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很警惕,这帮人一看就来意不善。
他又不是三岁幼儿,怎么可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黑西装道:“你要是不配合,那回头我找你家人聊。”
老王心下一沉,仔细打量一眼,感觉对方不像说笑,就心思急转,把跟自己有思怨的人在心里都过了一遍,都是些生意上的摩擦,还不至于找人来报复自己。
实在想不明白这帮人什么来路。
就拿出手机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要敢乱来,信不信我报警?”
“请便!”
黑西装没阻拦,道:“你现在就报警。”
老王却有点为难了,对方又没有对他动手,就算口头威胁了一下,警察来了,完全可以推的干干净净,连个人证都没有,难道警察还能把这帮人统统抓住吃白饭?
退了步想,就算今天报了警暂时应付过去。
万一这帮人真的骚扰家人怎么办?
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老王对这个社会早就认识的透透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王没有拨号,看着黑西装沉声问道。
黑西装问:“不报了?”
老王问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各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黑西装道:“走吧,咱找个地方慢慢聊!”
老王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要是今天这帮人敢动粗,他肯定要先报警再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可这帮人没有动手,还一副准备跟他好好谈的架势,却让老王有了顾虑,没脑子的痞子并不可怕,那种人最好对付,可讲礼貌的流氓才是最麻烦的。
老王心里不安,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几时得罪过厉害人物。
被几个黑西装夹裹着出了巷子,瞬间绷不住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
老王站在车前,有点不敢上车。
路边停了两辆奥迪,这架势更让人发毛。
要是台破面包,老王还不至于发怵。
可连打手类的角色都开的奥迪,这特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
老王心里打鼓,七上八下宛若吊桶。
黑西装道:“上车吧,真要想打你,还用专门在这等你?”
老王不敢上车:“你有啥事就在这说。”
黑西装道:“别墨迹,你要不识趣,回头我找你老婆和儿子谈。”
老王脸皮抽搐了下,犹豫了好一阵才硬着头皮上车。
就算自己被打一顿,也不能让这帮人去找儿子。
黑西装坐了副驾驶,车子刚起动,老王的手机响了。
“谁的电话?”
黑西装回头问。
老王看了一下,说:“我老婆。”
黑西装道:“给你老婆说,出去办点事,十二点之前回来。”
老王一听松了口气,只要不在外面过夜就好。
要是彻底不归,老婆应该会报警。
当下按照黑西装的要求说了,结果被婆娘喷了一顿。
挂了电话,老王还有点尴尬。
黑西装回头笑:“你老婆这么彪悍?”
老王尬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
黑西装也没再理他,回过身去偏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车子跑了一个小时,出了市区,来到了市郊。
又跑了大约十分钟,路上车越来越少,行人也看不到几个。
黑西装一直在看着外面,经过一个路口之时,忽然说了句:“开进去!”
司机答应一声,把车开进了一条小道。
又跑了几百米,连路灯也没了。
路上乌漆麻黑,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黑西装瞅了瞅,说:“就这吧!”
司机把车停下,后面的奥迪也跟着停下了。
“下车!”
黑西装招呼了一声,率先下车。
老王忐忑不安,硬着头皮跟着下了车。
左右看看,这地方他来过一次。
但还是几年前来过,龙蛇混杂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帮人要干嘛,心里更不安。
……
景红秀忙活了几天,才想起老王那还有几笔货款没给结清呢,冰鱼事发第二天老王还打电话要钱,但那会资金紧张就给拖了一下,现在钱到位了,就想给人结清。
虽然不让老王给供货了,但她也没想着把尾款给赖掉。
结果还没等她去找老王,第二天老王就来找她了。
本以为是来要账的,结果老王的表现让景红秀惊掉了下巴。
不但剩下没结清的款不要了,还给赔了十万块钱。
“小景啊,之前那事是我的不对……”
老王赔着笑脸,一五一十的将跟老金和郑玉兰合伙坑她的细节给交待个清楚,并且提出要赔给她十万块钱,可把景红秀给惊讶坏了,也气的够呛。
感觉好心被喂了狗。
虽然知道鱼有问题跟郑玉兰和老金脱不了干系。
但听老王当面交待出来,还是气的不行。
回到店里,再看老金和郑玉兰,怎么看都觉的像两根刺。
原本还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想着以后不让这两人验货签单子了,可现在却实在有点忍不下去,就把郑玉兰叫到了外面,当面问:“郑姐,你捞了多少钱?”
郑玉兰瞪大了眼睛,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小景你咋能这样说呢,当初是你请我过来给你帮忙的,我这没白天没黑夜的忙,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的班,你竟然怀疑我?”
景红秀问:“淡鱼箱子里装冰是怎么回事?”
郑玉兰道:“那是老王装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红秀看着她一脸气愤和被冤枉的表情,实在有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为人仗义的郑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说:“老王已经说了,他每月给你们返点,刚开始五个点,现在十个。”
“这……”
郑玉兰傻了眼,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实在有点难以置信,老王怎么会说的。
景红秀叹口气:“郑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郑玉兰嘴皮子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景红秀道:“这样吧,咱们好聚好散,我给你再发三个月工资,你走吧!”
