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木炭,棉毛以及腌制一些便宜的蔬菜,好方便冬日里下饭,没人觉得麻烦,年复一年早就习惯了这般生活。
只是一些从南方迁过来的老人,有时会忍不住对着孩子们念叨两句,南方这个时节还是如何如何的秀美宜人,说着说着,往往这些老人就会陷入回忆。
离家千里,落户别方,回不去喽,回不去的小时候,也回不去故乡。
这些老人心中晓得,总会在某一个冬天撑不过去,说不定比预计的还要早一些,毕竟北平城真不是個养老的好地方,年年冬日里,天天死老人。
不过也幸好是在北平城,万没有漠北,辽东等地的苦寒。
此刻,张玉清一边给孩子们缝制着棉袄,一边也在给孩子们讲古,她点着小六的脑袋,感叹的说着。
“你个小丫头生的时节好,不仅落在春日里,还碰上这天景好,没有那些乱糟糟的兵祸不说,还有这棉衣穿。”
张玉清咬断拉扯出来的线头,接着道:“以往哪有这好东西,还是皇帝老爷心疼咱老百姓,当初苦心婆心说这是好东西,逼着大伙种,你瞧这才几年,咱家也能穿上这个,要我说这北平城也是忒冷了些,年年有冻死街头的,有了这个,冬日里不晓得好熬了多少。”
小六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傻笑一声,算是回应了张玉清,她还小,分辨不出时代的差异,也不觉得北平城有什么好或者有什么坏,满心还只顾着玩,转头又笑嘻嘻的把小七手上的红绳翻了一个新花样,然后递给小七翻。
眉眼飞扬的好似颇为得意。
小七不开心的嘟起嘴,只觉得六姐烦人的很,弄的和四姐之前教他的一点不一样,不过小七性子也倔,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研究小六手中的花式,想着非要翻过来。
张玉清瞧了一眼俩小的,就晓得两人心思没在她的话上面,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俩小的没良心,这些话若是说给老大听,老大肯定不让话掉到地上,绝对应和着聊的她开心。
想到这里,她算了算日子,老大办差也有好几个月了,想来也快回来了,回头是该让老三去打听打听。
其实张玉清对于甄武的去向,只晓得甄武是去南京城办差,其他的并不了解,不过在张玉清心中只要不是去作战,她就天真的以为没有危险,这次甚至还曾暗自庆幸过这差事不错呢。
后来燕王回来了,甄武被皇帝老爷指婚迎娶郡主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她就满脑子只剩下这个事情了。
这件事可以说把家里惊的不轻。
甚至惊的她,到现在都不敢说与四邻和老街坊听,生怕只是误会一场,尤其是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整宿整宿睡不着,又开心又惊心,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
不过,过了这么多天后,到现在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去想那么多。
在她心中,甄武只要娶妻就是好事,她也算能给地下的丈夫有所交代。
于是开始忙活着给甄武的婚事准备起东西来。
虽说王府的人说了不用她准备什么,只需要到时候配合王府就行,但她还是把甄武那个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好几遍,然后花大价钱去买了些饰品装饰,还特意去定制了一些高档的床品。
即便这样,她犹有些不安心,盼着老大回来好好商量商量。
而这些日子里,相对于张玉清只顾着琢磨甄武婚事,二贤却不太好过,张武与她大哥一道去办差,结果张武先回来了,刚开始二贤也没怀疑什么,只不过她与张武本就是夫妻一体,没过多会儿,便从张武的神情反应以及话语中察觉到了些什么。
张武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二贤。
这把二贤吓的半天缓不过神来,即便张武一直安慰说‘大哥武艺高强,而且机变无双,定不会有事’,可二贤还是惶惶不安,踏实不下来。
以至于,这两日总往娘家跑,生怕张玉清晓的这个,担惊受怕。
这日,二贤又回了家里,张玉清见到后,开心的很,二贤自小和她贴心,在她看来比其他几个姑娘强多了,但是她还是故作板脸道:“又往娘家跑,小心你婆子心里埋怨你。”
“娘,婆婆心好着呢,才不会埋怨我,这遭还是婆婆让我来的,她昨儿吃了香满楼的蛋黄酥,觉得好吃,非让我给你带来几个,让你尝尝。”
二贤说着家常,见张玉清还不晓得甄武有危机,便也不主动提及,以免让张玉清跟着担忧。
她走过去摸了摸小六小七的脑袋,挨着张玉清坐下。
张玉清放下手中的针线,想了想,让小六小七出去玩,然后没主意的和二贤商量道:“伱说你哥迎娶郡主,那郡主,娘也见过,不仅生的极好,人穿的也华贵,我总觉得咱们给你大哥准备的院子,不够妥当,你帮娘想想,咱们再准备些什么才好?”
