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不会我今晚睡觉,然后孩子就要生了啊?”
她歪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周钦膝上,她无法弯腰剪脚趾甲,只能由周钦代劳。
周钦挠她脚心,叫她不要胡说。
符雨现在仗着肚子里的宝宝,胆量早就胜过从前不知多少倍,修剪好指甲的脚直接贴到周钦脸上,得意洋洋,
“敢还嘴了是吧?”
周钦面色僵硬一秒,不咸不淡地丢给她一个眼神,符雨悻悻,把脚收回来。
夜里符雨觉得不适,起床准备去趟卫生间,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肚子就开始疼,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门框,缓缓跪在地上。
“周钦!周钦!”
她用尽力气大喊,周钦惊醒,立刻下床跑到客厅。
”怎么了,肚子疼么?”
“要生了,要生了!”
符雨抓着他胳膊,实在太疼了,周钦的胳膊被她掐出深深的红痕。符雨面色有些惨白,周钦慌了十几秒,把符雨抱进卧室,赶紧给她裹件厚外套,现在外面气温低,不能冻着她。Χiυmъ.cοΜ
坐到车里时,符雨咬唇忍着疼,这个时候她最怕的就是周钦太急,路上开车出事。
“注意安全,不要开太快,我,我能忍得了。”
“好,媳妇儿你别怕,坚持一会。”
周钦抬手抹去她额头的虚汗,这么些年,还没什么事让他像今晚这么慌乱过。
符雨被推进产房,周钦独自在外等待。他心里没着没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只信事在人为,可这会信仰被打破,祈求上天一定保佑母子平安。
符雨在待产室疼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把孩子生下来。助产护士把宝宝包好,递给符雨瞧,
“是个女孩,你看看。”
符雨满脸湿汗,已经虚脱,她勉强睁着眼,用尽力气去看襁褓里的孩子。
“宝宝~”
婴儿听见妈妈的呼喊,哭得更加嘹亮,符雨鼻头一酸,也没忍住哭。
“我把孩子抱出去给家属看看。”
符雨点头,昏昏欲睡。
“恭喜恭喜,是个千金,五斤六两,很健康。”
手术室门一开,周钦立马从位子上起身,护士把宝宝递给他,示意他抱下孩子。
周钦看着襁褓里脸皱巴巴的婴儿,四肢僵硬,伸出两条胳膊,就那么直愣愣的。
他不敢抱,孩子太小了,怕一用力就把孩子压坏。
“我来抱,给我吧。”
符妈出声,把宝宝接过来,轻轻晃着,慈爱的哄着,
“宝宝,我是姥姥,不哭不哭哦。”
一大早老家那边接到周钦的电话,立马就赶到C市,连周奶奶也一块来了。
“宝宝要洗澡,家属们可以跟过来看下。”
周钦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符雨出来,其余的人都跟着护士一起离开。
“媳妇儿。”
产床刚推出来,周钦就走过去,符雨已经睡着,听不见他的呼唤。
下午符雨才醒,符妈坐在床沿,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妈妈?”
“醒了?要不要喝水?”
符雨点头,手反撑着床面坐起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来的,周钦说你要生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宝宝呢?”
“睡着了,要不要看看?”
符妈搀着她下床,宝宝在摇篮里睡得香,符雨趴在摇篮边,怎么也看不够女儿的模样。
“你都不知道,你在里面生孩子的那会,阿钦在外面魂不守舍的。孩子一抱出来,我就在阿钦旁边,那孩子我没见他怕过事,偏偏见到自己孩子的时候,红了眼,瞧着挺唏嘘的。”
符妈在一边轻声说着,想到什么,笑了,
“护士让阿钦抱抱孩子,他不敢碰,一个劲的问人家,我媳妇呢,我媳妇呢?搞得护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符雨嘴角嚅笑,似抱怨,又满含幸福,
“他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儿的名字她和周钦早就商议好,大名周嘉柠,小名橙橙。
符妈在C市待了一个多月,就在家里照顾符雨。等符妈回了老家,周钦本来要请月嫂,符雨没让。
“就自己带吧,辛苦点也没什么。”
薛嘉柠肤色随了爸爸,孩子没出生前,符雨就天天念叨,说宝宝皮肤能像周钦就好了,一白遮百丑嘛。
“宝宝今天闹不闹人。”
周钦下班回来,孩子一个人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玩具,看见爸爸回来了,橙橙很激动,拍着肉乎乎的手,嘴里“阿哒,阿哒”的喊。
转眼时间已过大半年,一家三口的日子温馨幸福。符雨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娃,等孩子可以上幼儿园后,再考虑出去上班。
“还行,我应付得了。”
符雨端着刚炒好的菜出来,周钦抱着孩子走过去,宝宝手不老实,一直在抓周钦的嘴巴。
“周橙橙,老实点!”
不知怎么就有这个坏习惯,不管谁抱着,小家伙就爱用手抓谁的脸,符雨纠正过很多次,周橙橙从来不改。
“抓就抓吧,我女儿爱干嘛就干嘛。”
周钦一味宠惯女儿,符雨无语,朝他丢个白眼,
“你就惯着她吧,再这么下去,我迟早管不住她。”
周钦亲了女儿一口,虽知女儿听不懂,也还是教导道,
“要听妈妈的话,不听话打屁屁。”
小宝宝咯咯直笑,可爱模样把两个大人也逗乐。
只要见过符雨幼时模样的人,没一个不说周橙橙实在像极了她母亲。可就是这脾气嘛,实在不好说随了夫妻俩哪一个。
符雨幼时有顽皮淘气的时刻,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乖巧听话的。周钦少年时是野性难训,可到底知道分寸。周橙橙机灵聪明,却是伶俐过头,才四岁年纪,已经能在口舌分辨上,时常叫符雨无语凝噎。
比如符雨不准她吃零食或者冰激凌时,周橙橙就会反问,
“那为什么妈妈可以吃,我就不可以?”
