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轻微的震动,林肆低下头去看手机。
【温宿安】:到家了。
林肆抬起头,看着那扇唯一亮起光的窗户,给温宿安回复过去,让她早点睡。
他们一起骑着车沿江从西边到东边,最后过了跨江大桥,林肆再把温宿安送到了家楼下,一直等到温宿安家里的灯亮起他才放心离去。
温宿安进门先脱了那双断了根的高跟鞋,刚才在外面一不小心踩空,脚没崴去,倒是鞋跟断了,温宿安拎起那双鞋看了看,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纹身处暂时不能碰水,温宿安便简单地把身上其他地方冲洗了一下,等全部洗漱完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温宿安站在镜子前,看着左肩处的那块纹身,纹身处还有些泛红,不过已经没有了什么痛感,不得不说林肆的技术确实很好,纹在肩上的图案和稿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温宿安看了眼镜子,又看看那个图案,忽然笑了起来。
别说,这纹的还真挺像她。
置于洗手台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温宿安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渠小昭的。
温宿安有些疑惑渠小昭怎么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她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渠小昭的大嗓门传来——
“顾政那逼出轨了你他妈怎么不告诉我!”
温宿安愣了愣。
从出顾政那事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温宿安已经逐渐走了出来,只是直到渠小昭和她打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真没跟别人说过这事,除了林肆。
“你先冷静一点。”温宿安轻声细语地说,“我这段时间忙嘛,而且也不想打扰你工作,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他妈要是在国内我绝对要找人揍他一顿的,妈的什么东西啊有我姐们了还敢去外边偷吃,而且那女的长成那逼样嘴巴还臭他到底是怎么看上的,果然外面的东西没吃过的连屎都是香的!”
渠小昭越说越激动,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温宿安却越听越不对劲,她连忙打断渠小昭,问她:“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样?”
温宿安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渠小昭下一句就是:“你们那视频都被传网上去了。”
温宿安觉得有些头晕,渠小昭紧接着说:“不过你放心,最近娱乐圈的瓜多,你们那小打小闹的没几个人注意到,连热搜都没上,我也是偶然间刷到的。”
这么一说,温宿安放心了。
虽然当初说着要让那女的被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但是她也只是想让那女的一个人出名,她自己可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不想被人认识。
“所以你们应该分手了吧?”渠小昭问。
“当然啊,就这样了我还不分手我有病啊。”
“分得好姐妹,其实当初我就看顾政不爽了,也是看你跟他感情那么好我没说,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么优秀的人值得一个更好的,顾政他就是一空有其表的伪君子,根本就配不上我姐妹!”
这大概就是闺蜜的力量,在姐妹分手之后会毫不留情地痛骂渣男一顿,骂得人身心舒畅,到了最后温宿安都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扇顾政几个巴掌,不仅要扇巴掌,还要踢他下/体,狗男人断子绝孙去吧。
“对了,我下个月会被调回国内工作,大概这周会先回来办手续,温宿安宝贝,你亲爱的我要回来陪你啦!”快挂断电话时温宿安收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激动地她都睡不着觉。
果然,男人有什么好的,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
三天后,温宿安去机场接了渠小昭,因为之后就定居在国内,所以这一次渠小昭带了一半的行李回来。
温宿安先把渠小昭的行李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这两天她们俩都要一起睡,等渠小昭手续办好了才找自己的房子。
“你干脆就跟我住一起呗。”温宿安说。
两个人从前是大学室友,上大学时就经常睡一块,后来也是因为有了顾政所以她们就鲜少同床共枕了,偶尔渠小昭来一次家里,也都是因为顾政在,所以她去睡了酒店。
而现在,终于没有了男人,她们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不过渠小昭却说:“姐妹,我公司离你这可跨了两个区啊,和你住一块我每天早上得六点就起床,再说了,你以后肯定也要交男朋友,等到那时候我再搬出去,多麻烦啊。”
和好朋友在一块的温宿安才有点小女生的脾气性格,听到渠小昭的这话,她皱了皱鼻,一脸嫌弃:“什么男朋友?别提,晦气。”
渠小昭直接被逗笑了。
不过温宿安也没有坚持,毕竟大家都是有自己生活的成年人,适当地留有自己的空间是很必要的一件事情。住在温宿安家的这几天渠小昭也一直在看房子,到了周五这天,温宿安要去酒吧例行巡查工作,渠小昭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一块去了。