说起来家里人对于甄武迎娶郡主之事,只有张玉清最为震惊,二贤老三听张武说过,心里对此事有准备,四妹五妹经常往王府跑,帮甄武和郡主送书送了好多遭,心中也有所怀疑,小六小七便只晓得要有大嫂了,至于大嫂是不是郡主,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冲击力。
所以家里人只有张玉清对此事最为惦念和不安。
二贤与其他人还有些不同,听闻甄武要娶妻时,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开心,总觉得自小伴着自己长大的大哥,要变成旁人的了。
可她也晓得,这总归难免的。
现在二贤又听张玉清提起这茬,心中忍不住再次泛起一丝酸楚,有些没好气道:“和你说了好几遭了,大哥迎娶郡主是要住在郡主府的,哪用咱家准备什么,我听旁人说,大郡主的府邸已经开始建了,以后大哥说不定都不回家了,而且郡主人家是皇室贵女,婚嫁的礼法章程能和咱老百姓家一样?你天天跟着乱操心什么。”
“瞎说,我儿子娶妻,我还不能操心了?”张玉清不满的瞪了一眼二贤。
随后,又气冲冲的说道:“我儿子,我还不晓得,娶媳妇后指定是要回来住的,怎么可能一直住在郡主府。”
二贤无奈,没法和张玉清掰扯迎娶郡主也叫做尚郡主,只好哄道:“好好好,你说的对。”
张玉清这才作罢。
下一刻,张玉清又想起一事。
“这些日子,好些人家打听老三的情况,像城东的钱家,人家也是千户家,还差人递过话,说是有意结亲呢,你看咱是不是该给人一个回复?我觉得是时候也该把老三的亲事提上日程了。”
二贤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事我看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吧,要不然小心大哥埋怨你。”
“他敢埋怨我。”
张玉清有些不服气的嘟囔了两句,不过却也同意了二贤的主意,不打算自专了。
两人正说着,老三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他进来弯腰见过张玉清,然后就打算回自己院里洗漱。
张玉清见老三风风火火的,进来后话没说两句,又打算风风火火的走,顿时就来气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疯跑,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就不能在家老老实实歇一日?!”
“这不是同僚有约嘛。”老三咧嘴笑道。
张玉清一听这个更气。
“你才几个同僚,你哥休沐时还晓得在家里,你呢?有两个同僚瞧把你忙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比你哥的官还大,还要忙呢。”
这话直接让老三黑脸了,纯纯不讲道理,拿儿子撒气嘛。
可没想到,张玉清还不罢休,接着说道:“你等着,等把你大哥的婚事忙完后,立马也给你娶个媳妇,保教你受媳妇拘着。”
老三眉头一皱,看向二贤:“姐,又有人来提议我的婚事?”
二贤点了点头。
老三黑着脸,一脸不情愿的冲着张玉清道:“娘,我可和你说过,那些女的我不娶,我要找个对我心意的。”
这两年老三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竟然敢反抗张玉清了。
张玉清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一点,听了老三的话,火冒三丈的提着扫帚疙瘩就起身过去,挥着就往老三身上招呼,试图镇压住老三。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事你也敢拿主意了?你老娘还在呢,由得了你吗。”
老三一边躲着一边喊道:“你能由着我哥,为啥不能由着我。”
“你能和你哥比吗?你看我不打死你。”
扫帚疙瘩打在老三身上,老三皮糙肉厚并不觉得疼,不过怕累到老娘,所以逃似的跑远,一直跑到这个院子外,让张玉清追不到。
张玉清站在屋门口,举着扫帚疙瘩冲着老三道:“小兔崽子,还敢跑了,有本事你再也别进我这个院子。”
二贤赶紧上前劝张玉清,顺道瞪了一眼老三,才把张玉清重新劝会床上。
她就晓得,在家里这老娘只偏着她大哥,其他人都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哎。”
她真想大哥早些回来,这家里只要大哥不在,总会有那么几天乱糟糟的。
老三躲在院子外,不明白张玉清为啥这么大的火气,见到小六小七在院子里翻绳玩,冲着小六小七贼兮兮的喊着,想要把小六小七叫出来,问问今天到底发生了啥。
可小六小七压根不理他。
老三怒了,摆出三哥的架势道:“赶紧给我过来,你们两个再不听话,小心我揍你们。”
小六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无妄之灾嘛,怎么还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了。
她不开心的绷着小脸,模仿着张玉清的语气,冲着老三道:“小兔崽子,有本事你进这个院子啊。”
小七觉得好玩,也冲着老三模仿的喊道:“小兔崽子,有本事你进这个院子啊。”
老三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对了。
奶奶的,这真是反了天了。
他啥时候敢这样对大哥?
