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涵将将下车,未及入府,就听见了里头传出的阵阵痛哭,抬头看了看夏府匾额上的白布,眸中溢出些许不忍。琇書蛧
夏府正处于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尤其是夏二公子,在灵堂熬了几日,几乎没了人形,眼眶凹陷,丝毫没有往日的风采,反而有些颓败空洞。
见着霍玉涵前来,方才在旁人提点下,打气精神来接待他。
若是霍府只是寻常人家,大喜之日出了这档子事,不反目成仇,但也基本不再来往了,毕竟晦气。
可这是霍府,在北冥如日中的第一大氏族,如何能轻易弃了这层关系。
是以无论是夏侯的嫡亲兄弟,还是那些旁氏子弟,早在第一日来吊唁,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夏二公子夏家荣千万不能怠慢了霍家人。
霍玉涵见到昔日也算风采的夏家荣竟然显出几分油尽灯枯之势,吓了一大跳,连忙好声劝慰。
“荣哥儿,怎的这般憔悴了,斯人已逝,你虽然哀痛,但也要顾着身体啊,还有这一大家子人要你照应呢。”
夏家荣与霍玉涵乃是同窗,昔日也是在夏家私塾里头念过几年书的。
夏家荣是庶子,夏侯又素来重嫡庶,是以并不十分受宠,远不及夏侯夫人所出的夏家祈。
而霍玉涵虽然是霍府正妻所出的嫡长子,但在父亲跟前却也与一个庶子没什么分别,虽然比起夏家荣是强出许多,可本质上,倒也没什么差别。
是以二人想来交好,如今霍玉涵这一声“荣哥儿”,是叫到了夏家荣的心坎里。
夏家荣抹了抹眼角的泪,连连点头:“涵哥儿的是,是我怯弱了。”
霍玉涵看了看满堂的亲属,几乎都是旁支,夏家荣一个半大少年被他们围在中间,显得势单力孤。
不动声色地扫了周遭异样,叹气道:“这夏家百年基业,如今可都压在你一人身上了,往后的担子可重着呢!”
有几个正直壮年,起了些心思的叔伯听闻此言,立即冷了脸,有些讪讪。
霍玉涵心里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接着:“荣哥儿,这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霍家搭把手的,可不能藏着掖着,我这妹妹福薄,就这么去了,但我们两家的亲,却是实打实的,那一辈子,都是要互相扶持的。”
夏家荣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感激涕零:“诶,诶。”
霍玉涵又和他寒暄了几句,反复叮嘱他注意身体,又将霍府带来的几个管事留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
临走时,霍玉涵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爵位的承袭,不必担忧,我自会去拜托姑母。”
夏家荣听得此言,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握紧他的手,久久不放。
原本有些看轻这个庶子的叔伯们也明白了大势所趋,不约而同换了一副面孔,对夏家荣热络起来。
回府之时,霍成骁正与司徒晏还有霍玉妍再用完膳,见着他回来,霍成骁立刻笑着让他坐下。
霍玉涵向来看不惯霍玉妍,早在她还是北冥公主的时候就与她不甚熟络,因此也并没有太过热情,一顿饭吃下来,没什么言语。
霍玉妍知道霍成骁有用得着霍玉涵的地方,便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尽管霍家军人数众多,可要让他们进皇城却是不易,只怕未等触及皇宫,霍府就要被禁卫军覆灭了。
而霍玉涵,作为骁骑营的副统领,手上的兵马,比起霍家军能够进皇城的人马,也是个不的数量了。
霍玉妍临行不屑的瞥了一眼霍玉涵,这条命,暂且记下。
霍成骁见霍玉妍离开,方才对霍玉涵正式介绍司徒晏:“涵儿,晏儿不日就要与妍妍成婚,日后,你要将他当做妹夫相待。”
霍玉涵听话地端起酒杯,只是眉宇间还是有几分冷淡:“司徒兄。”
司徒晏倒是十分客道:“霍兄。”
霍成骁笑了几声,端正了神色,郑重对霍玉涵道:“涵儿,晏儿他的身份,如今也瞒不了你了,他并不只是南国的将军,而是我们北冥真正的主人,先皇北冥雄唯一的儿子,北冥彦。”
霍玉涵早就知道此人身份神秘,与霍玉妍,更是早有夫妻之实,却不知竟是这么回事。
父亲将这样的人留在府中,怕是造反的决心,已经下定了。
霍玉涵放下酒杯,“父亲,您这是......”
霍成骁的面色凝重:“涵儿,霍府如今举步维艰,你姑姑,在宫内的处境也很不好,若是再不做出应对,只怕过不了几时,霍府和霍家军,就要无立足之地了。”
霍成骁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司徒晏,似是艰难抉择一番后下定了决心,浓浓的疲惫里透着语重心长。
“先皇北冥雄本就对霍府恩重如山,又是前任先皇亲自指定的北冥传人,我们效忠于他的儿子,也算是匡扶正统啊!你若是能够以骁骑营的兵力助晏儿一臂之力,待他登上皇位,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霍玉涵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父亲高瞻远瞩,儿子听您的。”
数日后,便是北冥皇后霍曦凝的生辰,北冥正应内侍监请奏,命宫里备了宴席,宴饮众大臣。
东秦的寒江王萧寒,未曾出席,仅是送了重宝来做贺礼。
数日前萧王妃遇害一事也算是轰动皇城,是以众人也丝毫不觉得诧异,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北冥正倒是难得地与霍曦凝一同出席,举手投足间还颇为照顾这个被冷落多年的皇后。
众人都忍不住投去大量的目光,这霍家声势鼎赫之时,皇上尚且对皇后相待如冰,如今霍家遭到斥责,低调行事了,反而又对皇后温存起来,这究竟是揣的什么心思?
最要忿忿不平的当属当朝左相贺知行,以及他的嫡女,梅妃贺兰心。
尤其是梅妃,想着皇后本就失宠于陛下,如今又家门愈见衰败之势,正是努力献媚皇上的时候,想着就算不能取而代之,若是能够做个皇贵妃,位同副后,也能与她分庭抗礼了。
可如今,皇上却这般爱重与她,可是大大的打了她的脸,一时间近来那些巴结她的嫔妃和内侍,投向她的目光都捉摸不定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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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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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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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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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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