两人步行到烟巷,走到巷口,渠小昭被巷口的那家店所吸引。
“这家店是干什么的啊,看起来好酷。”
渠小昭说的就是林肆的纹身店,温宿安告诉她自己的纹身就是在这做的。
渠小昭一听眼睛都亮了,在家这几天她就看过了温宿安身上的纹身,当时她就赞不绝口,嚷嚷着自己也要去纹一个。
正说着,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轰鸣声,温宿安和渠小昭一齐转过头,男人一身黑衣,骑着一辆重机车远远驶近,最后在离她们五米处停下。
“我操……”渠小昭一把抓住温宿安的手臂,眼睛都直了,“好帅。”
长腿一迈,林肆下了车,然后摘掉头盔,林肆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微湿的发梢遮盖住了眉毛,漆黑的瞳孔明亮,眼窝深邃,他抬眼看了过来。
渠小昭已经倒在了温宿安怀里。
渠小昭是一个骨灰级的颜控,从二次元到三次元,凡是长得帅的就都是她的老公,温宿安知道渠小昭的喜好,像林肆这种类型的肯定会让渠小昭腿软,所以在看到林肆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准备扶住渠小昭了。xǐυmь.℃òm
“姐妹,我的下半生来了。”渠小昭说。
温宿安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毕竟这句话她听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
林肆放下头盔,抬脚朝她们走来,渠小昭抓着温宿安手臂的手倏地收紧,惹得温宿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渠小昭小声说:“我操,他来了他来了,靠,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唔,他是不是在看我?他是不是……”
“还发炎吗?”
渠小昭:“……?”
渠小昭转过头,发现这帅比好像是在和她的姐妹说话。
温宿安淡定道:“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前几天她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水,所以伤口有些发炎,她问了林肆一些注意事项,这几天才消炎了。
一来二去,渠小昭也知道了这帅比认识她姐妹,于是她扯了扯温宿安的衣服,眼神示意她。
温宿安立刻和二人介绍,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听见外面的动静,梁幸从店里走了出来,他和渠小昭的性格比较像,都是有点社交牛逼症的,所以前后才一两分钟他们就混熟了,商量着等会儿一起去温宿安的酒吧玩。
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温宿安根本插不上话。
为了热闹,梁幸又喊上了罗子辉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愁然】,温宿安和林肆走在最后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渠小昭在和梁幸聊天的间隙往后看了一眼,刚才走过来的路上有些小坑,温宿安穿着高跟鞋只能垫着脚走,于是林肆自然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而另一只手隔空护在温宿安的后腰处。
渠小昭交过的男朋友比温宿安多,大学的时候几乎是两个月换一个,所以她能从男人的眼神和行为举止中一眼就看出男人对他身旁的这个女人的想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她却能看出来林肆对温宿安多少是有点意思。
——
愁然。
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块,落座的时候林肆自然而然地过去和温宿安坐在了一块,因为温宿安的纹身还需要恢复,所以温宿安只点了杯果汁。
“来来来大家,我们玩点游戏吧。”一听渠小昭这话,温宿安就知道她又要整活了,渠小昭从前就是夜店女王,虽然温宿安这不是夜店,但是该有的氛围不能少。
“行啊,玩什么。”
“玩简单的,就国王游戏吧。”
国王游戏基本是聚会上必玩的游戏之一,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个人抽扑克牌,抽到王的人就是国王,他可以任意指定哪几张牌的人做什么事,如果不做就会有惩罚。当然前提是大家的牌面都是不公开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温宿安不喜欢玩动脑子的游戏,像这种纯靠运气的她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她没什么是不敢做的。
游戏刚开始进行了三轮,温宿安当了一次国王,结果抽到渠小昭和梁幸上台跳舞,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丢脸是什么,直接冲上台跳了一段钢管,把客人吓得差点要报警。
渠小昭下台后,温宿安还在笑,渠小昭捏了把温宿安的屁股,吓唬她:“你给我等着,等我当国王了,你就完了。”
温宿安毫不在意:“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牌。”
游戏继续,两轮后,渠小昭翻身做主人成为了国王,她冲温宿安挑眉,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渠小昭拿起桌上的长条注心饼干,说:“这一轮我抽两个人,需要双方各自咬着饼干的一头缩近距离,最后要将饼干长度控制在一厘米内,不愿意做的或是没完成的就上台对众人说‘我是猪’。”
这个游戏比起前几个是刺激多了,可温宿安的第六感隐隐的让她有些慌。
“那我来指定了哦,那就……K和Q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开始看牌。
“不是我!”
