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言之有理,俯瞰河伊女国,城市建筑以中轴线为准,严格地左右对称分布,倘若在外缘街道有这样一个地坑,那么对应的,在另一边,肯定还会有一个!
我吃了一惊,不免心慌,那些残余婴尸现在蹲坐在巷口,会不会是在等他们另一个地坑里的同伙?
我猛地抬起头来,“不行,这地方咱不能待了,赶紧往后撤。”
等到另一边的婴尸赶过来形成包围群,就是插翅我们也难逃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危险总是比我们预料的早来一步。
“冬臣——”孟琬惊恐地看着我们身后。
我急忙扭过头去,但见身后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混白色的婴尸,萎缩的眼球挂在漆黑空洞的眼眶里,面目狰狞。
不知何时,这些婴尸已经绕到我们身后,和原来巷口边上的婴尸形成前后包夹之势。
我们这边的人也立刻紧张起来,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逃跑,黑皮他们三人端着子弹极其有限的冲锋枪瞄准,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气,枪支的火力在这么宽敞的场地下显得很狭促,我们手中唯一可用的只有自己的水袋。
“贺连桥怎么办?”孟琬一个人去搀他,却发现贺连桥此时已经跟死人无二了,孟琬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抬动他一条胳膊。
陈教授纵然心急如焚却爱莫能助,上前轻轻为他盖上药布,擦擦污臭的脓血。
“彭齐生,你瞎啊,帮下忙——”我见彭齐生抱着自己的水袋慌张地打量四周,不由得怒从心生,狠狠地吼道。
“你怎么不去——”没想到彭齐生又哭出来,绝望的吼声搭上他涕泗横流的模样,简直狼狈不堪。
我把自己的水袋开了盖子挂在黑皮腰间,上前和孟琬一起搀着贺连桥,这次却不像在小巷中逃亡一样,贺连桥还有意识,好歹跟我们一起跑,现在只是一滩烂泥,抓他的胳膊,肩膀便塌下去,扶他的背,两只手又垂在地上,就这样摆弄这个二百斤的壮汉,别说架着他跑了,搀起来都难。
黑皮一人盯着巷口已经蠢蠢欲动的婴尸,汪起风与大牛瞄准另一群。
“怎么冲出去?”我喊黑皮道。
“从小白脸他们那儿打出一个缺口,城门那儿不能去了。”
就算出了城门,也没有路走,总不能在沙子里打个洞钻上去吧?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头猛扎到深处。
“大家抱成团,我们尽量打开一个缺口,能冲出去几个就走几个,不能回头。”一向冷静的汪起风此时嗓音亦开始发颤。
我们渐渐缩小队伍的阵型,持枪的三人在前,腰间挂着水壶水袋以备不测,其他人在圈中准备逃跑。
“一——二——三——”汪起风数完第三个数,三只枪同时开始射击。
两侧的婴尸群也如同发疯一样,毫无畏惧地往枪口上撞。
尽量将火力压制在一个点上,却顾不过两翼冲过来的婴尸,黑皮靠着一颗弹夹点射后方前来追击的婴尸,但火力实在太弱,根本挡不住冲锋。
婴尸的包围群迅速缩小,但这还不算完。
从另一侧的居民区中,几处巷口零零碎碎冲出一波婴尸,来得猝不及防。
众人惊诧不已,这也正中了我和黑皮的想法,但三个人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再无暇顾及侧翼突击的婴尸。
婴尸见枪火熄灭,很快四散开,彻底形成一个包围圈,从我们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飞速前来,甚至有的婴尸跑动太快,动作剧烈,眼珠子再撑不住,从眼眶中颠出来。Χiυmъ.cοΜ
黑皮怒吼一声,将冲锋枪扔到地上,抄起腰间的两只水袋,后退到队伍中央。
“大家低头——”黑皮打算用水抵挡一阵。
众人心中很是没底,不敢想自己是否能冲出去,这么多人从一个地方跑,万一有落单的人,就很是麻烦,况且,贺连桥这个样子,更是跑不动,可能大家心中都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但谁也不会说出来。
而且,就算别人能做到丢下贺连桥不管,我也不可能,贺连桥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罪,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丢下他。
转眼间婴尸已冲到近前,黑皮断喝一声,壶口冲外,敞开双臂,原地转一圈,打个水花,飞出去的水一滴不落全洒在冲到前面的婴尸身上。
在一片呛人的浓烟中,黑皮大吼一声:
“跑——”
汪起风学着黑皮的样子,掏出自己的水壶,在前面开路,口中说让其余人跟上。
我见孟琬还拖着贺连桥不放,大声道:
“你别管了,这儿我来,能走一个是一个!”
我就知道孟琬绝不会同意。
“这不是建议,是命令!大牛!把他拖走!”
“我不走!”孟琬依旧嘶吼着抗议。
大牛虽然憨,但这个人明白事理,眼下的危急情况,能走一个是一个,他一步上前,粗壮的手臂一把揽过孟琬,不容她反抗。
黑皮仍挥舞着水袋驱赶来势汹汹的婴尸,
“你快走,谷冬臣交给我。”
我转过身来,双手抄在贺连桥腋下,把他上半身撑起来,我的身子尽量朝后仰,拖着贺连桥在地上蹭着走。
水专门克制婴尸,比冲锋枪好用的多,汪起风拿着大牛和自己的水壶在前开路,畅通无阻,黑皮在后面掩护,婴尸一时间冲不上来,只得任由我们冲出包围圈。
这种方法虽然奏效,但身上带的水也并不是很充足,不足以将所有的婴尸统统消灭,也只是抵挡一阵而已,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一个安身之地,甩掉这些打不完的婴尸。
向后急急撤了十几米,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实在不够用了,最终双腿一软,一只脚被另一只绊住,整个人仰面栽倒。
贺连桥面前的婴尸立即得了机会,三四只飞跳起来扑向他。
我一个激灵,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贺连桥的肩膀,跟婴尸争夺起来。
“黑皮,掩护我!”
“靠!水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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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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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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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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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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