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的?”少年黑眸直接盯在了李洛身上。
阿璃忙道:“不是他。”你一个炸塔的嫌犯就别盯着办案人员瞧了。
“绯羽我们先回去吧。”她手指疼不敢直接去拉绯羽的手,只能用手腕夹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阿璃的小女儿作态落在了李洛眼里,简直要把他气笑了。
原来她消失了那么久,又找了个情郎?她从没拉过他的胳膊,也没这样摇晃过。那个说要一直陪着他的人,转眼就把允诺忘得一干二净。
绯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活剐了无数次,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这个穿得跟小桃花一样的小少女。
昨晚她没回来,他把天山周围都翻遍了。整个西域的鸟都被他驱使着找人。最后一只麻雀告诉他,穿着苏梅色衣裙的姑娘在一辆马车里,那辆马车就在神鸟城。
“嗯。”少年点点头,将手放在阿璃的肩膀上。
一道微光闪过,阿璃还没来得及与李洛道别,就回到了她的小院子。
这里一切如昔,干干净净,树叶明净。
明明才离开一天,阿璃却感觉像是离开了一辈子。
“绯羽,我昨天碰到妖族太子了。哎,也不是碰见,”阿璃道,“是被他骗出去了。”她从碰到第一个修士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被苏氏千金拉出了山门。
绯羽越听脸色越寒,阿璃每次受伤都跟妖族太子分不开关系。他很明白对方想做什么,无非是把阿璃抓到妖舟,引他去屠神金塔。毕竟对于妖族而言,他是仅剩的天道。没有他,妖族将和人族鬼族三足鼎立。有了他就等于有了变数。
阿璃讲完怎么被妖族太子抓到的,又开始讲她怎么逃出来。绯羽很认真地听着,尤其到李洛的部分格外认真。
大家都是男人,就别玩心机了,那位太子殿下根本无法掩饰他的占有欲,恨不得用捆妖绳将阿璃绑了。什么找一个本地捉妖师,真是骗小姑娘。他用妖族太子的性命发誓,如果李洛没有对阿璃动心思,妖族太子死。
“绯羽,我明天开始就要去神鸟了,你去吗?”阿璃问。
“去。”少年毫不犹豫道。
门口传来敲门声,阿璃忙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转头去看绯羽,院子里哪还有穿绯衣的少年?只有落在石桌上眸光冷清的小红鸟。
阿璃抿唇一笑,伸手去摸小红鸟的脑袋,小红鸟立刻低下头让她摸。
门敲得又急又快,阿璃只得缩回手先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修士,张口就是,“阿璃是吗?掌门找你。”
阿璃现在不能听这句话,谁谁谁找你已经给她留下阴影了,下意识就认为对方被妖族太子附体了。
“掌门在哪儿?”她问。
“在峰顶啊。”修士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掌门身子不好,常年都在峰顶,人尽皆知。
“哦,好的,我马上就去。”听到是峰顶阿璃放了心,只要不是山门就行。
修士走后,小红鸟落地重新变回绯羽,“又要出去吗?”他现在有点怕了她出门,次次都是带一身伤回来。
“嗯,”阿璃点头,“许是掌门的姑姑把我被妖族太子掳走的事告诉了他,见我回来叫去询问。不妨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刚要出门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尘土,连忙把脚收回来回房换了衣服,又用清洁符从头到脚扫了一下。
绯羽站在院中正给树枝上的旱符重新系绳子,冷不丁余光瞥见阿璃穿着白底红花的短襦和高腰的橘白间色裙走了出来。
少女不再扮桃花了,现在更像清新的小橘子。
绯羽微微皱眉,嗓音里不觉夹了醋意,“你怎么每次见他都要换身衣服?”
