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允了,“琴瀛先生的曲子是?”
琴瀛敛起笑意,轻启薄唇,“离中别。”
原本跃跃欲试的公主千金们,听见曲子的名字,一个个顿时都傻了眼,她们当中有不少琴技非凡的,可论谁都没听说过这“离中别”曲子。
唯独一人,听完这“离中别”曲名,脸色瞬间凝注,有些惨白。
这人正是苏葭儿,当她听见“离中别”三字时,心口被重重的击了一下,神色僵硬惨白,好在无人注意到她,她又迅速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只是心中那起伏的情绪,良久不能平复。
离中别,那是她哥哥韫星太子和她一起写出的曲子,连驸马晏澜都不知道的曲子,父皇赠给她织云凤尾琴那晚,她跟哥哥弹了一宿,才有了那首离中别。因为次日她就要离开皇宫,感伤之下,他们写下离终别。只是哥哥说离终别太过于悲,所以改名离中别,别离之中还有再见之时,曲尾也改成了和乐结尾。
琴瀛说完,他缓缓侧身,目光投向桌席中的苏葭儿,她的反应告诉他,她知道离中别。
他找对了人了,是吗?他到了大晋,听闻苏葭儿之事,想着这样的奇女子,若是有幸一见,岂不美哉。更何况,这样的奇女子,说不定正巧是他要找的人。没多久,皇后派人请他,说是进宫弹奏一曲,他打听到这苏执事还在宫中,于是他分文不取答应了下来。
第一眼见到她,他晃了神,这是他在画上见到的女子。她的气质和穿着打扮,和这繁华簇拥的深宫格格不入,想必她就是那位奇女子苏执事。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他总算是找对人,果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他总算可以动身回去复命了。
想到这里,他眸色盈着一抹激动之色。
苏葭儿抬眸,瞥见琴瀛再看着她,她不解的微眯眼眸。
红纱灯摇曳,灯光在他绝美的脸上晃来晃去,苏葭儿一瞬间失了神,她似乎在那一刻看见了韫星太子,看见她的哥哥,他站在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眸中盈满了激动。
苏葭儿怔住了。
琴瀛伸出好看的手指指向苏葭儿,“皇上,我看这位小姐似乎懂离中别。”
一席话,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葭儿身上。
祁凤曦和祁夙慕也不约而同的看向苏葭儿,她会这听所未听过的曲子?只是转念一想,她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懂一首曲子并不奇怪。
皇帝和皇后看向苏葭儿,皇帝眉头一挑,这琴瀛指的竟然是苏葭儿。
在座的人看着苏葭儿时,眸中神色各异,也都知道这位就是那传说中苏执事。
苏葭儿被无数道目光看的眉头紧皱,她不喜欢成为焦点,她对上琴瀛的视线,他弯眸似笑非笑,眸中带着一抹看好戏和探究。
只是一眨眼间,他身上那种有着韫星太子的感觉消息了。
他像个顽皮恶劣的孩子,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苏葭儿想要开口拒绝,但是她看了一眼凤尾琴,不知道为何的,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再也狠不下说自己不懂。
不管过了多少年,那是她的开始,那是她曾经的生活,那是她抹不去的记忆,那是她最爱的父皇,最爱的哥哥。
终是。
点头了。
她说道,“我略懂一二。”
言罢,惊四座,想不到这苏执事不仅懂剖尸破案,还懂琴律。
皇上说道,“那苏执事便和琴瀛先生合奏一曲。”
苏葭儿回道,“草民遵命。”
她看了一眼祁凤曦,祁凤曦对她报以鼓励的笑,她嘴角也微微勾起。
有了他的鼓励,她更想要上去弹奏一曲。
她答应,不仅仅是因为想起了父皇,想起了哥哥,还因为她想知道琴瀛如何得到这琴,如何懂得离中别。
祁凤曦从未见过苏葭儿弹琴,他很期待,她弹琴,很享受看着她去做一切,他只要在一旁默默看着就会觉得很开心。
祁夙慕眉头一挑,苏葭儿会弹琴,他看向她,她还有何是不会的?她真的是能让他意外一次又一次。
苏葭儿在众人注目下踏上舞台,成为众人焦点,不是她本意。但她想弄个究竟,也想看看这经过了三百多年的织云凤尾琴。
到了台中央,她看向琴瀛,他笑道,“可是苏小公子?”
“正是。”苏葭儿上下打量了一下琴瀛,他美的让人看不透,唯一能读懂的是他脸上还有眼中变幻的情绪。这一点比祁夙慕好,祁夙慕是无论如何,她都读不懂,看不透。
“请。”琴瀛一手挽着袖子,做出请的手势。
苏葭儿冲他微微点头,坐在软榻上,她看着织云凤尾琴时,心中情绪翻腾。
她一手轻抚上织云凤尾琴,她不会认错,这就是父皇送给她的织云凤尾琴,那每一朵织云中都有一颗星,父皇说她是九天赐给他的礼物,她是九天上的耀眼繁星,照亮了整个他的平庸一生。
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异常,她仍是保持着平日里的淡然神色。
琴瀛离苏葭儿很近,他能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细微变化,看来当真是她没错了。
他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短笛,他用手一震,短笛延伸而出,变成长笛。
他冲皇帝和皇后点点头,然后吹响笛子。
低沉的笛声,苏葭儿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她不由自主的随着笛声拨动琴弦。琇書蛧
琴声与笛声各自缠绵,两两相依不舍,渐渐的,如暴风雪袭来,清冷的琴声和笛声如牛郎和织女,被迫分开,两两不能相见。俟河之清之痛彻心扉,悲凉不能自抑,曲高低有序,哀感顽艳,如断肠人,让人悲从中来。
在座之人皆被这悲伤的琴声的感动,心中的哀伤之感一点一点蔓延开。
可就在这时,琴声瞬间变得欢快,像是情人终得相见,兴奋的朝那日思夜想之人飞奔而去。
笛声也应着欢快的琴声,温馨之意蔓延开,一种别后重逢的喜悦发挥的淋漓尽致。
众人听着欢快的声乐,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似乎刚刚看了一场悲欢离合的别后重逢相聚。
祁凤曦和祁夙慕视线一直在苏葭儿身上,他们第一次看见,她除了对剖尸破案以外的事,神情和样子会那么的生动。
随着喜悦的琴声落,笛声也收。
如雷贯耳的掌声淹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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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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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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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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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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