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雨有自己的打算,在她的设想中,如果等大二结束,她跟周钦还能平顺的在一块,到时候就跟家里人坦白自己和他的关系。周钦说喜欢她,可符雨没把握能把周钦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周钦皮相好,有能力,家境算殷实,锋芒太甚,经常勾得学校里许多女生生扑猛追。和他一比,自己着实普通,若是现在就和家里人坦白,往后落个一拍两散的下场,两家人对门住着,也是尴尬。
况且她老爹不太喜欢周钦,说他邪气太甚,皮囊又好,一瞧就是个花花公子。现在说了,她老爹肯定要棒打鸳鸯。
当然,这些话符雨是绝对不敢同周钦讲的,他脾气臭,她一讲,他肯定要发火的。
“周钦,你怎么不说话?”
知道他是个顺毛驴,符雨特意放低姿态,心里不自觉幽幽叹了口气。
....
“好,那我挂了。”
符雨像是真的准备挂电话,默默数了两秒,周钦就已经忍不住,
“符雨,你哄哄老子会死啊?”
符雨扑哧一笑,嗓音有些上扬,
“怎么哄,你教教我啊?”
周钦在电话里说了一句,符雨坐在床沿,手指揪着碎花床单,似娇似嗔地啐他,
“想得美,你上次,上次,我好像都咽下去了,恶心死了。”
周钦低低地笑声涌进耳膜里,他刚才的话,叫符雨想到上次两人在宾馆同住一间房的画面,不准他再笑。
隔天上午,徐奶奶在门口晒太阳,路两旁有好几家人都坐在一块唠家常,符妈从家里拿了捆芹菜出去,边择菜便跟人谈天。
“小钦谈恋爱了,您晓得不?”
昨晚周钦当面承认的,符妈确定没听错。
“他没说哦,不知道真假哦。”
徐奶奶拾起一把菜,帮忙择菜叶。
“是真的,小钦自己说的,就不知道对象哪个地方的。”
符妈很肯定,心里还真挺好奇。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周钦看上。
“是哦?那我等下问问阿钦。”
“我家小雨说是没谈,那丫头老实在,老符是又想女儿找对象,又怕女儿找对象。”
“哎呀,小雨还小嘛,慢慢挑,不急呀。”
徐奶奶笑,说话声音比刚才小了点,
“说句话你别笑话我老婆子哦,我还想过叫你家小雨给我当孙媳咧。”
符妈也笑弯了眼,把心里话掏出来,
“小钦那孩子,我倒是想让他给我做女婿呢。”
这一刻,还不知两家孩子私下早已成了一对的长辈俩,心里都颇觉遗憾。
开学那天,符雨和周钦一块走的。两人座位不在一个车厢,周钦和符雨同排座位的大叔商量了几句,那大叔是个爽快人,很快同意调换座位。符雨头枕着周钦肩膀,手机放在小桌板上,屏幕里放着这阵子很有热度的一部韩剧。
周钦在看自己的手机,手指敲点键盘,像是在给谁发信息。等信息发完,眼睛掸了下符雨放的电视剧,再看看符雨的表情,像是完全痴迷在剧情里。
“有这么好看?都看傻了你。”
周钦笑话她,符雨哼了哼,像是随口一问,
“你觉得她好看,还是她好看?”
她手指指着屏幕里的两个女演员,周钦舌尖顶了顶腮,极不正经地回她,
“关了灯不都他妈一个样?”
一说完,前后排都传来闷笑声,周钦翘着二郎腿,带了点得意。
“你不开黄腔会死啊。”
符雨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周钦攥住她作怪的手,嘴巴凑到她耳边,声音不大稳当,
“再乱碰,就跟老子去厕所。”
符雨恼羞,掌心抵在他下颌上使劲一推,叫他离自己远远的。
上个学期符雨跟司裴拢共也就说了两回话,不论哪一次,符雨对他都没好印象。她觉得司裴是借美行凶的那类人,仗着一张好皮囊,对人高高在上,像只高傲的孔雀。
而孔雀现在坐在她的旁边。
这节是公共课,大教室里人都坐满了,符雨上课前去了趟厕所,没跟上其他室友的步伐,只能捡了个前排的三人位坐。
司裴踩着铃进来的,懒得挑位子,和符雨坐在一块。
他上课坐得并不端正,手撑着脸,另一手转着笔,脸朝向讲台,但心思根本不在讲课内容上。
啪嗒~
笔滚掉在地上,要死不死的滚到符雨脚那边。
“同学,帮忙捡一下。”
明明在劳烦别人,可一点也没劳烦别人的自觉,语气太过冷淡,像在指使一般。
符雨懊恼归懊恼,可那根笔掉落的位置的确离她近一些,她与人为善,哪怕心里不大高兴这样被指使,还是弯腰把笔捡起来。
这一幕要是被周钦看见,他必定会气的冷笑,再狠狠奚落她一句,
“符雨,你就是个窝里横的怂包!”
“给你。”
她语气不客气,把笔推到司裴那边去。
两个人的交谈截止到此。十几分钟后,司裴手机屏幕亮了下,再然后符雨明显感觉到他突然不耐烦起来,手机被狠狠扣在桌上。
“喂。”
符雨偏头,司裴挑了挑眉,大有要跟她攀谈的意思,
“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很好?”
司裴对周钦倒很有印象,只是没想到长相那般优异的男生,竟对各种条件一般的符雨如此长情。
“还好。”
他突然提及她和周钦的感情,符雨觉得莫名其妙。
“开学那天,我看见你男朋友送你到校门口,不过看着脸臭得很,脾气差那样,你怎么忍得了的?”