……
甄武两人一连几日快马,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北平城。
那座巍峨的城墙真的让人魂牵梦绕,不仅甄武,就连曹小满看到它,整个人的呼吸也仿佛变的轻快了。
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家。
也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北平城。
甄武深吸了一口气,眷恋道:“走,进城。”
说完,快马向着北平城而去。
很快。
两人就进了城,两人走在北平城的街道上,有点贪恋的看着这些日子以来,北平城出现的变化,一直等心情平静下来后,两人才加快速度向着王府而去。
他们需要先到王府复命。
到了燕王府后,甄武让人前去通报,然后静等回复,而朱棣书房里,朱棣正在和宋晟闲聊,当听到通报说甄武回来后,忍不住当着宋晟的面就欣喜站起来。
南京城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觉得甄武替他长脸的同时,也在担心着甄武。
如今见甄武安然归来,自然是喜出望外。
朱棣给一脸疑惑的宋晟解释了一句,宋晟感兴趣道:“可是一对二击败周崇周高的那个甄武?”
宋晟之前在蓝玉军中,蓝玉匆匆回京,本就让他好奇,所以对蓝玉回京后的一些作为有所耳闻。
周崇周高在蓝玉军中名望甚高,甄武败了周崇周高后,许多听闻此事的将领,都感兴趣的查过甄武是何许人也。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惊了很多人的眼球,包括宋晟。
从一介总旗入军,漠北斩北元丞相咬住,辽东斩蓝玉义子张权,数次冲阵,斩获颇丰,短短几年因功当上了实职千户,不夸张的说,绝对是一位勇将。
就好似当年常遇春常大将军,亦或者常常身中数箭,依旧前冲不止的傅友德,傅大将军。
永冠三军。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老将凋零的时代,年轻一代仿佛新春一般换发生机。
朱棣见宋晟对甄武感兴趣,便笑着让人直接把甄武带到了书房。
当甄武进来后,宋晟眼光亮亮的看着甄武。
甄武虽说身高不矮,但算不得壮硕,只能说身条特别匀称,刀锋般的眉毛下,一双星眸,带着一丝冷厉的感觉,不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让甄武多了一分和善。
单从外形上来看,宋晟看不出甄武有多么勇武,但是越是这般越让宋晟称赞。
随后,几人寒暄了几句,算是简单的认识,宋晟知道朱棣有事要与甄武说,所以也不讨人嫌,便开口先行告辞。
等到宋晟离去后,朱棣看着宋晟的背影,沉思了一下,笑着看向甄武问道:“这一趟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略有波折,不过危险也谈不上,总得来说挺顺利的。”
说完,甄武好奇的开口问朱棣:“宋将军怎么会在北平?”
甄武知道蓝玉出征,宋晟是挂着副将的,如今大军班师返回,按理说像宋晟这种中高级军官在谴派结束后,该回原卫所才对,而宋晟之前在甘肃,应该也是直接回甘肃才对。
为什么会来北平?
下一刻,朱棣给了解释。
“他被我父皇调到了辽东,路过北平。”说到这里,朱棣感兴趣的问道:“你可晓得把宋将军调过去的目的?”
甄武想了想,不过没想多久,很快便明白了,甄武脸色认真的沉声问道:“难道是为了辽东都司的谢熊?”
