惑冷冷道。
“没有。”温琢玉收拾台面上的物品,余光瞧见小酥肉时,忽然想起适才他亲手喂褚江惑吃来着,那一幕多么温馨,为何此时他们两人却像要吵架的样子?他到底还是心胸狭隘了些吗?
下一刻,他被一道力转了身体,一张白净昳丽的脸就在眼前,他有点震惊,没反应过来。
“你若是不想见我,我走便是。”褚江惑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自从岐山之后,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尤其是在温琢玉的事上。他醒来的那一日温琢玉躺在身侧,他们靠的那么近,他感觉到了温琢玉与他是相同的,对他也有着不可言传的感情,可为什么他又一次把自己推开然后同沈麟在一起?还对他如此不耐烦。
都是错觉吗?
温琢玉是在骗他吗?
骗他对他而言又有何益?真瞧上他这具玄冰混沌体了吗?
“我没有不想见你。”温琢玉辩解。明明褚江惑踮起脚尖也要比他矮上一截,气势上完全把他碾压下去了。这让他有点心慌。
“没有吗?”
“真没有。”
“你还记得刚才你说什么了吗?”褚江惑不会再轻易信了温琢玉的话,反而越来越质疑温琢玉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有必要去质疑这一切。他是魔君,高高在上,不能随便被人玩弄了感情,决不能!
“刚才我……我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不经大脑说了那几句话,你别往心里去。”温琢玉这才意识到褚江惑不对劲,赶忙软下来,“师兄的错。”
这句“师兄的错”像是油一般浇在褚江惑腾起的火焰上,瞬间火势冲天,他的天灵盖隐隐作痛。温琢玉跟他说了多少次他的错,那次不是在向他认错?那一次他真的明白自己不高兴在何处?让他留下来,他一时心软留下来了,却为何给了他如此多的错觉?
温琢玉没有错,错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非要留下来。
留下来作甚?看他与沈麟交好,看他与苏绾绾成亲?看他儿孙满堂吗?
荒唐!荒唐至极!堂堂魔君跟一名修士搅和在一起?还妄想情意相通!妄想霸占!妄想共度余生!荒唐又可笑!
哈哈哈哈哈——
褚江惑含着恨意瞪了温琢玉一眼,一把将温琢玉推开,转身离开。他不想看到温琢玉,他要离这人远远的,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阿夙。”温琢玉被推腰撞上了灶台,见褚江惑跑出去,顾不上腰上的火辣,急忙追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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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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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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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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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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