小丫头天□□美,总爱趁妈妈不注意的时间,涂抹妈妈的化妆品,一张脸化的乱七八糟。
“周嘉柠!你又不听话了!”
符雨拉着女儿进洗手间卸妆,小家伙却不干了,站在小凳子上东扭西歪,发出一句控诉,
“那妈妈为什么可以化妆,橙橙就不能化。”
“因为我是你妈,你要听我的。”
“不要不要!”
周橙橙逃跑,满屋子乱窜,符雨气得不轻,拨了周钦电话,
“周钦,晚上回来好好管管你的宝贝女儿!”
晚上周钦回来,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符雨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手上拎着某家蛋糕的打包盒。
“给你买的,猜到你想吃。”
周钦坐到她旁边,揽着她肩膀。符雨双手抱臂,不为所动。周钦挑眉瞟她一眼,失笑捏捏她的腮,
“好,明天我就和橙橙谈谈,再这么气妈妈,我可不允许。”
“语气不能太严厉,小家伙心思敏感着呢。”
符雨忍不住交待,周钦啧啧摇头,
“我看你比我还宠着那丫头。”
夫妻俩格外享受此刻静谧又不可多得的二人时间,正耳鬓厮磨间,一道童声从头顶传来,
“爸爸妈妈,你们偷吃蛋糕!”
周橙橙生气极了,吃东西居然不喊自己。小朋友咚咚咚跑下楼,硬挤在大人座位中间。
周钦和符雨互相交换一个无奈眼神。
“妈妈先吃!”
还算知道疼妈妈,周橙橙舀了一勺蛋糕抵在符雨唇边,催着她吃下去。
“第二口爸爸吃!”
小孩子平时顽皮归顽皮,还是很听道理的。符雨教她尊老爱幼,懂得分享,这时就体现出来了。
周橙橙上学第一天,夫妻俩一起送女儿去学校,因为在家里已经做过思想工作,临走时,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只紧紧抓着妈妈的手,一遍遍重复,
“妈妈,晚上记得来接我哦。”
“好,在学校里不能欺负别的小朋友,要听老师话。”
周橙橙得到妈妈的保证,放下心,分别在爸爸和妈妈脸上亲了一口后,跟随老师进了班级。
每逢寒暑假,符雨都会把女儿送回老家,符家老两口每年最盼的就是孙女回来,甭提多高兴。
符爸自始以来就是疼爱孩子的脾气,以前疼女儿,在街坊里都是出了名的。现在对待孙女,可以说的上是宠溺。只要周橙橙一撒娇,要什么就给买什么,绝无二话。
晚上符雨和女儿视讯,小丫头抱着西瓜啃,衣服前襟什么颜色都有,褐的红的,一看就知道一天没少吃零食。那褐色一看就知道是吃巧克力粘上的。
“妈,你们别给她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还不是你爸,我说让橙橙少吃点,这爷孙俩就跑到小广场偷偷吃,真是没办法。”
周橙橙西瓜啃完,看着屏幕里的妈妈,嘴巴一下咧开,哇哇大哭,
“妈妈,我要妈妈。”
一个多月没见了,孩子想妈妈了。
“明天爸爸回去接你,好不好?”
周橙橙哭声渐小,抹抹眼泪,
“那妈妈呢,妈妈怎么不来接我。”
“妈妈明天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呀。”
“好!”
一般都是符雨回老家接孩子,这次由周钦接,是因为符雨明天要出差,抽不出来空。她这几年一直围绕着家庭转,这次突然要出差,离家一礼拜,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媳妇儿~”
她刚洗完澡,周钦就贴过来,对着她耳后的皮肤亲吮。
“正经点,我还没擦脸呢。”
周钦松开她,先行坐在梳妆镜前的矮凳上,揽住符雨细腰,叫她横坐在自己腿上。
“擦脸吧,老子看你能不能擦出朵花来。”
符雨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忽然想到再过不久就是自己生日,三十岁的生日。
一转眼,她都要奔三字开头了。
“周钦,你觉得我老么?”
符雨对镜抚摸自己的脸,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自己了。
眼角都有细纹了。
“不老,紧得很。”
他邪邪地笑,一幅痞子样,符雨抬手捶他肩膀,羞答答的,
“你正经点行不行?”
周钦单挑眉,眼中戏谑更盛,大腿一颠,符雨身子歪了下,险些跌下去。她反应快,搂住他脖子,瞪他,都做爸爸的人了,还拿逗女儿的那一套来整她。
“老子说你脸皮紧得很,你以为我说哪?”
符雨中了他圈套,恼怒,
“你说话能不能别老那样,烦死了。”
“哪样了,你说说。”
“粗俗。”
“这就粗俗了?”
周钦站起来,横抱着符雨往床边去,一把将人抛在床上,
“告诉你,老子只占前头那个字。”
符雨愣了下,忽而反应过来,娇嗔,
“周钦,你少不要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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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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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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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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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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