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马不停蹄赶回华山,向岳不群复命。
“青儿独自外出了?”
华山正气堂,岳不群听完劳德诺讲述经过,眉头微微皱起。
“师兄,青儿年纪不小,在江湖走动走动也不是坏事,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宁中则见他神情微有不喜,轻声宽慰道。
岳不群号称君子剑,养气功夫本就极深,闻言神色恢复淡然,接着问道:“你说青儿在川南救下一家五口,还杀了八个山匪一个叛主家仆,可曾清楚对方底细?”
劳德诺苦笑道:“当时事发突然,杨师兄他只三招两式就把人杀得精光,弟子哪有机会去问。”
“一个活口都没有?”
“弟子怎敢欺瞒,当真是全数死绝,无一幸免。”
岳不群不动生色,看不出喜怒。
反倒是宁中则轻舒口气,颇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怎的这般大杀性。”
她与岳不群行走江湖几十年,虽然知道江湖纷争在所难免,不过骤然听闻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温良孩子,已是满手血腥,内心仍有些不平静。
哪怕面对的是山匪,但依着正派中人的做法,多半是诛杀首恶,其余则以惩戒为主。
像杨青那样问也不问便全数杀了,在她看来已有近似魔道的嫌疑。
“既是图财害命的盗匪,杀也就杀了,只是不知这些人……”xǐυmь.℃òm
岳不群本想说不知这些人是否与青城有关,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问道:“你说在青城曾见他们练剑,可还记得招式?”
“正是,弟子觉得奇怪,所以记下几招。”
“你练来看看。”
劳德诺依言演示。
岳不群看罢,思索片刻道:“这是辟邪剑法,乃是福建福威镖局的家传剑法。”
见宁中则与劳德诺不解,开口解释道:“福威镖局创建者是林远图,昔日一手辟邪剑法曾败尽天下名家,其中就包括青城上任掌门长青子。
传闻长青子为人心胸狭隘,败在林远图手中之后不久便抑郁而终。
此次余沧海唆使门人习练此剑法,恐怕对福威镖局有所图谋。”
劳德诺若有所思,问道:“师傅,我们与福威镖局素无往来,是否就此置身事外?”
岳不群拿起桌上的折扇敲在手心,起身笑道:“不然。我们与青城不过是貌合神离,无论今后怎样,总要提前做些准备。你去叫珊儿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哪知他话音刚落,屋外岳灵珊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青哥。”
岳灵珊身穿青色百褶碎花裙,上身是月白宽袖薄绸衣,步履轻盈,笑容纯真甜美,好似花间精灵。
她跑进正堂先是满脸喜色地看了一圈,随即奇怪道:“三师兄,青哥呢?”
“二师兄他……”劳德诺看了眼岳不群,见他没什么表示,接着道:“二师兄说他想在外面走走,没跟我一同回来。”
“啊?”岳灵珊小脸拉了下来,失落道:“出去玩也不带上我。”
劳德诺不说话了,他心想你若知道那位在外面都是怎么玩的,估摸着你也不愿跟着了。
“珊儿,你若想下山走走,眼下倒有一个机会。”
岳灵珊听父亲忽然松口允许自己下山,眼睛这才慢慢亮了起来……
一日后,岳灵珊与劳德诺化装成祖孙二人,奉命前往福建福州府,探听青城动作。
令狐冲则带着其余师弟去了衡州,为华山参加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打前哨。
山门前,岳不群夫妇目送众弟子下山,这才并肩往回走。
“师兄,青儿一人独自在外,我心中总有些放心不下。”
宁中则平日无人时,大都以“夫君”称呼岳不群,此时她下意识叫出人前的称呼,可见心中真是挂念。
“哼。”岳不群冷哼一声,不悦道:“不经磨砺,将来怎堪大任?你之前不还说他年纪不小,本该出外游历的吗?”
宁中则被丈夫揭短,略显局促,随即失笑道:“这孩子在时我还不觉得,可此次久不见他,心中忍不住便觉思念。”
“冲儿亦是你看着长大,说起来比青儿时间还要更久,也没见你这样担心过。”
“可能是他年纪与珊儿相仿,又听说他处事过于霸道,总怕他吃亏啊。”
说到这,岳不群也面色严肃起来:“这小子,等回山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了。”
……
川南。
这一日清晨,成都府北门十里外的官道上来了一匹黄骠马。
这马看上去高大健壮,原本该是颇为神骏的良驹。
不过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又经过雨水冲刷,未曾好生照料休息,所以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此时这匹毛发散乱的黄骠马,没有骑士驾驭,随性在道上蹒跚挪步,时而吃两口道边的青草,时而在官道上左右穿行。
到了最后,这马似乎是累得很了,竟然直接停在官道正中,不走了。
昨日午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到了现在仍有细丝不断,因此清早路上行人还不算多。
偶有路人经过,不爱管闲事的便即绕行;好奇上前查看的,也很快远离马匹。
因为马上有人,不知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布满云层的天空稍亮了些。
一辆较正常宽大许多的马车从成都府南门驶出,马车前后有八名骑士跟随护持。
与寻常护卫不同,这些骑士竟都是身着苗疆服饰的靓丽女子。
车架前行,终于在官道上与挡路的黄骠马相遇。
架马的车夫停下,两名骑士策马上前,围着转了一圈,随后回到马车前,对着车里请示道:“教主,前面路中有个人趴在马上,好像受了重伤,还有口气。”
车内先是沉默无声,随即马车前门帘被一只白嫩手掌轻轻挑开,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女子俏脸。
这年轻女子皮肤微黄,杏眼桃腮,双瞳黑如点漆,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勾魂摄魄。
有路人无意间望了一眼,竟然呆愣当场,痴痴看着再也挪不开眼神。
这女子嘴唇微抿,歪头朝前看了一眼,道:“把马牵走就是。”
只是一句简单的吩咐,可从这女子口中说出来,却有股说不出的娇柔婉转,甜腻可人。
马上的女骑士许是听得惯了,答应一声,便上前牵马。
黄骠马被生人牵着也不反抗,随之走到路边,又站住不动。
只是等到马车继续向前,相互交错时,这马似是受到车上香气刺激,忽然猛摇马头,重重打了个响鼻。
它背上的灰衫人影仍然没有动静,只是受到颠簸,一把无刃的剑柄不知从何处突然跌落,与碎石碰撞,发出脆响。
马车侧面窗帘拉开,这次向外看的却是一位年老婆婆。
她看向路边的黄骠马,扫了一眼马上生死不知的人,随即目光落在地上的剑柄,以及上面的刻字:
“华山,杨青。”
她目光微微一凝,思索片刻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下窗帘。
然而走不多远,车内忽然响起女子清脆的声音:
“蓝凤凰,将刚刚那人带上。”
“嗯?你认识他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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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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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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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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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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