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妙青对此不予评价,认为自己最清楚那次有没有失误,她认为那次与神灵沟通是成功了的,只不过是她想掌控局面,才让这家伙误以为出现了失误而已。
换句话说,她认为庾庆的卜算之术还是相当精准的。
如今庾庆又卜了一卦,又说她身边有奸细,令她一颗心渐沉冰谷,难道真有奸细?
见她不说话,在犹豫,庾庆继续劝说:“老板娘,若卦象属实,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证实一下,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铁妙青看着手里当当响的罐子,“你说的轻巧,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损失,只要一试,他们便会认为我不信任他们,失的便是人心,这世上还有比人心更宝贵的东西吗?妙青堂在幽角埠算不上什么大门户,更没有雄厚财力,能给他们的并不多,能一直这般跟随已属难得。你知道吗?孙瓶是我母亲的丫鬟,对我母亲忠心耿耿,接连照顾了我们母女两代人,我如何能在这种事上去伤她的心?”
庾庆一只手在胸前下压,示意她沉住气,“老板娘多虑了,你放心,只要按我的办法去试,不会有任何损失,只要不是内奸,便不会感受到任何来自您的不信任。”
“哦!”铁妙青明眸盯着他,“你欲如何去试?”
庾庆手指了指外面,“这便是我突然把他们给引进洞来的原因。假设洞外真的有埋伏,这些人一直沉着气不动手,必然是在等我们三只火蟋蟀齐全,外敌如何知道我们有没有齐全?自然需要内奸给出信号。我现在突然把他们给招进来了,只要稳住他们,不让内奸跟外界联系,两边长时间联系不上必会不安……”
听着他的细细讲述,铁妙青神情中流露出若有所思意味,大概清楚其意图后,忍不住上下多看了他两眼,“你这哪是什么跟我商量办法,明明早就拿定了主意预谋了要欺我。都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不是读书人都这么多心眼?难怪能考上举人。”
“……”庾庆哑了哑,无奈道:“老板娘,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铁妙青摇头:“我不是开玩笑。是,你说的我承认有道理,但就因谁想出去,就认定他一定是内奸,这罪名定的未免也太轻巧了。”
庾庆:“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看的清楚。老板娘您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是不是,您自然会看出端倪,届时您再决定要不要将人给控制住。决定权在您手上,您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铁妙青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道:“若真有内奸,若真有埋伏,做这些还有用吗?我们还出的去吗?”
庾庆当即安抚,“卦象有所指,若证明了卦象无误,我便有把握依照卦象带着大家脱身。若卦象有误,则说明不存在内奸,自然一切平顺无忧。”
铁妙青追问:“卦象指的脱身办法是什么?”
庾庆:“卦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天机岂可明示?说穿了就不灵了。”
铁妙青又陷入了沉默。
庾庆则有些等不及了,“老板娘,不能再犹豫了,只是试试,并不损失什么。”
“好吧!”铁妙青经不住他劝,最终答应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信了‘卜算’的说法,否则她未必会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答应针对自己人去做这种尝试。
见她答应了,庾庆立刻反手到身后,又抽了三支香出来,在火把上点燃了,直接俯身插在了地上。
铁妙青已经被他搞的有些神乎乎的,惊疑道:“这是做甚?”
“哦,做个记号而已。”庾庆不以为然,指了指她手中的暂时停止了撞击的金属罐子,“老板娘,这个必须留在这,不能带去,否则便没了作用。”
铁妙青稍犹豫,依了他,俯身轻轻放在了地上。
她不想这样做,可若是真的,实在是承担不起后果,不得不答应了试试。
庾庆伸手请,与之一起返回。
一路前行,见到地道前方的火光,也就见到了原地等候的孙瓶等人。
两边碰面,孙瓶等人皆面有疑问,都想知道接来下要怎样做。
庾庆先挥手招了许沸和虫儿过来,火把给了许沸,“许兄,你们两个一直往里面走,看到地上插了三炷香的地方就停下,留在原地等招呼,火不能主动熄灭。”
铁妙青这才明白了那三炷香的用途,敢情还真是用来做记号的。
许沸欲言又止,然而知道这里最没有话语权的就是他们两个,轮不到他们表达意见,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下,领着虫儿往离去了。前面幽深,两人单独行动,多少有些胆怯。
一群人目送了两人渐渐走远,孙瓶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
铁妙青也不知道,因庾庆之前没跟她说过有许沸和虫儿什么事。
殊不知,庾庆只是想先把许沸和虫儿给支开,有些事情他不想让两人看到。
“没什么,一个个来而已。”庾庆说罢又抬手身后摸了几支香出来,火把上点燃,俯身插在了脚下,之后对孙瓶三人道:“你们三个就在这三炷香前安心打坐。记住,火不能灭!”还亲手帮他们点了一盏油灯放地上。
什么意思?程山屏沉声道:“你东搞西搞的,究竟在干什么?”