套餐欠费了,阿璃看不到花朵的提示,她怕绯羽黑化忙解释道,“上一次是因为头次去山顶怕冻死所以换了冬装。这一次是衣服太脏了,穿去见掌门不礼貌。”
绯羽神色稍霁,吃酷似师兄长相人的醋他也很别扭。但又实在难以控制,现在的他,就是看见雄蚊子向阿璃飞去都嫉妒得难受。
*
阿璃取了令牌,将御寒符捏碎,传送到了山顶。
这回她当当正正传到了大殿门口,一眼就看到白泽坐在书案之后对着一小撮粉末瞧。
“掌门。”
白泽抬起眼,少女清清丽丽如同夏日里的小橘子一般站在门口。他上下扫了一眼,见对方十指裹着布条,脸颊上有擦伤,便知受了伤。
“手给我看看。”
阿璃在他旁边的蒲团坐下,将手伸过去。
白泽微动手指,布条立刻全都落下。他捏着阿璃袖子将她的手提起来,左右看了看道,“磨破的?看上去用了腐蚀符,手指盖被蚀去大半。”
“是,”阿璃点头,“他们把我带到一辆马车上,我背着手用哭泣掩盖动作,捏着符纸把车壁磨薄,最后趁着夜色撞开滚到坡底画出血符。”
白泽微讶了一下,少女说的简单,但是当着那位能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司千夜面前做到这些可不容易。
“他为什么要抓你呢?我记得上一次也是他将恶咒注入你的身体。”
阿璃摇摇头,她知道是因为绯羽,但她不能说啊。
白泽没有追问,虽然他笃定她知道原因。
“掌门,”阿璃道,“我上次来找你,但是没把来得及告诉你。那天妖族太子摄了好几位同门的魂,让他们来骗我出去。后来他干脆自己进来变成苏姑娘。”
“嗯,我已加强了天山大阵,他不会再有机会进来了。但是摄魂之术无法阻止,因为人的魂魄本身就很复杂,不能随便干预。这点只能靠你自己小心提防,不要随便相信他人的话。”
白泽一边说,手指一边涌出灵力,小心地沿着阿璃手指的伤口移动。那团小小的白光,就像橡皮擦一样将受损的手指快速弥补。血肉闭合,指甲重新长出。
治完手指,白泽又去治愈阿璃脸上的伤痕,他尽量不让手指碰到她的皮肤,而是用光团治疗。
阿璃心中一动,想趁机看看掌门头顶的小花。她微微转头,脸颊毫不费力就碰到了白泽的手指。
白泽睫毛微颤一下,手指移开了好大的距离。
但是即便这短短一秒,阿璃也看到了白泽头顶的花,雪白雪白的六个花瓣,就像一朵雪莲花。
“ssr。”系统欢呼,开始在阿璃脑海里撒花。它为这事愁了很久了,阿璃手黑,每次捡到的崽崽都是非洲崽起步,最好的一次就是灰崽绯羽,他们哪见过白泽这么白的小白花啊。
没见过世面的一人一系统盯着白泽死劲瞧,心道,真没白叫这个姓。
白泽被她盯着有点不自在,问道,“看什么?”
心花怒放的少女道,“没什么,就觉得掌门好看。”
白泽很浅地勾了勾唇角,这话他听了三百年了,但不知为什么唯独小阿璃的赞叹没让他产生不适。其他人夸他好看,只能得到他一句肤浅的评价。
瞧完了白泽,阿璃低眸反复打量双手,脸上溢出敬佩之色,“掌门,到了十环的层次,就能给别人疗伤了吗?”
“不能。”
“咦为什么?”
白泽道:“目前只发现我有这个本领。只有我的灵力可以给人疗伤,但是仅限于水灵根。”
阿璃心道,那掌门岂不是个移动大血包?不过疗伤这事极耗费灵力,不过才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掌门咳嗽的次数增多,脸色也更苍白。
“下次掌门不要给我治伤了,更何况就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下次?”白泽微微莞尔,“你还想次次受伤吗?”
“不是,我是说,身为修真者,怎么可能不受伤?以后再受了伤掌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灵力。”
白泽将她脸上最后一点擦痕消除,很认真地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小阿璃余生的路上,不要受伤。”
阿璃抿了抿唇,感觉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
“好了,你回去吧。”白泽道,这句话落下他转身又咳了半天,真是身衰体弱。
阿璃问:“掌门为什么会频繁咳嗽呢?是不是跟峰顶太冷有关系?”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天气一冷,就诱发咽炎。
白泽:“我身体里有很重的火,幸亏我是水灵根,再加上峰顶寒冷勉强压住这股火气。不必在意,休息了就会好很多。”
去火?吃秋梨呀。她想起源于唐朝宫廷的一个秘方秋梨膏。只不过这个秘方直到清朝才传到民间。她拿不到秋梨膏,能不能用冰糖炖雪梨呢?唔,这个时候连冰糖也没有,砂糖也是黑漆漆的。
能不能用这个给掌门送温暖呢?如果她每天都能炖一蛊梨汤,岂不是天天都能刷好感?
