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母亲和我老爹感情就不怎么好。原因我知道,我老爹有钱不安分,在外招蜂引蝶,让我母亲十分厌恶。后来我妈出国改嫁,我跟着我爸。七岁后我生活在青石镇,家对面有个憨妮,我总嫌她呆头呆脑,还是个温吞脾气,挺不爱搭理她的。
可说到底,我不讨厌符雨,笨就笨吧,人不坏就行。学生时期,我俩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学放学也是携伴而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不知不觉就产生点默契和亲密。我对此一直不以为然,没有深究过,为什么对于彼此的陪伴,我觉得理所当然。直至有一天,班里有男生告诉我,有人暗恋符雨,说要追她。我第一反应是不屑,笑着问谁这么眼拙,能看上她。
“你真不觉得符雨好看么,白白净净的,条顺,还文静,这学期好几个男生在打听她呢,你不知道?”
同学和我讨论,我当时心里有点烦躁,那些歪瓜裂枣的男生,凭什么在背后对符雨指手画脚的评价。
他们算个屁!
这股烦躁一直延续到放学,放学铃一响,我直接堵在符雨教室门口等她,我迫不及待的要质问她,为什么有男生向她示好这件事,她从没和我提过。
我站在窗口的位置,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出来。走廊里的女生频频回头打量我,她们故意和女伴打闹,制造出娇嗲的惊呼或是矫揉造作的调笑声,让我心烦。
我透过窗户看符雨,她慢吞吞的收拾桌面的书籍,再慢吞吞的把书塞到书包里,根本没注意我就在门外。
“你怎么在教室等我,不是说好在校门口么?”
她语气里有不满,好像在怪我不守约定。琇書蛧
“你以后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烦死了。”
我朝她撒气,符雨大概是觉得莫名其妙,埋怨我,
“本来别的同学就在乱猜了,你还这样。”
乱猜?猜什么?我不懂她的话,让她说明白。
“就是,就是说我们俩谈恋爱呢,天天走一块。”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又不是真的,和你说干嘛。反正我都和别人解释了,以后你别在我教室门口等我。”
她极力想撇清和我除了同学以外关系的模样让我极度不爽,我伸手扯住她胳膊,不让她走,
“是不是有人在追你,你早恋了?”
我清楚的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忍不住嘲讽,
“哪个不长眼的,看得上你。”
“周钦,你太讨厌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其实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可该死的自尊心让我放不下面子,符雨甩开我的手,跑着离开。
那是我们俩第一次闹矛盾,见了面也不说话,彼此无视。可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想跟她摒弃前嫌,但她似乎有和我冷战到底的趋势。
看着挺软乎一姑娘,脾气还真硬。
赵深问我为什么和符雨吵架,我翘着二郎腿,往后桌一靠,挺郁闷的,
“不知道,就是觉得她不知好歹。”
“No,no,no~”
赵深摇着食指,一副看戏的神情,
“哥们儿,你吃醋了。而且你那天绝对是占有欲作祟,觉得那丫头被别人盯上了,你不爽了呗。”
他老神在在,很肯定我是喜欢符雨,我急于解释,
“放屁!我对她没那心思。”
“兄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哪。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
最后我还是听了赵深的建议,他说女生得哄,更何况符雨不是记仇的人。于是我就跑去她家找她。
那是夏季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叔叔阿姨都在店里忙,我穿过露天院子,直奔她家堂屋里去。
符雨刚洗完澡,穿着睡裙,头发披散,发尾还滴着水珠,她看见我进来,吓了一跳,眼睛张得溜圆,有点可爱。
“你来干嘛。”
“对不起。”
我单刀直入,道歉就道歉,又少不了一块肉。
“那天我也不该说你讨厌,我也不对。”
我俩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莫名地,我眼神开始游移,目光刚落到她脖子下方时,符雨突然反应很大,双臂交叉抱在胸口前,有些激动,
“周钦,你乱看什么!”
