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怎么可能如此鸟语花香、岁月静好!它应该暗无天日、尸横遍野才对!
太平知县无法接受这一切,咬着牙咳嗽了一声,很是诛心的说道:“咳咳,朱平安为了哄骗无知难民来靖南,竟然下了如此大本钱......”
王猛、彭成和张文博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们也不相信,或许说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徐海和谭纶一脸严肃,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回应太平知县的话。
张谷一斜眼扫了太平知县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讽刺,宛若在看一个傻逼。
一行人在震惊与怀疑的复杂情绪中,沿着靖南平坦的官道继续前行。
走了一里地左右,就看到了前面又有人群聚集在一个高台前,高台上有一个胥吏打扮的人拿着一个奇怪的喇叭状铁皮在喊话,声音倒是挺大,传的很远,徐海他们距离二十来米都能听得清楚,高台下有多为差役在维持秩序。
“诸位父老乡亲,咱们靖南组织以工代赈,简单说就是只要诸位参加我们县衙工程建设,县衙给诸位发工钱,每人每天不低于二十文,都是每天现结;不用担心,老弱妇孺也可以做些洗衣做饭的轻巧活计,工钱都一样;十岁以下的孩子,生病的人,还有六十以上的老人,即便不做活也可以每天免费用膳,要是做些力所能及的轻巧活计,还能再领工钱。咱们工程区一日供应三顿饭,早饭1文钱,午餐2文钱,晚餐1文钱,量大管饱。要是想开小灶也行,就是稍贵一点,多加2文就能吃肉菜。”
“咱们目前主要是东湖工程、城墙工程、防倭堡工程、河流清淤工程、垦荒工程、重建家园工程等六大工程,工钱都是一样的,诸位父老乡亲可以选择其一参加。选定后,报给我们下面的差役,跟着差役去相应的避洪区安置就可以了。”
“当然,诸位来我靖南参加以工代赈,必须要遵守规矩。第一,遵守纪律,听指挥;第二,不得偷奸耍滑,一旦发现偷奸耍滑,视情况扣减工钱,若是连犯三次,无论是谁,无论何种情况,一律逐出,再不叙用。还有,到了避洪区,要讲究卫生,每日要勤洗漱,定期更换衣物,定点方便,不得随地大小便,诸位父老乡亲可不能小瞧这卫生,咱们避洪区人多,现在水患还没退,若是不讲究卫生,容易引发瘟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
高台上的胥吏持着铁皮喇叭,不耐其烦的对逃难过来的人们讲道。
以工代赈!每日二十文工钱!守规矩,讲卫生......
这一切对于徐海、谭纶等人来说,很新鲜,又引人深思,细品之下觉的道理无穷。
尤其是听到讲卫生预防瘟疫的时候,徐海、谭纶等人忍不住扫了太平知县一眼。太平县建造的那个什么灾民安置区,估计就是因为忽略了此一点,才导致了瘟疫吧。话说,太平县的灾民安置区,不会是学的朱平安这避洪区吧?!只是连抄都不会抄,依葫芦画瓢,只学了一个皮毛,没学到精髓,结果惹出了瘟疫!一个为民工程,结果成了害民工程。
太平知县本就心虚,此刻被徐海、谭纶等人一看,不由的面红耳赤。
“咳咳,自古以来都是直接发放粮食救济百姓,以彰显朝廷恩典,朱平安竟然逼迫难民干活,吃饭还要收钱,岂不是显的我朝冷漠无情?!这不是逼迫百姓与我朝廷离心离德吗?!”