阿璃下山的时候,看到了季幽。他站在天山最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倚着一块巨石不知在想什么。
阿璃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遭了身上啥也没有,连块糖都拿不出来。她原本想给他送被褥的,被哥哥弟弟一打岔没弄成。
但同时她又觉得有点好笑,她好像兜里装着零食的坏人,随时去勾引小动物带回家。
“季幽。”阿璃脸上涌起甜甜的笑唤道。没有温暖送,就送笑吧。
季幽早就看到了她,立刻走过来。
那天她说第二天会去看他,他哪都不敢去乖乖待在金灵峰,但是等了两天都不来。
他本想去找她,又怕没经过她的同意惹她不高兴,只得挑了这条四通八达的道路站着等,天山几座山峰无论去哪都会路过这个道口。
季幽倒是无所谓等待,他从少年时等她就等习惯了。
他只是在意她院子里的那个人,只要想到他们是道侣,就疼得他心脏微微颤抖。
“你昨天怎么不来?”季幽问。
阿璃知道那天她被掳走的事,没几人知道。山门口虽然人多,但不是人人都见过妖族太子的脸。大家甚至连掌门的姑姑都不认识,还以为上演了一出浪荡子夺女,丈母娘提剑砍人的香艳事。
没人知道,她当然不会提了。
“哦,师父教我学习纸术。”阿璃又把自己八百年不见的师父拎出来当借口。“你呢?你昨天做什么了?”她想了解一下季幽的生活,好有针对性地送温暖。
季幽狭长的双眸里,映出少女仰头看他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很轻地说,“等你。”
阿璃的眸光微晃了下,感觉心跳都错了半拍。季幽长得好看,音色低沉带点勾人的磁性。简单的话让他说出来,杀伤力十足。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她还是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你以为我要去,所以在洞府等我吗?”
季幽喉间轻“嗯”一声。
阿璃放下心,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重新扬起笑脸,“我下次一定说到做到。不过最近有点忙...”
“阿璃,”季幽打断她的话,“以后你去狩猎可以叫我一起去。”
“叫你一起去吗?”阿璃想起乱葬岗的事情,季幽在司家小变态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叫季幽一起去,她一定得拜托绯羽写很厉害的符纸才行。
“嗯,叫我一起去,”季幽道,“不过最近不行。你等等我,再等几天,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他还没和真身合二为一,司家二货拿走了他一点神魂。缺少神魂贸然合体,他一定会变得疯疯癫癫。
“好啊。”阿璃欣然答应,正好这几天她也没空,从明天开始就得去李洛那里报道。这么一想,她才几个崽就已经分身乏术了。
五月的风轻柔地吹过,路过的修士看到这样一对男女,心里都觉得赏心悦目。只有停在不远处树杈上的蝴蝶,一双眼猩红又躁动。
*
李洛没有让她去神鸟,而是让她去姑臧镇妖司。
阿璃不敢去,那里的李巡官和两个武侯是见过她的。
“不用担心,”绯羽道,“我可以让他们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阿璃微怔,“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这样做?这样我就不用跑神鸟了。”
绯羽道:“因为神鸟离得远,我想跟你住邸舍。”
阿璃有些无语,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想跟你开房。但绯羽说话时很认真,让人不好意思想偏。
绯羽变成小红鸟落在阿璃的肩膀,阿璃掏出遁地符。往出扔的一瞬间她笑着说,“上一次去姑臧,你还被我绑着手呢。”
绯羽道:“你现在还可以绑我的手。”
“现在不成,白天你是小红鸟,爪爪太小了。”
“那么晚上绑。”
阿璃:“......”
