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晚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地址,以及给她发信息的人。
是陈顾予没有错。
原来他人真的在医院,也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尽管他没有说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希晚没有犹豫,只要是他,她就一定会去。
到了病房门口,希晚做了下深呼吸,脸上摆好微笑的弧度,轻轻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看着斯斯文文,对方看到她,并不意外,只说道:“顾予在里面等您,他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脾气可能不太好,请您多包容。”
说罢,他便侧身出来,请希晚自己进去。
希晚道了声谢,脚步放轻走进去。
这是家私人医院,病房比一般的医院大一些,也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房间布置得也很温馨,更像是休养的地方而不是病房。
陈顾予正坐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彼时正好有阳光洒进窗台,衬得他整个人也熠熠闪光。
“学,学长。”希晚开口叫他。
真像在做梦一样,这段时间她也和黑子互相问候了好几个来回,有时候骂着骂着心里的担忧就会迸发,让她想要流下泪来。
还好,还好他没有事。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整个人也显得十分憔悴。陈顾予听到声音,朝希晚温和地笑了笑。
随着希晚的靠近,那股陌生的困意突然袭来,让连日来都没睡好的陈顾予打了个哈欠,他趁着自己还清醒,对希晚请求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先睡个觉吗?”
希晚一时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还未等她回应,陈顾予不知怎么,突然就躺下来,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这让希晚想起那次在演播间,陈顾予也是这样子突然睡着。
也许是太疲惫了吧。
希晚却不恼,在她看来,跟睡着的陈顾予独处在一个空间比跟醒着的陈顾予在一起要自在得多。
她尝试着轻轻唤了几下陈顾予的名字,确定无人应答之后,她才大胆地打量起来。
上次因为旁边有摄影师傅,希晚没敢太嚣张,这次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睡着了的陈顾予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柔和得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wWW.ΧìǔΜЬ.CǒΜ
希晚此时嘴角的笑比刚进门时要真诚得多,她并不打算偷偷拍下陈顾予睡着的样子,这样对他着实不尊重,她只想偷偷在心里珍藏这副画面。
陈顾予的眼角有一颗极浅的痣,让他更多了些蛊惑人心的气质,希晚有些着了魔地伸出手,在只剩几厘米时,又及时收回。
她有罪,她刚刚竟然试图对陈顾予动手,她怎么配!
希晚端端正正地坐好,把不该有的心思收回来。
刚陈顾予看的书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希晚捡起来,想要拿到旁边的桌子去放好,刚走了一步,就听到陈顾予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某种犹如小动物撒娇的意味。
希晚以为他醒了,连忙解释自己只是想帮忙放书,并没有乱动他的东西。
可是他的眼皮依旧紧闭。
希晚提着一口气,继续走了几步,可不知怎么的,陈顾予嘴里突然蹦出几个字:“不要走。”
希晚赶紧把书放好,走回去,耳朵凑近他,听到他话里的恳求:“别走。”
他的眉毛紧皱着,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希晚猜想他是做了什么噩梦,柔声道:“不走,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这话果然有效,陈顾予又重归平静。
希晚见过他在几千人的舞台上淡定唱歌,见过他代表国家去演讲,落落大方,他看起来是那样无坚不摧,样样优秀,可希晚没想到,私底下的陈顾予也有这样无助柔软的一面。
软得想让人摁在怀里好好揉一揉。
停停停。
不该有的想法又开始了。
希晚在心里默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可是陈顾予的事业粉,搞事业就是最重要的。
陈顾予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希晚没打算离开,就坐在床边,打起了盹。
半梦半醒中的希晚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一下子就惊醒了,见到是中午给她开门的年轻男人,希晚不知怎么,心虚一笑。
“是这样的,学长和我说他要先睡一觉,所以我就在旁边等着,不小心就睡着了……”希晚解释道。
“嘘,让他多睡一会儿。”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心里的震惊却翻江倒海,他太清楚这段时间陈顾予遭受的痛苦了。
陈顾予对于身边的人看似很温和,但其实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身为助理的年轻男子十分能感受到这一点。
他既是陈顾予的助理,也是陈顾予的朋友,很多时候陈顾予不愿麻烦他,能自己做的事都不会找他来做,工资却一直没有少过,让他这个助理当得非常羞愧。
若不是这段时间陈顾予身子实在顶不住,需要应对的媒体太多,他估计又是半度假状态了。
陈顾予曾经对他说过:“我的工作时间比一般人要长,所以你不必跟着我。”
这好像是这段时间以来陈顾予睡得最沉的一次觉了,平时即使睡着了,也像是很不舒服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多久就会醒来,这会儿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着,他还真以为出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陈顾予为什么会叫这个女孩过来,但助理还是礼貌道歉:“不好意思,顾予可能有些累,劳烦您等这么久了,如果您有事要忙,可以先回去,等他醒了我再叫您过来。”
想到昨天的采访素材还落在宿舍没来得及整理,陈顾予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太阳已经西下,希晚也觉得自己可以先回去,便点点头,说:“那我明天再过来,有需要随时叫我就好了。”
“麻烦您了,您可以叫我李易。”助理递过一张名片,他看希晚的气质像是学生,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心里的防备卸了下来。
希晚再次回头看了几眼陈顾予,压下心中的悸动,跟随李易走出房门。
谁都没有看到,在希晚离开之后,床上睡着的陈顾予深深地皱起眉毛,他梦里的场景也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他这才平静下来,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不行。
“你醒啦?”李易拿晚餐上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陈顾予睁开眼。
陈顾予坐起来,环顾四周,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让小姑娘先回去了,你今天睡了6个小时,比你上个星期加起来睡着的时间都要多。”李易十分有眼力见,连忙解释。
“做得很好。”陈顾予面上虽平静,心里早已是波涛骇浪。
这次见面,他虽然没有和希晚说上话,但心里的疑问却是得到了验证。
他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他的确每次见到她都会想睡觉,也只有她在身边,自己才能睡得安心,今天多余的几个小时,或许是老天的馈赠吧。
陈顾予无法用任何科学道理解释这一现象,但他明白,自己漫长而艰难的人生岁月,在遇见希晚的这一天,或许真的得到了救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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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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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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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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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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