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停驻下来时,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昊就将这些族人分为了三个批次,一个批次伐木扎营,一个批次打水烧水,一个批次则整理食物,同时给伤者简单清洗包扎等等,数万人在昊的指挥下,虽然不算什么井井有条,但是至少也有了规矩条理,不再是杂乱一堆,一窝蜂的去做什么了。
那几名宽衣长袍的青年,以及他们的护卫,见此都是惊叹,那名谢氏族人就远远对昊抱拳道:“公有大才,何必与这些贱民厮混,若与吾等一起南归,自有公的荣华富贵啊。”
其余人都是露出肯定的表情,仿佛在他们心目中,这数万人的性命连他们脚下的鞋子,或者身上的衣服都不如,那完全不是看向同类同族的目光,就如同他们是更高贵的物种一般。
这种目光昊见过,在那些万族们的眼睛里见过,所以他只是冷笑着道:“这些话不必再说了,现在正好有空,你们也不会去做这些杂事,那好,给我详细说一下从汉到晋的所有事情,对了,徐文的事情也详细说一下。”
这些人顿时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不过他们倒也是识时务,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是在昊的威慑下也是不得不说,不过他们心里倒是有着一丝庆幸,觉得这名为天的人虽然傲慢,从其取的这名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倒也是知道世家的贵重,让这些泥腿子们去干杂事,与他们倒是在这里谈古论今,虽然与他们所想的有些不同,但是这也是优待不是?
所以就在昊有些目瞪口呆中,十多名护卫兼随从,居然从他们身上拿出了纱,绸,蒲团,甚至还有一名随从携带着酒具,然后在他们熟练的清理与摆放下,就在这草地上弄出了一个以纱围边,绸垫第,摆着酒具,倒上了美酒的小场地来,以谢氏族人为首,几名青年都优雅的跪坐在地,仆人们守在纱外,引得周围的族人们不停张望这方。
昊观察得仔细,这几名青年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是自然而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光是他们,那些仆从们也都是同样的表情神态,显然对于他们来说,眼前这副阵仗是平日里都有的,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这还是非常简陋的了。
事实上,不光是他们,远处的民众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们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神态还变得了更加恭敬,虽然也有不少的青壮族人面露愤恨,但是这愤恨应该是为别的什么事情,而不是为这奢靡,显然,在民众们眼中,这等奢靡与做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由此推论,昊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心里对于此行的目的又多了几分忧虑。
昊就坐在了这几名青年旁边,谢氏青年就说道:“自三国归晋……”
“等一下。”昊直接打断了谢氏青年的话道:“先说三国,之前你们大略提到了汉朝末年,汉灵帝亡,之后呢?”
谢氏青年与其余几人彼此对望,他们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奇怪,因为从他们接触到的这代名天的男子,看得出来这男子不管是天时地理,还是行军打仗,又或者是管理之才,都是上上之选,世家里都没几个比得上,对于这点,这些世家子弟倒是并不讳言。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大才不该连史书都没看过吧?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虽然奇怪,但是其中一个青年还是将那段历史说了出来,直说到曹操去世,曹丕承位,之后行了最正统的九品中正制,以世家为本,渐渐的国力越发强盛,续而称帝。
昊就默默的听着,听到最后,他忽然道:“这么说来,司马懿早就打算篡魏了,经他,司马昭,到最后司马炎彻底篡魏,所以才有了晋朝,对吧?”
谢氏青年与其余几人都是沉默不语,姿态优雅的喝着酒。
这其实是公论,司马家族得位其实不正,大世家们个个门清,不过这也是他们所乐见,不如此,世家何以繁荣昌盛?不如此,晋朝南渡时,司马皇帝何以说出马与王,共天下的话语来?
或许世家们唯一没想到的是,司马皇室连炎黄苗裔的山河都败光了,到得如今,苟且南方,世家子弟也不是个个都贪图享乐,枉顾事实,也有不少世家子弟不忘北伐,比如他们这群人就是其中之一,不然也不可能到这北方来。
昊就继续说道:“所以说,其实你们都是汉人,族群未变,只是换了一个称呼,对吧?”
那谢氏子弟就正色抱拳道:“吾等是晋人。”
这样的掩耳盗铃,昊根本不去理会,他只是默默的思索了半响道:“我问你们,你们觉得为什么汉朝时,你们的祖先可以压着异族打,将他们打成了狗一般,为什么到了晋朝,你们就被赶到了南方,北方的汉人几乎要被杀绝,甚至还被这些异族称为两脚羊,温顺,吃食,同样的族群,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几名青年都是呐呐,有说是三国末年,十室九空,有说晋朝初年,各地反叛,有说中了异族的奸计,各种说辞都有,而昊却是摇头,只是他也不说,反倒是让这些青年们心里发痒。
其实各大世家,还有司马皇室从南方逃难到这北方来,他们也是反思过当初的情况,但是这就没个定论了,虽然各大世家更多认为是司马皇室的锅,这个皇室比之刘汉差远了,甚至比之曹魏都差了许多,要不是各大世家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共主来维持平衡,这个皇室其实早就被轮换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过毕竟是共主,为尊者讳,还是不可能有世家子弟直接说这是司马皇室的锅,虽然他们心里基本都是如此在想。
而昊所想的却要多了许多,他并不觉得是单纯的个人,或者类似贵族一样的势力导致了汉人的没落,这种没落是整体的,是从文明,从政权,从军事,从人口等多方面的逐渐演变,是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一种进程。
同时,昊也对自己这次同位体穿越而来的目的有了一些明悟,要获得汉人的精神,龙脉,大运这三者,看起来并不是简单的打败谁,光复什么这么简单,这需要从文明,从血性,从国家这三者层面来同时进行,那这消耗的时间就太久了,至少都是以十年来计算,昊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消耗在这里。
“所以了,徐文是其一,其二就是以血洗血,用鲜血来灌溉精神与文明,其三则是……”
昊看向了谢氏青年等人,熟视良久,他忽然问道:“你们要来当我的臣属吗?”