她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小红鸟,偏偏对方一脸鸟毛什么神色都看不出来。
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阿璃一边想着一边将遁地符扔在地上。耀眼的金光闪过,三间房的小院瞬间消失,青灰色的姑臧镇妖司出现在眼前。
与上次不同,镇妖司没了巍峨的高塔,就像一处毫不起眼卖菜的地方。
阿璃还未跟看门的武侯张口,就见一名近侍走了出来,“是苏仙人吗?请跟我来。殿下在里面等你。”
阿璃眸光微微抖了抖,她现在真的对这个句式有阴影了,一听就害怕。
李洛在镇妖司的正堂,这里除了他还有十来位捉妖师,腰上别的玉环都是五个起步。阿璃见这里还有同行,心下安稳了些,殿下叫她来果真是做事情的。
李洛见到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她肩膀上站着一只过于冷静的小红鸟。李洛顿时想到了昨天见到的少年,一身绯衣,容貌秾丽,那张脸上的神情也是这样。
再联想到那个少年带着阿璃瞬间消失,他完全可以断定这只鸟有七八成的可能是那个少年变的。
就这么形影不离么,李洛冷笑。
“阿璃,到这儿来。”他唤道。
整间屋子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少女脸上。先前大家见她是一环,还以为是谁带来的小徒弟放在殿下面前混个眼熟。心里暗骂,真是狡猾,明天我也带。现在见李洛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宠溺和喜悦,越发不知道少女的身份,眼里露出敬畏。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呢?”阿璃走过去问。
李洛瞥了她肩上的鸟一眼,双眸透出些冷冽寒光。
“镇妖塔炸掉以后,碎片到处都是。当时没有让人清理,就怕不小心遗失什么线索。你一会儿就跟着这些仙师去找找看。”
阿璃点点头,这点活还是没问题的,就是太简单了有点对不起日薪一百灵石。
李洛也很无奈,他本想借机会与她相处。但是西域风沙大,这边的线索再不查怕是都要被黄沙掩埋了。
李洛说完就离开了。他走后没多久,先前那位近侍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圈道,“镇妖塔虽碎裂,但灵气犹在,最怕妖气干扰。诸位如有带着灵宠的,还请先放进笼子关起来,等离开时再还给大家。”
这话虽是对着所有人说,但近侍的眼睛只看着阿璃肩上的小红鸟。
阿璃忙用手捂住小红鸟,“不可以。”她怎么能把绯羽关进笼子?他又不是真正的鸟。
李洛在内堂透过水镜看到阿璃护短的样子,心脏发闷,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
“行啊。”一个六环捉妖师大方把系在腰上的锦囊打开,一条碧绿的小蛇缓缓爬出。
大家见六环都交出灵宠了,也不再藏着掖着,纷纷从身上各个部位掏出紫貂、松鼠等灵宠。对于捉妖师来说,灵宠也是重要的武器,很少示人。这么一来外堂简直像开了个动物园。
近侍拿出一个大笼子放在地上,请大家把灵宠放进去。这些灵宠一进去就开始争地盘。笼子本就不大,谁都想站个好地方。
“苏仙人...”近侍用为难的目光略带祈求地看向她。这也是宫廷之人的生存之法,他知道不好对阿璃来硬的,又要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于是立刻选了一条利用人同情心的战略。
但是同情这东西对于阿璃来说根本不存在,踩了她的底线时,她更同情自己。
“那灵石我不要了,请替我与殿下说,我回天山了。”
小红鸟微微一怔,歪头看向她。没人比他更知道少女如今的财务状况。她那天当着他数了一下,五个灵石,看守天山大门的都比她有钱。但她毫不犹豫就放弃了。
阿璃是没有开套餐,如果她开了就能看见,绯羽原本四白两灰的花朵,现在变成了五白一灰。
阿璃只觉肩膀轻了一下,余光里飞过一只小红鸟,“绯...你去哪?”
当然是去笼子咯,小红鸟心道。阿璃可以为他着想,他也能为她做任何事。对他而言去哪里都无所谓,又关不住他。
小红鸟飞进笼子的一刹那,所有灵宠同时发抖四下散开。宁愿叠罗汉,也要给大佬让出最开阔最好的地方。
捉妖师们集体瞠目结舌,笼子边边一圈全是灵宠们想法设法把自己贴的扁扁的,有的还把脚伸到外面。而笼子中央,那么大一块地方,只有一只小红鸟很平静地站在那里。
这特么到底养的什么啊?上古凤凰?
灵宠收完,众人散开去寻找炸塔线索。阿璃不肯离开,想要守着笼子。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别担心,他们关不住我。你不要跑远,就随便在周围看看就行了。”
少年的音色又沉又性感,阿璃感觉耳朵都要烧着了。她不再逗留,转身走出外堂。
大家都在拿着秘宝左看看又看看。阿璃走到一处没人的空地打算随便捡几块碎塔片交差。
她蹲下拾碎片,没拾几片就见一只手托着一块碎片递到她眼前。她怔了一下,仰起脸,看到一双平静猩红的眼。
阿璃魂都要吓出来了,站起来就往后跑。但是方向不对,后面只有墙,她只好背部紧紧贴着墙壁,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
少女明明浑身颤抖,却还强撑着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司千咒看到她这个样子,喉间干涩,想说什么偏偏说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阿璃警告道:“你不要胡来,这里是姑臧镇妖司,太子殿下就在这里。”
“太子殿下?”司千咒轻声重复了一遍,心脏顿时闷疼。她可从来没这样喊过他。
哥哥难受,弟弟也同样感到憋屈。
司千夜恨恨地咬住牙,太子有什么了不起,谁还不是太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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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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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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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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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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