“也不是我诶。”
“K和Q快点出来!谁啊谁啊!”
温宿安看着手中的那张K陷入沉思,两秒后,罗子辉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阿肆你是Q诶!”
“……”
温宿安和林肆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对视,光影在他们瞳孔中变换色彩,舞台上的驻唱歌手弹奏起一段变奏的和旋,歌词成为了暧昧氛围的催化剂。
温宿安不是那种扫兴的人,这样的游戏她单身的时候不是没玩过,现在也没有了束缚,若是拒绝就显得太矫情。
片刻后,两人一齐起身,气氛直接被推向高潮。
温宿安从桌上拿起一根饼干棒,咬住了其中一头,她抬眸,冲林肆抬了抬下巴,似挑衅。
林肆挑眉。
从这个游戏正式开始的那一秒,林肆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温宿安,他紧盯着她,却难以从她神情上搜寻出任何紧张或是害羞的情绪,她太过淡然,反而让他产生征服欲。
林肆弯了下唇,然后俯下身,咬住饼干棒的另一头。
他们在尖叫声中对视,然后一点一点拉近距离,每一次咬断的动作都会带来另一端的颤动,饼干时而滑过对方的舌尖,时而碰到口腔内壁的软肉,宛若暧昧的调/情。
而他们却更像是彼此博弈,谁都没有先服输,饼干很快消失了一半。
五厘米处,温宿安看见林肆的眼中染上一抹玩味的笑意,她愣神,紧接着下一秒,林肆抬手环上了她的后腰,将她拉近。
温宿安一颤,眼睛微微睁大。
林肆仍旧是紧盯着她,然后慢慢侧偏过脑袋,以一种接吻的姿势缓缓靠近她,温宿安怔住,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后腰的手掌温度灼热,热度顺着她的脊椎攀岩向上,在她的后背形成一层薄汗,温宿安乱了呼吸。
过近的距离已经无法再对视,他们双双垂下眼,而进一步感受到的便是彼此呼吸间交缠着的暧昧气息,温宿安放在林肆手臂上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衣衫布料,然后,她感受到林肆轻笑了一声。
倏地一下,温宿安停下了呼吸。
因为在这一刻,按在后腰处的手扶上了她的后脑。
他的鼻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鼻尖气息让她麻了半边身子,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来自他唇瓣的温度。
若即若离,没有触碰,却比碰上了更令人颤栗。
温宿安第一次想往后退,却被后脑的那只手断了退路。
心脏怦怦直跳,真是疯了,她想。
温宿安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甚至做好了唇瓣相贴的准备……
咯噔一声轻响,咬在嘴里的饼干棒一阵震动,下一秒,唇前的温度消失。
温宿安颤抖着睫毛睁开眼。
“我来量!”
有人围了上来,渠小昭捏住温宿安嘴唇外面的那一小段让她咬断,温宿安怔愣着动了下牙关。
“居然正好一厘米!你们俩是人形测量工具吧!”
温宿安没听进去他们在说的话,只是一下一下地嚼着嘴里没咽下去的饼干,觉得浑身发热。
“好吃么?”
温宿安突然就对林肆的声音很敏感,她抖了一下,转过头,“什么?”
林肆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勾了勾唇,从容地又问了一遍:“饼干,好吃么?”
温宿安躲开林肆的目光,不自在地说:“一般。”
“是么?”
他们坐回沙发上,在没有人看见的角度,林肆贴近温宿安耳畔,用一种不太正经的语调,像调/情般低语:“可我觉得还不错,巧克力味的。”
巧克力味,是她今天涂的口红的香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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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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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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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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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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