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行刑人爬上了平台,到了犯人身边。他的姓名立即在群众当中传遍了,他就是比埃拉·多尔得许,沙特雷法庭施笞刑的大头目。
“哎,喂!比埃拉,给点劲,狠狠地打那畜牲吧!”
不出所料,发出叫喊的是若望孚罗洛,他爬上了好友的肩头,昂着棕色头发的小脑袋,熟练地煽动起人心来。
“来看呀,先生们,太太们!他可要狠狠地鞭打我哥哥若扎斯,副主教先生的敲钟人伽西莫多了。他是一个好像东方建筑似的怪物,脊背像圆拱顶,两腿像弯曲的柱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这时,行刑人脱掉了他两色的外衣,人们看见了那挂在他胳膊上的刑具——一条用许多长长的、闪光的、紧扎的、尖端包着金属的白皮条扎成的鞭子。
刑台一角摆放着一个黑色沙漏,伽西莫多懵懵懂懂地看着周围人群一次次的骚动,当那沙子完全漏完的时候,人群的骚动达到了高潮。
“喔,唷。”
刽子手用脚去踏□□,□□转动起来,伽西莫多在他的绳绑中发抖,他奇丑的脸上忽然显出的蠢笨表情更加引起了群众一阵哄笑。
那鞭子落了下来,但因为伽西莫多的确聋得彻底,既无视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讥讽,也成功避开了人群的提醒。
转动的□□忽然把伽西莫多高耸的驼背送到了比埃拉面前,比埃拉抬起胳膊,那精致的皮鞭就挥起在半空中,发出水蛇般的嘶嘶声,一鞭又一鞭疯狂地落到那可怜人的肩膀上。
他像是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只够他在砧板上蹦哒一下,然后蜷缩在绳绑里。
一阵惊惶和痛苦的抽搐散布到他脸上每一根筋络,但是他没有叹一口气,只是把头向后转转,向右转转,又向左转转,并且把头摇得像腰上被牛虻叮过的公牛。
一鞭接一鞭,接着是第三鞭,第四鞭,没完没了。那□□转啊转,伽西莫多像是一只案板上的青蛙,被用刑具在各个角度划出血痕。
观众们看得全神贯注,成千条血水在那驼子的黝黑的肩膀上流淌,皮鞭在空中挥动时就把一些血珠溅到观众的身上,收获了几句不走心的咒骂。
这时人们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少许几个人觉得他似乎在念叨些什么,只不过这现在也不重要了。
看起来伽西莫多至少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沉着,他默默地好像不十分费劲地在挣脱绳绑。
一瞬间,人们看见他眼睛冒火,筋脉鼓起,四肢蜷曲,一下子就把皮条和链子都挣开了。他的力气那么大,那么不可思议,出人意外。但是总督府的旧镣铐依然在他身上,只是轧轧地响了几声就算了。m.xiumb.com
然而伽西莫多又显出筋疲力尽的样子,他脸上的呆笨表情变成了痛苦和懊丧,他闭上独眼,把头垂到胸前,仿佛死去了似的。
啊哈,这下子总算有个人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了,刽子手听见这一向忠诚的恶犬重复着自己主人的名字,不由得发起笑来,那鞭子却是抽得更不留情面了起来。
从这时起他就不再动弹一下了,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轻微的动作,倒像是他给自己加上了双重镣铐似的。
他就像块石头似的躺在那里,完全无视他身上不停地流出的血,加倍疯狂地落到他身上的皮鞭,沉醉在行刑里的施刑人发作出来的怒气以及那可怕的皮鞭挥动时的嘶嘶的响声。
最后,从行刑开始时就站在石级旁边的一个穿黑衣骑黑马的沙特雷法庭守门人把一根乌木杖向钟漏伸去,□□停止了转动,施刑人停止了鞭打。伽西莫多慢慢地睁开眼睛。
笞刑算是执行完了,施刑人的下手给犯人冲洗了肩膀,涂上某种立刻治愈一切创伤的药膏,扔了一件好像神甫穿的披风似的黄衣服到他身上。
这时比埃拉·多尔得许才把被血染红了的皮鞭上的血滴抖落在石板地上,让刑台上不过分狼藉。
可是对于伽西莫多,这还不算全部完事,他还要在刑台上挨完孚罗韩·巴尔倍第昂十分准确地加添在罗贝尔·代斯杜特维尔的判决书上的那一个钟头。
于是钟漏又被倒转,又把那驼背绑在台上,以便把刑罚执行到底。
这时,真正的行刑人暂且退场,业余的刽子手已经登场了,群众的骂声一点不漏,尽数倾泻在了驼背身上。
妇女们尤为卖力,她们全都对他怀着某种憎恨,有的恨他奸诈,有的恨他丑陋,而以后一种人的憎恨最为厉害。
“邪教的怪物!”一个说。
“骑扫帚把的家伙!”另一个嚷道。
“做个凄惨的怪笑吧,”第三个说,“那样你就能当上愚人王了,要是今天变成了昨天!”
“得啦!”一个老妇人说,“那就是刑台上的怪笑了。什么时候他才在绞刑架上做怪笑呢?”
“你什么时候才会在百尺黄泉下把你的大钟顶在头上呢,可恶的敲钟人?”
“敲晚祷钟的就是这个魔鬼呀!”
“啊,聋子!独眼!驼背!怪物!”
“这个丑相比所有的医药还能使孕妇流产呢!”
他们不在乎他是个聋子,别的成千种侮辱性的语句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场上处处都有人诅咒他,嘲笑他,向他叫骂。
一开始他还无动于衷,但很快,有人记起来他是个聋子这件事,于是,成倍的石子代替了咒骂朝他掷来。
伽西莫多虽然耳聋,但他看得很清楚,群众的狂怒表现在脸上的并不比表现在话语里的少,向他投来的石子也能说明群众是在哄笑。
他起先一直默不作声,但那在施刑人的鞭打下已达到极限的忍耐力,在这些残酷的虫豸的刺激下却渐渐减弱甚至丧失,对西班牙斗牛士的打击向来不在意的公牛,却被狗和□□激怒了。
他先是慢慢地对群众投去恫吓的眼光,但因为他是被绑着的,光是看一眼并不能赶开那些叮在他伤口上的苍蝇,于是他在绳绑中挣扎,他狂怒地扭动,把那老旧的□□弄得轧轧响。
这情况使嘲骂和叫喊更加厉害起来。
于是那可怜人像无法挣脱锁链的野兽一般,只好又不动弹了,他胸膛里间或迸出一声粗重的叹息,他既不羞愧也不脸红,他太远离社会生活,太接近自然状态,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羞耻。而且在那十分丑陋的脸上,还能表现出什么羞耻呢?
但是愤怒、憎恨、失望,逐渐在那可怕的脸上增多,成了一片厚厚的阴云,逐渐蓄满了电流,变成了千万道电光,在那怪人的独眼里闪闪发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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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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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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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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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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