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然只觉得很荒唐。
一个医生跑来恶作剧?谁这么闲得慌啊。
“那只是阿兰一面之词吧?”靳云然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担心,该不会阿兰里应外合,把什么歹人放了进来?
但随后靳云然觉得,不可能。真要里应外合,也该选一个姐姐不在客厅的时间,然后打电话约好,阿兰去开门就行,还故意按呼叫铃?这显然完全没有道理。
吃完早饭后,靳云然进入洗手间内。
她将门锁上,然后从衣服里面取出那本日记。
翻到最后看了看……
日记没有“更新”。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日记“更新”的时间是不固定的。现在,阿兰已经离开了,应该不会再出现新的日记了吧?
靳云然这样想着,将日记合上。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就在刚才翻开日记的时候,她竟然很紧张。就害怕……日记真的“更新”。
说到底,将日记贴身收藏在身上,她宛如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这本日记有没有可能自动“更新”。
这些日子,各种奇怪的细节联系到一起,似乎都在隐喻着某些诡异怪奇。
应该……不会……吧?
不会吧?
走出洗手间,这时候,她发现姐姐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本《红与黑》。
而靳云然发现,在沙发前方的茶几上,摆放着那本《呼啸山庄》,看来是姐姐为自己拿的。
靳云然缓缓来到姐姐面前,坐下后,有些局促不安。
日记的事情,她一直瞒着姐姐。
到了这一步,还要继续隐瞒吗?
“姐姐。”
终于,靳云然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姐姐放下书本,看着靳云然,合上了书。
“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云然。”
“你……你知道?”
“云然,我知道你为什么请假来家里陪着我一起住。”靳云澜说了几句后,她的视线就渐渐垂下,“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不是伱过来陪我说说话,一切就能解决的。其实,我更想静静地哀悼祈书。”
靳云然能听出姐姐语气中的那一丝悲凉。
“爸爸妈妈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其实我烦透了在追悼会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对着棺材哭天抢地。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需要面对任何人,然后痛痛快快哭一场。葬礼,从来只是为了活人举办的,而不是为了死人。”
“姐姐……”
“当然,你可以来陪我,我也很开心,云然。但是,你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想要陪着我。”
靳云然回忆起,和姐姐从小到大的经历,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姐姐。
尤其,姐姐出嫁这么多年,过去和姐姐渡过的岁月,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也模糊了许多。
“万圣夜,我会按照原计划来过。”靳云澜说到这,终于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云然。
万圣夜……
自从当年那個万圣夜以后,靳云然就再也不喜欢这个节日了。因为身在外企的缘故,象征性地过一过也就罢了,不会和以前那样特别当一回事了。
就在此时,忽然间,铃声响起。
那是外面有访客按了呼叫铃!
靳云澜走了过起,拿起听筒,前方屏幕画面上,出现了外面的访客。
对方竟然是……
阿兰!??
“阿兰你回来了?”
靳云然也很惊讶,连忙跑了过来,发现阿兰回来的时候,也相当意外。
难道说阿兰不是畏罪潜逃?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好意思,太太。”阿兰说道:“我有点事情急着处理,现在回来了。”
难道她连夜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不可能,就算坐飞机,也不一定有那么快吧?
“姐姐,先别让……”
但来不及了。
靳云澜让阿兰进入了别墅内。
没多久,靳云然就看到阿兰走到了别墅客厅。
“阿兰,”靳云然脸色沉了下来:“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家里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就留了张字条,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走人?”
“不好意思。”阿兰连忙道歉:“其实不是我家里面有事情,其实是我男朋友从老家来找我了,我……我就出去见他,然后和他过了一夜。早上我送走他后,就直接过来了。”xǐυmь.℃òm
“你老家有男朋友?”靳云澜听阿兰这么一说,问道:“我没听你说过啊。你之前不是说,打算打工多攒两年钱,回老家帮衬你爸妈的生意,到时候再找个人嫁了吗?”
“这,其实是我一直瞒着夫人你,他比较穷,不肯出来打工,我爸妈也看不上他。我觉得丢人,所以我才……”
靳云然对阿兰的话,实在很难相信,简直是破绽百出。
男朋友来找她,急迫到一句话都来不及跟姐姐说,就留了张字条离开?而且……
“你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那时候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我们不想被打扰……而且可能那片儿信号差吧。”
“什么地方?”靳云然走到阿兰面前,冷冷说:“你走了没多久,姐姐就给你手机打电话了,这一带信号那么差?阿兰,你骗鬼呢!”
随后,她拉着阿兰的手,说道:“你跟我来!姐姐,你先别跟来,我有话要问阿兰!”
靳云澜拉着阿兰的手,一路来到二楼,走到那间书房前。
“我不在姐姐面前说,是最后给你点面子。”靳云然瞪着阿兰,“林兰,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给我说实话!”
“我,我要说什么啊?”
“日记!”靳云然这两个字可以说是从牙缝里面吐出来的:“还要我再多说什么吗?你一直在伪装我姐夫的笔迹写日记,对吧?你一直以来装神弄鬼,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于将这些话宣之于口,让靳云然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日记?”然而阿兰完全是一脸疑惑,“你说什么日记啊?我完全不知道啊?”
“装!你给我继续装!”靳云然对阿兰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你敢说日记不是你写的?”
“我……我不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靳云然发现阿兰有些奇怪。
为什么她不称呼自己的名字?
“阿兰,”靳云然冷冷地说:“你到底……”
但下一刻……
阿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关于日记的事情,能和我具体说说吗?我想了解一下。”
靳云然愣住了。
她这什么口气?还一副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难道真不是她?
“请你相信我,相信我。”阿兰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你一定要相信我。”
靳云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眼神中的冰冷渐渐褪去。
最后,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你们没事吧?”就在这时候,靳云澜上楼来,“发生了什么?”
阿兰连忙说道:“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
靳云澜茫然看着阿兰,而后,她竟然真的就什么也没再多问,下楼去了。
随后,阿兰转过头,看着靳云然。
“现在,告诉我,关于日记的事情。”
……
三十分钟后。
高祈书生前的书房中,阿兰拿着日记,看到了最后一页。
她抓了抓额头,将日记还给靳云然。
“你继续贴身收藏好,如果有变化,就来告诉我。”
“是。”
靳云然就这样离开了。
阿兰拿起手机,自言自语道:“虽然唐医生那边联系不上,但她施加的精神影响依旧可以持续,在她们眼里,我就是阿兰。我只要让她们相信我,她们也就会相信。只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回医院去了。”
她环顾四周。
“戴临一定就在这栋别墅内。我必须在一切还没太晚之前,把他找出来,带回医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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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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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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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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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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