铁妙青适时出言道:“稍安勿躁,安心坐下便可,都是为了抓火蟋蟀,很快会知道的。”
庾庆亦朝他摊手,“我若抓不到,任由处置。”
孙瓶手背打了下程山屏的胳膊,“老程,你急什么,阿公子既然这样说了,听他安排便可。”
不管庾庆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再抓到火蟋蟀就行,前面已经抓了两只,她还是比较相信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朱上彪也扯了下程山屏的袖子,自己先盘膝坐下了,火把插在了一旁。
程山屏看看大家,好像就自己比较难说话,只好也沉默着坐下了,坐在了夫妻二人对面。
铁妙青没说什么,先转身往地道深处走去,庾庆也跟着去了。
两人没走太远,七八丈外便停下了,也在地上插了三炷香,同样盘膝坐下了。
庾庆挥手一扫,熄灭了火把,与铁妙青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焚香的红点点在黑暗中可见。
孙瓶心有疑惑,不过也还是坐下了,依照铁妙青的吩咐,安心静坐,闭目养精蓄锐。
程山屏用尽目力去看黑暗中的铁妙青和庾庆,光处看暗处又看不清楚,只看到隐约影子,又被交代了不能灭火,见对面两夫妻都闭上了眼睛,他只好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坐在黑暗中的两人则将三人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细微的举止也能观察到。
修炼观字诀的庾庆对这方面的驾驭很擅长,他知道谁是内奸,但就是不说,就是要让铁妙青自己去观察,而他则不时悄悄观察铁妙青的反应。
他看到了,对比那对夫妻,程山屏的稍有异常似乎已经让铁妙青的注意力多心了些许。
静坐了片刻之后,程山屏忽然睁开了双眼,对一旁二人道:“我们傻坐在这究竟要干嘛?”
夫妻二人闭目着,孙瓶淡淡给了句,“老程,小姐不傻,听安排便可。”
程山屏没听,直接起身了,径直朝对面走去。
夫妻二人又不聋,睁眼一看,相视皱眉,朱上彪叽咕道:“老程这是怎么了,心浮气躁的。”
铁妙青自然看到了程山屏的大步而来。
庾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程山屏很快便到了二人跟前,不敢高高在上说话,半蹲在了铁妙青跟前,“老板娘,姑爷重伤在榻,等着我们带回东西请人施救,这般无缘无故拖拉是何道理?”
庾庆插了一嘴,“快了,马上就好了。”
程山屏怒道:“你尽搞这神神鬼鬼的事,我看不出有什么用。”
庾庆:“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手段抓不到火蟋蟀?”wWW.ΧìǔΜЬ.CǒΜ
程山屏被这话堵了嘴。
铁妙青语气重了几分,“老程,不急在这一会儿,坐回去,不要误事。”
对上了她罕有的坚定目光,程山屏气势一弱,闷声而起,转身而回,又回到孙瓶夫妻二人对面坐下了。
铁妙青在黑暗中直勾勾盯着他。
庾庆抬手捋了一下马尾,目中略泛冷意。
他之前并不敢确定外面有人,哪怕看到程山屏留下了路标,因妙青堂这伙人说的也有理,在古魈老林被缠住的人很难脱身,所以他要确认,程山屏如今的态度让他得到了确认,外面的确埋伏有人。
而程山屏明显心神不宁,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了,偶尔会偏头往洞外方向看上一眼。
相识多年,铁妙青对大家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多少也了解一些,已经隐隐感觉到程山屏好像真的有异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了庾庆的说道先入为主了。
越观察,她的心情越不是滋味,渐渐发现程山屏的异样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对比一旁的孙瓶夫妇,越发能看出端倪。
夫妇二人闭目专心打坐,养精蓄锐调息。边上的程山屏大多时候虽然也是这个样子,但明显心不在焉,偶尔开眼看看她这边,偶尔又朝出口方向看,给人感觉坐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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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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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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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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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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