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秒对我来说,真可以说的上是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漫长,好像过了一年才听到黑皮扣动扳机的声音,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一只利箭破空而出,正射中那面圆镜,但听得一阵玻璃碎裂掉落的声响后,之前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消失殆尽,果然就是那面镜子在搞鬼。
我睁开眼,眼前的人还是孟琬,些许时间后,她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满是惊恐,慌张地向四处扫望,同时在我怀中不断挣扎,我唯恐她精神失常,急忙拍着她的背,轻声叫她的名字,直到孟琬的眼光落在我身上,看到是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身子,确认是我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头埋在我的怀中。
黑皮则一脸关切地朝汪起风他们二人跑过去,那二人也面色惨白,不知道在各自的幻觉中遭受了什么惊吓,惶恐之情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后还是度过了又一难关。反过来再看四周的环境,大火越烧越大,连廊的不少地方已经被烧得断裂开来,带着火的木块纷纷掉落,砸在地上,整座木楼也难逃一劫,舞池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往地上打个鸡蛋,过一会儿都能成煎蛋。
“不能再耽搁啦!快走!”黑皮站在汪起风和大牛中间,身材矮小的他一手搀着一个,对着我和孟琬喊了一声,拉着他两个一头扎进火海,朝几乎被火光埋没的甬道口跑去。
我摇了摇孟琬的肩膀,告诉她我们得赶紧跑出去,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孟琬显然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不肯走动。无奈,我心中一急,不由她同意,一把将孟琬横着抱起来,随着黑皮等人一头扎进火海。
从挂着火帘的连廊中穿梭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一进连廊,温度瞬间高了起来,把自己说成是摆在铁板上被烤的羊肉都一点不过分,可能再往头上撒点孜然,我就真要“滋滋”冒油了。
好在我们最终安然无恙地穿过连廊,跑出甬道,甬道尽头是毫无遮拦,是直通向另一处木楼的木桩云梯。
一级级棕色木桩拔地而起,每一根的横断面都能容下四五个人一同站立,每一根木桩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步之遥,这些木桩的排列并不规则,高低不齐,且不是沿直线前进的,这就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再怎么说,我们还是逃离了那个恐怖的人间炼狱,从富丽堂皇的宫殿,到火光四起的地狱,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待我们纷纷逃上了木桩,离舞池殿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各自拿出水壶,一口一口地补充水分。
虽然心情急切,但仍清楚水源对我们来说还是相当珍贵的资源,现在回到地下暗河的路已经被断了,如果不省着点水喝,到时候可真是死路一条。
这下总算是没有危险,可以放心地休息一会儿了。外面的空气虽然不够新鲜,但总比那舞池殿中又呛又闷的空气好很多,众人四仰八叉地躺倒,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感受到在无忧无虑的空气中,胸脯每每起伏一次,都是那么的美好幸福。
我已不敢再奢望什么,只希望这种难得的喜悦感能多停留一会儿,我知道,当理智再次盖过情感之后,我们依旧不得不面对接下来同样令人窒息的危险。
回望舞池殿,漫天的大火已经从里烧到外面,一道道火光如同贪婪地毒蛇在吞食比自己大得多的猎物,它们从下往上,缠绕弯曲着,慢慢将木楼吞噬。
终于,几分钟过后,这座被燃烧到透支的木楼,从半腰中轰然倒塌,空气中翻涌起一股滔天的热浪,哄天抢地的裹挟着无数细碎的木渣,碎石朝我们飞溅过来。
这次为了避免再被波及,众人迅速趴在木桩上,但觉背后暖烘烘的一阵风流过,一切又稍显和平。
我们还是不想动,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翻个身,继续贪婪地享受着宁静,就这样,第二关也被我们征服了。www.xiumb.com
“哎,我说,”黑皮仰面朝天,对我们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河伊女王,做事儿够绝的啊,咱这一路上都过了两座木楼了,一座他娘完整的都没留下,不是塌了就是烧掉了,搞半天,这木楼全是一次性的啊——”
众人只是笑笑,没人回应。
“哎我说,你们倒是吱一声儿啊,闷不声儿的,连个响屁也不放,想什么呢?啊?”黑皮支起半面身子,轻轻踢了我一脚。
“别乱动,”我瞥了他一眼,“我在想,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木楼走完,现在想来,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从下了这女国起,好像活过了无数次一样,跟做梦似的,不知道前面还要经历多少危险。”
“嗨,年轻人,要我说,你还是短练啊,这点dc5bd696儿困难就遭不住了?还是没吃过苦头,家里惯出来的。再说了,咱这万里长征可是走了一半多了啊,你要想现在放弃,那之前的死去活来可都白费劲了,早知道你要这么想,你中了毒我们就不该救你。”
我知道黑皮在开玩笑,没跟他计较,只是心中一想起救不救的问题,脑中便回想起一路上死去的同伴们,在罗力木就离我们而去的那一对儿,惨死的贺连桥,还有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陈教授,所有人回想起来都像是梦一样,我甚至想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那些人,到底存在过吗?
如果我们有幸能活着回去,我又怎么跟社会,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刚刚逃出来的喜悦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洪水般的无助感。而唯一能将我从中解脱出来的,只有毫不停留地,继续踏上征程,不让自己闲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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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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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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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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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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