昊这话说出口后,正在服侍几名青年的仆从们顿时都怒目看向了昊,相反,这几名青年却是彼此对望,都是沉默,然后数秒后,那谢氏青年忽然哈哈一笑,洒脱的一卷长袖,整了整自己的仪容,然后正色对着昊拜下道:“谢安,谢文华,拜见主公。”
另几名青年也是同样庄重神色,对着昊拜了下来。
(……这也是汉之风骨了吧?果然与英所说相同,华夏苗裔吗?史,文化,大气,血统,精神,还有这风骨……这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行,就按照英对我说的那些汉家情形来应对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汉家风华的继承人,以及汉家未来的开拓者,不如此,我也没法获得汉人的精神,龙脉,大运。)
昊点了点头,他脑海里的汉帝国信息框架已经逐渐成形,当下他就直接对着谢安道:“当下异族食人,汉家衣冠破碎,文华可有教我?”
这些都是英给昊提到过的汉家君臣的对话格式,当下昊就直接这么说来,谢安,以及他周边的几名青年闻言后,表情与眉毛都舒展开了,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对话与过场,谢安立刻低身向前问道:“敢问主公,可是刘姓?”xǐυmь.℃òm
昊面露迟疑,但还是说道:“我名天……不过有祖据。”
这是汉家的说话格式,全部意思是有祖先名为据,谢安顿时露出诡异表情,几名青年也都是如此,他们都是大世家子弟,史书肯定都是熟读,汉朝相隔也不远,皇家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听到昊口口声声都是汉家汉家的,再听到据这个字,旁边的一个青年就低声嘀咕道:“莫不是戾太子?”
谢安立刻咳嗽了一声,再次问道:“主公此话当真?”
昊就点头,叹了口气却不说话,而这番做派立刻就在这几名青年脑海里脑补出了好多个答案来。
事实上,攀附刘汉血统的人,在这个时代里多了去,特别是从北方而来的外族更是如此,不过攀附戾太子后代的却是一个都无,因为戾太子的名声本就不好,戾字是刘据的谥号,其实是中性偏贬义,而在几名青年的想法中,昊攀附那个刘汉血统都有可能,而攀附上了刘据,这反倒是让他们产生了昊所说为真的感觉。
想到这里,几个青年都有些兴奋了起来,其实他们拜昊为主公还真是迫不得已,所谓识时务者,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昊单手捏爆了一个人的脑袋,在他们的意识里,昊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刚刚问他们是否归附,其实都已经算是最后的通牒了,归附就可以活下去,不归附就去死的意思,所以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活命的选择题罢了。
反倒是昊若真是有刘汉皇室血统,那他们的归附才真有了意义,再加上昊出现后所表现的实力,有着万夫不当之勇,与那传说中的战神徐文相当,这就是在这乱世安身立命之本啊,再怎么样都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再之后,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军事(随口军制),天时(计算时间),地理(山地树木水源),人和(管理才能),光是这些就是大才了,现在又知道昊有刘汉皇室血统,一时间,几个青年都有些荒谬的想法,明明只是迫不得已,现在看来,仿佛是抽到王牌一般。
谢安感觉有些气血上涌,他强压下心中的兴奋,就恭敬的对昊说道:“主公,此处为彭城郡周边,正处于羯族赵国境内,之前主公击散的部队是杂胡,但其中也有国人……”
昊看向了谢安,谢安浑身一激灵,就说道:“但也有羯胡在其中为长官,他们定会将主公的消息带回都城,之后,羯胡大军旦夕即至,主公不可在此久留啊。”
昊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该去往何处?”
谢安立刻道:“向南,去往徐州!徐州处,铁血汉军正与我……与晋朝朝廷大军交战,虽是乱地,但是羯胡慑于徐文之威,却也不敢随意踏边,而且那里两军犬齿交错,正是纵横之处,可于此处转移,再去往别处。”
昊看向了其余几名青年,其余几名青年也都是大点其头,显然他们都以谢安为首。
去见徐文,至少知道徐文的生死,同时对于徐文旗下的铁血汉军昊也是有想法的,这些都是之后的既定事项,不过却不是现在,昊就摇头,他看向了远处的平原道:“不,就在这里,先将这群难民休养生息,然后……”
“等着名为羯的异族来,我要杀光来袭的异族,垒京观,以警异族,告诉他们……”
“汉人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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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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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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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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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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