周钦脾气臭是事实,可符雨容不得别人这样评价他,下意识反驳司裴,
“他只是性子急了点,对我很好,品行端正,我很喜欢他。”
“你倒护短。”
司裴不以为意,耸耸肩,往她那边靠近,声音也压低了些,
“你说,男朋友脾气太臭,该怎么应对?”
他这问题提的突兀,符雨面色颇为古怪的看他一眼,瞬间想到去年冬日夜晚里看见的一幕。那个她没看清长相的男生,推开司裴的力道很重,恨不得要挥拳的架势。
“我,我也不知道…”
符雨并不擅长帮别人的感情出谋划策,对于司裴的问题,她无能无力。
由于这一次的交谈,符雨对司裴有了新的认知。她不觉得司裴是多清冷孤傲的人了,虽然有点少爷脾气,但总归感觉有点人气儿了。或许是因为整个校园只有符雨知晓他和另一个男生的关系,而司裴也确信符雨不是爱嚼舌头的人,于是对她卸下防御,把自己平日里不能与外人道的感情烦恼全都道出。
“我他妈真的是受够他的狗脾气了,我都那么顺着他,哄着他,他却总想踹了我。”
司裴有点激动,却又透着无能为力的疲惫。
符雨只能适当安慰,
“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有一天你们会好好的。”
司裴叹口气,身体往后一靠,样子稍显颓废,像在回答符雨,又像喃喃自语,
“反正老子就跟他死磕到底。”
春夏季节交替时节,周钦感冒了,说话瓮声瓮气,一通电话的功夫,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是不是没吃药?”
符雨跟他急,感觉他症状比前几天更严重,不免担心。
“那玩意剌嗓子,不吃药挺挺也能过去。”
周钦吸了吸鼻子,毫不在意,咳了几下,说想吃皮蛋瘦肉粥。
“嗯,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明天周末,你来看看我呗,想你了。”
他嗓子发哑,声音沉闷,符雨一下子就心疼了,
“好,我明天去看你。你待会把药吃了,听见没有?”
周钦嗯嗯啊啊说知道了,她猜他肯定不会吃药,挂了电话,拨通视频,非要让周钦当着摄像头把药吃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在视频里没什么精神气,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周钦掰开胶囊,就着矿泉水咽下去,被符雨又是好一阵说。
“你少喝冰的凉的,多喝热水。”
符雨都烦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指指点点,难为周钦拖着病身,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她说完,周钦再次提醒她,
“说好了啊,明天来看看我。”
生怕她不去。
到了周六,符雨在周钦宿舍楼下给他打电话,叫他下来,他却说头昏脑胀,叫她上去。
“我怎么进去啊,你快下来,我带你去医务室,你是不是发烧了?”
“宿舍里没人,你趁宿管不注意就上来,快点,我头疼得要命。”
他一个劲儿的催,符雨没法,提心吊胆的混进男生宿舍楼里。周钦住六楼,大概是周末的原因,没碰见什么人,只有到了周钦宿舍门口的时候,对门宿舍出来几个男生,猛一看见个头不高,长相清纯的女生站在走廊里,愣了下,忽而几个人相视而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门突然大开,符雨只见到白色的恍影,手腕一紧,被周钦拖进去。他根本不像电话里气虚的模样,她刚想问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周钦就已经捧起她的脸,微驼着腰,与她亲吻。符雨拍着他背,推拒他,
“周钦—,唔…”
他单手揽着她后腰,用力往上提,符雨两脚离地,眨眼就被周钦放到床上,下铺,自然是他的床位。
“别闹了!”
符雨拽着裤腰,双腿微曲,不轻不重的往周钦身上踹,他才罢休。
“在宿舍里,试试?”
他额头抵着她,笑得恶劣,她没计较他的下流心思,只注意到周钦与她相贴的额头有些发烫。
“还发疯,你都发烧了。”
她生气,从周钦的置物柜里翻找了一件外套出来,丢给他,
“快穿上,去医院。”
周钦喜欢符雨绕着他打转,哪怕有些啰嗦,他也爱。
“行行行,打了吊瓶,病好了,晚上才有力气弄—”
说没说完,周钦后背就挨了符雨一拳,符雨凶他,
“弄你个头,还胡说。”
到了医院,两人并排而坐。周钦手背插着针头,药力起效,他神思乏困,歪头枕着符雨肩头,很是亲昵的用发顶蹭了蹭她的颊。符雨小时候有一次发烧打吊瓶,时间久了扎针的那只胳膊会发凉,很不舒服,又疼又冰,符爸心疼,两只手轻捂着女儿小手臂保暖,直到输完液。这会符雨不想周钦难受,学着当年符爸的样子,为周钦捂着胳膊。这会他已经睡着,并不知道符雨所做,等一瓶点滴输完,符雨小声喊护士的时候,他才察觉。符雨细小的关怀叫周钦很受用,精神头一下卯起,凑到她脸边亲了一口。
护士走到跟前,大概是看到了,笑了一下,一边换吊瓶,一边打趣,
“女朋友可会心疼你了,小伙子好福气哦。”
他活动活动上半身,扭了扭脖子,很是得意,
“那可不。”
等护士一走,他又不正经起来,扎着针头的手倒是老实,另一只手贴着她脸颊,往自己这边带,在她耳边低低喊一声,
“雨宝~”
尾音半拖着,像有轻诉不完的情意,符雨见他一双桃花眼里温情脉脉,有些不好意思,
“干嘛,快坐好,小心针头回血。”
她故作强悍的凶他,可没一点威慑力,周钦越看越欢喜,他就知道自己媳妇会疼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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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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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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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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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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