我被她吼得不知道如何辩解,当然,我那时候全然没有张口解释的想法,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她睡衣前襟微微凸起的点。
“谁叫你不穿胸衣。”
我故作镇定,丢下一句叫符雨立马炸毛的话。
“出去,你给我回去。”
符雨抱着胸口在原地跳脚,肉眼可见的两腮通红,耳朵边也泛着红,我没有戏弄过后的得意,心跳加速的转身离开。
后来我情窍顿开,明白自己对符雨的心意,自那时起,就把她视为自己所有。这样想法的确霸道可恶,可我不在乎那么多,我要符雨,她必须和我在一起。
可偏偏出现一个叫程一扬的家伙,他的出现,让我生出危机感,因为符雨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故作清高,你少搭理他。”
我在符雨跟前不止这么一次叫她提防程一扬,她却帮他说话,让我生气。
“才不是,他挺好的,别乱说。”
瞧瞧她护人的样子,让我恨得咬牙。
后来听说程一扬要转学,我心里乐得没边,我故意探符雨口风,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再见不到程一扬难过。
“有点啊,毕竟同学一场嘛。”
我冷嘁,讽她多情。
没过多久就是我生日,自回到青石镇,每年生日都有符雨作陪,那次也不例外。
可那天她始终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翻看,手指按着键盘不断编辑信息,我不知道她在和谁聊天,问了她也不说,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想,想要夺她手机看个究竟,她护着手机,不让我看。
后来猜想被我证实,她一直在和程一扬联系。当亲眼看到程一扬亲吻她额头,她躲也不躲的画面,我妒火中烧,彻底失去理智,挥拳冲向程一扬,大闹了一场。
现在回想,少年时期的我还是太冲动,太莽撞,怪不得符雨总是说我太暴力,说我这样叫她害怕。
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前,我在家里演习过许多次,对着白墙模拟对话,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傻货。可惜她拒绝了我,我恼羞成怒,嫌她不识货,甚至毫不绅士的在后面几日没少给她冷脸看。
幸好啊幸好,我的女孩终于还是成为了我的。可我也是第一次恋爱,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有些叫她抓狂生气,我多想叫符雨知晓,我视她为珍宝。
家中长辈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除了她老爹先前看我不顺眼外,在爱情这条道路上,我们自始至终走的都算平顺。偶尔有吵架,别扭,误会,不论我或是她,都很乐意正向面对。
相识,恋爱,提亲,结婚,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
好笑的是,领证前一晚,符雨失眠,当时已经快凌晨两点,她抱着我,问我会不会后悔。
“周钦,领了证我就是你老婆了,你可不能三心二意了。”
我有点郁闷,自始至终我心里就她一个。
“我什么时候三心二意了,供你一个祖宗就够我受的了。”
我也睡不着,想着时间怎么这么慢呐,天能早点亮就好了。
“咱们出去吹吹风吧,反正你也不睡。”
我怂恿符雨和我一起出去,坐上车,她问我准备去哪。
“民政局,提前踩踩点。”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我俩下车,夜风稍凉,符雨偎在我身上,我揽着她肩膀,两人都在傻笑。
再后来符雨怀孕,孕期的她很辛苦,前期被孕吐折磨,后来快生的时候,脚肿的穿不进鞋里。有天半夜她做梦哭醒,说梦见自己难产,孩子也保不住。我抱着她哄,说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她跟孩子肯定都能平平安安。
其实我内心也惶恐害怕,我虽不信鬼神之说,可还是抽空去了城北的寺庙一趟。
都说那处许愿很灵。
我跪在佛像前,虔心祈愿,若符雨和孩子真要有什么不幸,请所有的噩事都叫我一人承担,不要让我的妻儿遭受任何伤害。
那次我向寺庙捐了不少香火钱,只求心安。
所幸生产那日,母女平安,我听见婴儿啼哭声的那一刻,内心百感交集,快到而立之年,我有了自己的骨肉。
橙橙长相随她母亲,每每看见女儿的笑颜,我都会有几秒的恍惚,仿佛岁月逆流,童年时的符雨站在我腿边。
女儿淘气,不失聪明伶俐,我对她爱极了,连符雨都总怪我宠坏了女儿。可我周钦的女儿,我当然不愿她受半分委屈,只要她们母女俩想要的,我可以倾其所有。
我自小没有完整的家庭生活,父母鲜少给我贴心关怀。我虽然不宣于口,可始终向往以后可以娶到自己心爱之人,我们生儿育女,我会爱护好妻儿,做妻儿的支柱。
夜色深重,妻女都已熟睡,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我感慨颇多,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忆起过往许多事。
,,
“怎么跑这来了?”
符雨起夜见床上没人,便出了卧室找人。周钦站在阳台上抽烟,她走近,从后搂着他的腰背。
“回去睡觉,小心吹感冒了。”
她困极了,额头抵着他脊骨,双眼闭着,这样贴着他宽厚的背,真的很有安全感。
“媳妇儿,我爱你。”
他不怎么说这样直白肉麻的话,符雨在身后偷笑,环在周钦腹前的手故意使坏捏他肚子,
“干嘛呀,这样肉麻。”
“你呢,你怎么不说?”
“不说,肉麻死了。”
符雨故意这样逗他,周钦转身,俩人改为面对面抱着,他犯轴,在她唇上狠狠一样压,
“说,说爱我!”
“好,我爱你,爱你,能回去睡了么?”
她嘻嘻哈哈,拉着他往卧室去,周钦却说要背她回去。
“上来啊,快点。”
他半蹲在她前面,符雨趴在他身上,牢牢攀住他肩膀。
“周钦,我现在觉得好幸福。”
周钦一步一步踏着楼梯台阶,温柔回应,
“我也是。”
愿岁月缓缓,彼此相携到老,女儿无忧成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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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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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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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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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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