太平知县脸红过后,出声攻讦朱平安的以工代赈政策。作为弹劾朱平安的始作俑者,他没得选择,只能在“朱黑”这条道上一路闷头走下去。
徐海等人无人接话,便是王猛等人也没有接话。
以工代赈其实并不是朱平安首创,《晏子春秋》便有“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的记载,宋朝时范中淹募工修寺院,也是以工代赈。只是朱平安的以工代赈比之古人,更上一层楼,无论规模还是形式都具有划时代的开创性。
太平知县攻讦朱平安推行“以工代赈”显得朝廷冷漠无情,屁股歪的太厉害。
再往前行叁里许,便看到了热火朝天的东湖工程区。之所以知道是东湖工程区,是因为在工程区竖立着一个高大的旗杆,旗杆上垂着一个布幔,上书“东湖以工代赈工程区”,占地极大,极目远望都看不到边,粗略估算至少有一二十里,里面足足有五六万百姓在里面挖土、担土、运土......虽然人多,但是工程区一点都不乱,组织规划竟然有序。
湖坡上间隔数十步摆着五辆马车,马车上一箱子一箱子的铜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湖区内有规划的伙房区,里面有数百妇孺儿童正在准备午餐,稻米的香味飘的好远;五六万百姓在铜钱和食物的激励下,一个个争相恐后,挥汗如雨。
一个庞大的人工湖已经初具规模,隐约可见上下两湖之分。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与被洪灾蹂躏、挣扎绝望的其他靖南地区相比,对比鲜明,宛若天堂与地狱。
徐海等人站在东湖边上,看着东湖里面热火朝天的场景,震撼不已。
“朱平安挖这么大的湖泊做什么?他这是耗费钱财,滥用民力......”
太平知县再度开口攻讦朱平安。
“嗯,言之有理,朱平安此举颇有耗费钱财、滥用民力的嫌疑。”这一次彭成回应太平知县了,勉励的看了太平知县一眼,微微点了点头。xǐυmь.℃òm
对嘛,这才勉强抓到点上了。
“老丈,请问,你们挖这么大湖做什么?”
谭纶看到一个老汉背着一捆差经过,不由客气的拦住了老汉,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们外地来的吧。你们问这竹竿湖是做什么的啊?”老汉是个健谈的,被谭纶拦住后,便放下后背的柴,用袖子擦了一把汗,笑呵呵的说道。
“老丈真是慧眼。咦,这不是叫东湖吗?老丈怎么叫竹竿湖啊?”谭纶拱手回道。
“呵呵,这湖官名叫东湖,不过我们私下都叫竹竿湖。我们之所以叫他竹竿湖,是因为我们知县大老爷拄着竹竿,翻山越岭,下河涉水,将我们靖南踩了三五遍,才弄清了我们靖南经常发水灾的原因,好像是地势什么的,小老儿也不懂。反正就是知县大老爷弄清楚发水灾的原因后,便选了此地,亲手用一根根竹竿为界,圈了这东湖的界线,所以我们私下称为竹竿湖。这竹竿湖能保我们靖南百年再无水患之灾呢,当汛期河水暴涨时,就开闸泄洪入湖,蓄水分洪;旱期时则将所蓄积湖水归还河流,浇灌农田......你说说我们知县大老爷是不是神了!我们老百姓啊都说要给我们知县大老爷立碑、塑像、建祠堂,感恩纪念呢。只是,我们知县大老爷怎么都不同意,我们私下说好了,等我们知县大老爷高升了,我们就给知县大老爷立碑、塑像、建祠堂,不仅我们感恩纪念,我们子孙后代也要记着我们知县大老爷的好,念着我们知县大老爷的恩情,年年祭拜。”
老汉话语里对朱平安充满了敬意,在他眼中朱平安简直就跟神仙一个级别了。
“什么?!还给他朱平安立碑、塑像、建祠堂?!感恩纪念,年年祭拜?!”
太平知县、王猛等人闻言,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膈应难受。
有没有搞错?!朱平安勾结粮商、哄抬粮价、收受贿赂,不是应该被你们唾弃诅咒吗?!怎么你们还感恩纪念上了?甚至还要给他立碑、塑像、建祠堂?!拒绝都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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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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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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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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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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