朱棣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辽东之地许多人是蓝玉之前的部下,去年父皇就想清洗,但是苦于官官相护,只是抓了一些下面的人,而宋将军与蓝玉不和,资历也够,所以这次便被调到了辽东,这一次应该是想要好好整治一番。”
说着,朱棣翻出了一个册子,远远的扔给了甄武。
“这是最近朝中的一些安排,你看看即可,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甄武点了点头,开始看起了册子。
这一看,甄武心中又是一惊。
这里面全是最近朱元璋的一些安排举动,有的是不着痕迹的调动,有的则毫不掩饰强调过去,只要是蓝玉征伐过的地方,都被朱元璋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是一张大网。
甄武手握着册子,只觉得这册子锋芒毕露,已是杀机尽显。
朱棣冷哼了一声:“蓝玉现在应该也察觉到了,只等他出昏招,一旦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后,必被一击必杀。”
朱棣的语气冷冷的,可是甄武却从朱棣的神色当中看出一抹伤感一闪而过。
不晓得朱棣是不赞同朱元璋这么做,还是觉得朱元璋为了朱允炆这般大动干戈,摆明了立定朱允炆为储后而失落。
大局已定,朱棣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好好表现,守护好他的北平城。
甄武低头又看了一眼册子,突然皱眉问道:“殿下,魏国公为何被调来北平?”
册子上显然写着魏国公徐辉祖调入北平,负责开平屯军。
朱棣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辉祖最近和蓝玉走的比较近,想来也是要保全徐帅一脉的缘故,不想让辉祖插手此事。”
“而且北平这么多年来,蓝玉始终试图安插人手,所以也借此机会清理一下,说到这里,刚好和你说一下,再有几日辉祖应该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和高煦去接一下,另外你和高煦陪着辉祖清理一下北平左右卫所中的人。”
说到这里,朱棣看向甄武,敲着桌子道:“该清理的由着辉祖动,不该清理的你可知道怎么办?我让高煦也过去,就是要高煦的莽撞劲,你借着高煦的莽撞劲给我把大局控制好。”
甄武起身郑重道:“卑职明白。”
朱棣的意思很明显,自己人不要让徐辉祖乱他娘的搞,甄武能拦的拦,拦不住的话,就放朱高煦咬人。
朱高煦对这个大舅,怕是没什么感情。
朱棣见甄武明白,点了点头,然後想到甄武剛刚回来,便不打算在公事上多说,不过话锋一转。
“郡主府已经开始动工,你回头可以去看看,其实按法规来说,玉英即便嫁给你,也不需侍奉你父母婶娘的,但我念在你是家里长子,又独自支撑家业,所以郡主府那边你可以看着帮你家里人也规划上。”
说到這里,朱棣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你家里母亲和弟妹觉得住在郡主府不习惯,我也在郡主府旁邊留了一块地,你回头可以在那块地上,也起一座府宅,以后可与郡主府分东西两府,你往来照料也方便,或者和玉英与你家里人住一府也无妨,只是你莫要让玉英受了委屈。”
这些其实都是徐妙云的安排,徐妙云说与朱棣听后,朱棣想了想也觉得合适,便这般做了。
说到底,这也是因为甄武家里没什么人,朱玉英即便和甄武家里人一块住,除了甄武母亲外,也就几个弟妹,本就不用朱玉英侍奉什么人,所以猴精猴精的徐妙云,才想着卖甄武一个好。
这样也能盼着日后小两口感情和睦,毕竟女儿嫁了人后,过得好,过得坏,还不是得看夫婿,真可心里疼和面上过得去,相差远了去了。
这些道理徐妙云门清着呢。
甄武确实也吃这一套,他比较重视家里人,自然不愿意让朱玉英在家摆什么郡主身份,而朱棣这些话,也算是给了甄武一个态度,所以甄武脸上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堂堂秦王,能做到这份上,真的算是优待甄武了。
朱棣笑了笑,没好气道:“行了,不是你当初求着要娶玉英的时候了。”
甄武有些不好意思。
朱棣挥了挥手道:“少在我这里这幅样子,没什么事就滚吧,回去先歇两日,等辉祖快到北平时,我让人通知你。”
“是。”
甄武应是后,转身退了出去。
一路出了燕王府后,甄武心情大好,他垫脚向着清水胡同处望了一眼,然后牵上马带着曹小满向着清水胡同走去。
终于,回家了。
不晓得,家中此刻是何等模样,弟妹们又乖与不乖。
……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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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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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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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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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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