郑玉兰不想走,快餐店虽然也挺辛苦,但怎么也比在工厂当机器人要强。
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千块,工厂想挣这么多,得把自己当成牲口一样卖力。
而且还有灰色收入……
郑玉兰想求情,可看着景红秀色望的表情,却有点张不开嘴。
……
夜色已深。
景红秀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有点怀疑人生。
生活再苦,没有把她打倒。
事情再多,也没把她拖垮。
可伙伴的背叛却把她打击到了。
景红秀一直把郑玉兰和老刘当成是合作的伙伴,之前还天真的想,等挣了钱,就给这几个快餐店刚开业时的伙伴多分一点,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出了这种事情。
怎么能不让她怀疑人生。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郑玉兰痛哭流涕的给她说了表姐表嫂干的事,今年店里上了二维码收款,康馨科技员工吃饭消费都是刷卡,不用付现,但快餐店做的不是独家生意。
还有其他的上班族也会来店里吃饭。
表姐表嫂偷偷弄了个收款码代替店里的收款码,趁机捞好处。
被老金发现后,非但没告诉她,反而多了一个收款码。
后来表姐表嫂也发现了老金和郑玉兰干的事情,才互相达成妥协,各捞各的。
景红秀都不敢相信,表姐表嫂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己背着五十万的贷款,整天发愁年底还不上该咋办。
这些亲戚竟然还在挖自己墙角,她们怎么能这样做呢?
景红秀实在想不通。
回到出租房里,想了想,给江帆打了个电话。
“红秀!”
江帆语气平和,接电话也很快。
景红秀说:“江哥,没打扰你吧?”
“没有!”
江帆问道:“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吧?”
景红秀说:“今天老王来找我赔礼道歉了,给我说了他跟郑玉兰和老金勾结的事,还答应赔我十万块,我看他鼻青脸肿的,是不是你让人打他了?”
江帆嗯了一声,没否认。
景红秀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不傻,老王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
不是被人修理狠了,怎么会巴巴的跑来给她赔礼道钱还要赔钱。
除了江帆,她又不认识啥厉害人物,自然怀疑是江帆让人干的。
只是没想到江帆会这么痛快地承认,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帆却道:“恶人就得恶人磨,像老王这类人多欺善怕恶,社会上所在多有,很多时候跟这种人讲道理不如跟他们比拳头管用,你越好说话,别人就越会觉的你好欺负。”
景红秀底气不足道:“我知道!”
江帆笑道:“知道就好,他给赔钱你就拿着,可别傻傻的不要。”
景红秀有点汗,自己没那么傻吧,连忙道:“我知道。”
江帆又问:“你那个老乡和做菜的你打算咋处理?”
景红秀道:“我刚和郑玉兰说了,再给她发三个月的工资,让她去找工作。”
江帆很是意外,这种事情换了自己,不报警抓人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妹子到好,还给多发三个月的工资,不过转念一想,以景红秀的性格做出这么处理奇怪。
处理方式不一定对。
但结果应该是好的。
至少景红秀还保留了分人性中的真善美。
江帆就没多说,问:“那个做菜的呢?”
景红秀说:“我准备重新找个大师傅,等找到人就把他辞退。”
江帆又问:“也要发三个月工资?”
景红秀有点不确定地道:“到时候再说吧,今天郑玉兰还给我说了,我那几个亲戚弄了个收款码,我不在的时候就偷偷把店里的收款码给换了捞钱呢!”
江帆哦了一声,到是一并不意外。
早就觉的她那几个亲戚不是善类,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比这更没下限的他都见多了,这算什么。
江帆就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景红秀道:“我准备给她们一人发三个月的工资,让她们回家。江哥,你说他们到底咋想的,本来我都想好了,等赚到钱了就给他们多分点,可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江帆一乐,这妹子明显有点怀疑人生了,说:“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了机会,这世上能忍住不给自己捞好处的人或许有,但绝对不多,所以才需要严格的制度管控来杜绝此类事发生,相信人是好事,但作为老板,用人要疑是必不可少的。”
景红秀还是想不通:“你说人心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江帆笑道:“人心本来就很复杂,习惯了就好。”
景红秀似乎是憋的太久了没跟人倾诉过,也或许是一直没有个倾诉的对象,再加上这次被打击的不轻,就忍不住把心里的纠结和矛盾给江帆倒了倒。
江帆也耐心地听着,给她答疑解惑。
纠结和矛盾来源于对人性和现实认知的不足。
还有一点自我否定和怀疑人生。
可不是想和江帆谈变情说说爱。
不过景红秀能跟他说这些,江帆就觉的这个妹子有进步。
电话打了十几分钟。
挂了电话,景红秀才吓了一跳。
感觉今天有点邪门,自己就是想问一下老王的事是不是江哥让人做的,没想到竟然会说了那么多,一想到刚才一股脑把好多话都倒给了江哥,就觉的挺丢人。
再想到店里的情况都被江哥知道了,就更觉丢人。
小小的一个快餐店,也给开成这样。
还不知道江哥会咋想呢!
胡思乱想一阵,才收束住念头,拿起手机发招聘广告。
得尽快找个大师傅,把老金给辞退。
不然去了店里一看到老金就觉心塞,真是白费了一腔心思。
魔都。
江帆挂了电话,才起身去了会议室。
晚上在开一个小会,接到景红秀电话后,他就从会议室出来回了办公室,跟景红秀通电话虽然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内容,但也不适合让下属听到。
回到小会议室,开会的管理层还在等着。
江帆若无其事,坐下后继续开会。
话说回到魔都后他也不得闲。
清明到了,江爸江妈已经回家了。
长辈们出了妖蛾子,今年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扫墓活动,有人出谋划策,成功戳中了江爸痒处,让活动得到了江爸的支持,不但召唤儿子回家,而且给了不少经费。
于是活动提档升级,不少在外面的老亲也接到了邀请。xǐυmь.℃òm
江帆回魔都只待了一天,交待了一下工作,就匆匆飞中州。
都没来得及和刘晓艺吃个饭。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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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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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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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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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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