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的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城中央的情况。
恢宏崭新的天台脚下聚集着数百人,他们大多身着素白长袍,与我们之前遇到的白衣人只差在他们不戴头巾或斗笠。想来他们就是罗力木普通的居民了。
宽阔的中央大道将涌动的人群分割开,其上迈来一只整齐肃穆的队伍。不出所料,这些人,正是我们梦中的白衣人。
我和孟琬收回目光,蹲在墙下。
我们都有些精神恍惚,双眼失神,尚未从风暴袭击的阴影中走出来,猛然间又经历这穿越性的一幕,任谁也无法快速恢复理智,只好放慢节奏,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我回身,摸了摸矮墙上的黄泥砖,质感新鲜坚挺,丝毫没有陈旧腐酥的触感。
“我们,这是穿越了吗?”
我木木地问到。
孟琬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闭眼拧眉,苦苦地思考着什么。
“不,我觉得不是。你不是个唯物主义者么?怎么还相信穿越这种荒诞的事?”
孟琬一句话讲我噎得哑口无言。
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荒唐事还少吗?
她接着说到:
“我记得原先读过有关的报道,大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应该是发生在德国柏林,一名女仆晚饭后出去散步,忽然天空雷声大作,吓得她赶紧躲进一间木棚,等女仆再出来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变了样子,据她的描述,她当时所处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主城道。
周围有很多中世纪穿着的居民围在街道两旁,当时从她面前忽然出现一对人马,威武堂皇,是某个公爵的出行车队。
车马行驶到女仆身前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她捂着脸惨叫一声,却发现整对人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而是径直地穿过她的身体,扬长而去。琇書網
当时这件事惊动了很多科学家,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加上与之前发生的类似事件的对比,科学家们得出一个结论:
这种形同时间穿越的现象,其实是大自然的杰作,应该把它比作摄影机,当某个地方的磁场合适时,它就会在这个强度内记录当下的影像或者声音,当以后磁场活动与被记录时刻相同时,影像或声音就会被再次重放。
而一般来说造成特定记录磁场的条件来自于天气,大风,雷声,闪电,等等,都可以短暂改变某地的磁场活动。
这种理论可以解释很多超自然现象,比如我们熟知的阴兵借道。
可能在古代,某个累雨天的山谷内发生过一场战役,其中的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兵器碰撞声,同时被记录下来,等现实世界的气象条件合适时,便又被回放出来。
所以我觉得,我们在依提孜力克遇到的借阳路,和我们现在的情况,都属于这种现象。”孟琬的见识之广让我不得不佩服。
“可是,借阳路那件事,还是有东西是这个结论解释不了的啊。”
虽然我们都不想回想那晚的诡异经历,但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一下。
孟琬白我一眼,扒着矮墙继续观察。
那这么说的话,罗力木的这些人是看不到我们的,那我们还躲什么呢!
忽然,孟琬紧张地拉扯我的衣角。
“冬臣,你看陈教授他们!”
陈教授他们站在天台脚下,罗力木的居民张牙舞爪,面露凶光,将那一行人包围,一步一步逼近……
居民将陈教授等人渐渐包围,似乎想抓捕他们。
我暗自惊心:怎么回事?孟琬不是说两个时空的人不会相互干涉吗?为什么陈教授会被发现呢?
为了确认情况,我努力踮起脚,望向包围圈里面,除了那一伙人,再无其他。
我看着孟琬,却察觉她眼神中是与我同等的惊讶和迷惑。
“怎么办啊,他们是不是想把陈教授抓起来啊,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
孟琬轻轻拍着我,语气里却是万分的焦急。
我反扣住她的手,叫她冷静。
“等等,他们人太多了,咱们两个冲上去也是白搭。
我就不相信,咱们还真穿越了?”
不及话毕,一群人发疯似地冲向陈教授,涌动的白袍似一层层浅浪,不停地扑上去,遮住我们的视线。
“啊——”孟琬害怕得叫出声,又急忙捂住嘴。
我自是心头一紧:完了,这么多帮手,想抓住这四个手无寸铁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这时,却见他四人径直穿过人墙,没有丝毫阻碍,只好似两股风迎面吹过,毫无交集。陈教授四人也成功从包围中逃出来。
我们也不由得松口气,哪怕互相可以看到,也不会摊上大麻烦了。
可这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是当初因为磁场变动而记录下来的影像,那我们怎么可能被古人发现呢?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们再没时间去思考。
刚从包围中逃脱的四人,来不及跑开躲避,却见周身散发出一股浓白的雾气,如同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样,持续了三四秒后,几个人一阵虚脱,瘫软在地上。
此时身后的人也反应过来,又疯了似地追上去。
不同于上次,这回几人竟被生生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还触摸不到,现在怎么直接就被抓到了!”
我和孟琬双眼瞪得溜圆,满心惊恐。
不光是担心他们被抓住,更害怕我们也难逃厄运。
难道我们被黑风暴卷入什么幻像了不成?
这不科学啊!
可怎么才能逃出这诡异的穿越呢?
我向四周的天空极力望去,偌高的黑色风墙仍处于停滞状态。
既然暂时找不到破解之法,起码也要先藏起来才行。
看着四个人被五花大绑,抬上天台,想起来我们还窝在这座小院里,随时可能被堵死其中,我拉着孟琬的手腕,带她朝院门口溜过去。
只要不被他们碰到,就还有机会藏起来,或许等风暴散了,自然就能恢复正常。
陈教授他们虽落在罗力木人手中,但若不被拿来祭祀什么的,就还有机会。
这家的大门同样只有半人多高,用手掌宽的窄木板竖拼起来连成一道类似于栅栏的门。我们不得不狠弯着腰,先躲在一扇门后,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言或者脚步声,只是一片空旷的寂静。
我又不禁纳闷,适才在天台脚下,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动作,怎么我们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呢?名明明只有十几米远啊!
我小声地将这事儿告诉孟琬,她也觉得奇怪,就算听不到人说话,几十上百人同时跑动起来的声音也应该会传过来吧?
“不管了,别想了,咱们先逃出去要紧。”
我朝孟琬做个手势,让她跟在我身后,打开门,打算冲出去找地方隐蔽。
开门的一瞬间,倏地闪出一个小姑娘,埋着头从我和孟琬身体中穿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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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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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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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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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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