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凤是羚忽然睁开眼看着我,伸过来一只手攥着我的手,“冬子,你知道,我出去这三年,最想的是谁吗——”
我喝得也有些上头,嘴里也没个把门的:“来哥你是谁啊,如果说女人是水,那你就是个没有底儿的大水桶啊,心里还能存着人?”
凤是羚摆摆手,“哎——你算错了,你好好想想——”
“凤来哥你后宫佳丽可是千千万呐,处过的对象比我见过的女人都多,我从哪儿知道去啊——”
“你净开玩笑,你给你提个醒你准知道——”凤是羚已经把自己喝迷糊了,半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哎不对,你应该不知道,这是个秘密——”
我正要接话茬嘲笑他,结果他嘘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最喜欢的,是个白村的大姑娘,长得是真的好看,人也好,温柔,一点儿都不浪。”
我虽然也喝了不少,但脑子还能转过弯儿来,心说白村那是什么地方,离我们几百里开外的地方啊,都隔一个县了,要不是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去过那个地方,一般人都不认识那里,而且我知道的白村是个极其穷困的偏远地区,类似于山区了,但是比山区村远一点,扶贫的时候先从山区开始搬,白村就自认倒霉,自己穷,守着山,却又划不到山区里。
我还特意问了一句,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地方,凤是羚忙跟小鸡吃米似的疯狂点头,接着说道:“就是那儿,那个姑娘可瘾死我了,之前谈过一阵儿,后来这不就当兵去了,脑子里只剩下她了,就想她——我还打算过两天就去看看她。”
我口中哂笑道:“我来哥当时是多大一个场面人啊,想不到竟然也被一个女人缠住了腿!话说,你什么时候去的白村,我记得从跟着你那天起,你就一直没提过啊!”
反正自我有印象的时候,凤是羚带着我满世界跑的时候,他去哪儿都会带上我,就是泡别人女朋友,也一定让我守在外面给他把风。实在磨不开身子的时候,不方便带着我,多少也得给我说声儿自己去哪儿了,回来给我带点特产,可他去白村这事儿,我真真记不得,于是口中骂道:“来哥这就是你不仗义了,我是不是你最亲的人?”
凤是羚哪儿敢有丝毫犹豫,嘴中连忙承认。
“那你去哪儿都不告诉我?这还有瞒着我的事儿,我这儿,”我指着自己心窝子,“这儿凉透了——”
凤是羚忙把凳子往我这儿搬过来一点,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不是啊,兄弟,冬子哥,我给你叫哥了成不成,你别在意这事儿啊,这多大点事儿,我那不是不方便对外人讲吗,这都多少年了,这事儿只有我和那大姑娘知道,我谁都没告诉过,这都憋了好几年了,憋死我了,我今儿喝得有点多了,这才敢告诉你,要不是我喝多了,还不一定说呢——”
“你跟我还有多少秘密是喝多了才能多说的?”我一歪头,嘴里吐着酒气质问道。
“你看你,小心眼子,哥保证,就这一件,真就这一件!”凤是羚搂着我的头,把我耳朵贴近他的嘴,喷着熏人的酒气小声说:“她是别人媳妇儿——”
闻听此言,我和他都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笑,等笑够了,我起身把窗户打开:“不行不行,你快把我笑死了,我得开开窗户凉快儿一会儿——”窗子打开,一阵凉风灌进来,我又坐回位子,这次换我捧着他的脸:“什么,你再说一次,我得再确认一遍——”
“她是别人媳妇儿——”
我撒开他,摇头冷笑,“你可真不是个人呐你,你说你玩什么样的不好,之前看上人家别人女朋友,这都不说什么,生米都还没煮成熟饭,到最后是谁都都不好说,咱都依你,你这次是不是就过火了,你自己说,人家这何止是生米煮成熟饭啊,那熟饭都让人吃完排出来当农家肥使了,你还惦记,真不是人!”xǐυmь.℃òm
我们两个心里有什么话从来不藏着掖着,该骂就骂,保证谁也不带火的。
“对,对,冬子哥教训的是。可我那不是一时兴起嘛,再说了,人家对我也有意思,我也没办法拒绝是不是——”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反正过去都过去了,就别提了,来,走一个!”
窗户外冷风吹一阵,桌子上的肉和菜都凉了,我们二人酒也醒了不少,头脑清醒了。
“还不能过去,我认真的,要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那也不叫秘密,就是一玩笑咱随口说出来了,我还用在心里窝几年吗?”
“我去你的吧,你还想吃回锅肉?”我心中惊诧,不禁问道。
凤是羚脸一红,他有个特点,就是不会撒谎,一旦心里有了对别人不方便说的事儿,从来不敢看别人的眼睛,要么盯着自己裤裆,要么看着别人胸口,此时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不语,好一会儿,满脸透红地抬头,“怎么样,跟我一起去一趟,就一次,一次行不行?圆了哥哥我这几年的梦吧,要不然我的一生都缺这么个口儿了。”
要在往常,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儿,不管是好是坏,我顶多数落他两句,最后还是义不容辞跟他去干,可这一回,我却犹豫了,怕他觉得我们关系变淡了,不敢藏着心里的话,忙对他说:“不是我不想去,也不是咱兄弟俩关系变了,反正你就别往那方面想,实在是因为我家里出了这事儿,我妈最近情绪又比较差,我实在脱不开身,我哪儿也不能去啊——”
凤是羚听完,和我碰杯,闷了一口,吃个毛豆,砸吧砸吧滋味,叹了口气道:“行吧,哥理解你,这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个笑话说说了。”
我最看不得凤是羚一脸深沉,无论怎么样我都希望他开开心心的,所以,当时只是为了哄哄他,随口说了句等缓一阵儿我就随你去,他便开心得不得了,但我心中是拒绝的,心想就骗他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想再走出自己的生活圈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的,希望他慢慢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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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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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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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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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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